第030章 梁羽姒
莫曉曉領(lǐng)著何語溫從人群中穿來梭去，像一只小精靈，她的歡聲笑語他的沉默不語一切都是那么契合。
“看見了嗎，就在那兒！”
莫曉曉站在彼岸，遙指對岸邊的大橋，宏偉壯麗的大石拱橋橫截滔滔蕩蕩流淌不息一眼望不到頭的長江河水，已經(jīng)是午后了，暮色蒼茫，一團(tuán)團(tuán)霞光浸泡在碧水灣里，微風(fēng)徐徐，江風(fēng)在日照下有些溫暖，拂在她臉上，淡淡的余暉彌散，吹了些顏色進(jìn)了何語溫木訥的眼鏡里，泛著五顏六色的光……
他簡直不敢相信，那鴻橋底下還有生靈居住著，那里是那么的黑暗那么的骯臟那么的狹隘，不是其他牲畜而是同他們一樣會思考會疼痛會悲歡的人?。?p> “那里？你這些日子就是住在那里？”
“對啊！”
她望著前方，他望著她，他的眼睛里有一絲絲悲情，但她眼里都是坦蕩，似乎覺得并沒有什么不可思議，覺得是理所當(dāng)然的沒有什么不妥，畢竟她不是自小便生活在閣樓里的小姐。
“走了吧！”
莫曉曉又往前走，沒有回頭迎著薄陽，和一川長流，一群面目陌生絡(luò)繹不絕來來往往的人。
莫曉曉進(jìn)橋洞時弓著個腰，俯著首，往里走了幾步才開朗起來漸漸由明向暗由窄變寬空氣由清爽到渾濁。
“你就不要進(jìn)來了吧！我進(jìn)去喊他就行了，這里頭臟得緊哩?！?p> 莫曉曉的聲音漸漸的傳入逼仄的橋洞底下，何語溫自小便是生長在橋上的那層人哪里見過這些，便就不再跟上去了。
“小堯~小堯~”
莫曉曉探進(jìn)去身子，在混混沌沌的橋底下尋找著莫堯的身影。
一堆堆臭氣熏天的乞丐，在癱睡著有點的生著病在絕望中呻吟著，還有的正吃著一些發(fā)了餿的食物。
“你別喊了，喊得真煩！”
這時候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子四仰八叉的睡在一旁不耐煩的說著。
“你有沒有看見莫堯啊，就是就是小蘿卜你應(yīng)該認(rèn)識的，他一直住這里?！?p> 老乞丐雙手枕著頭，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在思考什么，遲遲不回答她。
莫曉曉在他們倆睡覺的地方呆坐，不知道他會去哪了，心里很是擔(dān)心。
老乞丐閉著眼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好一會兒，才有一搭沒一搭的道：“出去討飯了，剛走沒多久，餓了一天，等你來都餓死咯！”
“好，謝謝……”
莫曉曉這才從橋洞里鉆了出來，她臉上失望的表情被何語溫一眼看穿。
“怎么，他不在？”
“嗯，里面的人說出去討飯去了，估計一時半會還回不來！”
兩人又是一陣沉默，莫曉曉在江邊蹲坐下來，向水中行使的帆船發(fā)呆，何語溫依舊站得筆直，他背著手默默向遠(yuǎn)處眺望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橋上漸漸的鬧騰起來，點燃了燈火，金碧輝煌人煙稠密，熱鬧非凡人海如潮，這城又從寧靜平和中活了過來，就像是一整天的日光是興奮劑，慢慢得注入這城，然后由暮色蒼茫時候注入完畢，所以黑夜是它藥效發(fā)作之時一般。
而橋下也變得安靜下來，呻吟聲漸漸被淹沒，鼾聲和喧鬧聲音也被抹去，他們都“開始工作了”跟著燈火擠上橋了去。
“你在想什么？”
莫曉曉活動著自己酸麻的腿腳又搖搖腦袋，歪著頭看著一言不發(fā)靜默如湖的何語溫。
“如果你沒有來他依舊活著和以往一樣，沒有依賴和寄托，你覺得你這樣是在幫他嗎？如果有一天他一旦離開你又會如何？一蹶不振？還是墮落無依？”
何語溫的話很冷但是很有道理，莫曉曉自然是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誰。
“其實，其實是我依賴他，他比我堅強比我更能獨立自主。”
莫曉曉說話的時候沒有看他的眼睛，而是極其平淡的目視前方，看著煙波里的鬧市人流和渺江。
“走吧，回去，他不是離不開你，你還想依賴別人？更何況還是一個孩子？簡直可笑，總有一天你會明白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是你的靠山，只有自己變成山。”
莫曉曉心里有好多好多思緒不知道如何安放，她沉默良久，才點點頭，看著滿蒼皎月，涓涓細(xì)流的江水，喧囂的橋上人景，昏暗的橋洞，眼眶里就有些失落，還有幾分不舍。
“嗯，走吧，過些日子我還會來的！”
“嗯，走吧！”
何語溫與莫曉曉離開了橋洞外的江岸，重新折回了萬人空巷的街道，又緩緩?fù)降牟⒓缱哌M(jìn)了幽靜的大道，又趁著夜色拐進(jìn)了校區(qū)，暖黃色的燈鋪蓋在光禿禿的枝干上，和兀青的雜草上，不知不覺便已經(jīng)是初冬了。
兩人一深一淺得走進(jìn)一片緘默的江院，如她當(dāng)日離開時候一樣的安靜，只是天氣更加涼了一些，燈光依舊把光灑滿了整個校園里，只是人跡寥寥，有些生冷，何語溫干凈的側(cè)臉像也掛了幾縷薄霜，冷俊又美俏。
梁羽姒，一個明張目膽的喜歡何語溫的女醫(yī)學(xué)生，是何語溫所任職班級里的一個女生，總是有意無意的挑逗著何語溫，她的大膽和熱情讓何語溫很震驚也很無奈，除了保存距離別無他法卻不是特別特別討厭，因為曾經(jīng)也有一個這樣大膽的女孩子這樣示愛于他，且還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回憶，這些回憶總是折磨他與水深火熱，讓他無法祛除。
“咚咚……”
司徒喚陽剛剛躺下便聽見門外傳來了一陣溫柔又急促的敲門聲。
司徒喚陽披上了件兒外套便出去開門了，也沒有多想什么，只是以為是何語溫回來了吧。
“吱……”
藍(lán)色雅致的門被緩緩從里拉開，四目相對的兩人卻也是相互大吃一驚。
司徒喚陽瞠目結(jié)舌，看著眼前完全陌生的女子一脫口而出：“你是？”
梁羽姒也是萬萬沒想到會是他，司徒喚陽她倒是認(rèn)識的，是院長的長子，只是她對他并沒有什么好感，腦袋里滿是疑惑，不是說何語溫住這兒嗎，這眼前的人怎么是他……
“怎么是你？”
司徒喚陽這才把自己一副衣衫不整的形象注意到，連忙裹了裹緊身上的外套，一本正經(jīng)的看著眼前長發(fā)飄飄，著一身江院校服的梁羽姒并滿腹狐疑的道：“你認(rèn)識我？你來這樣做什么？，找我也是要現(xiàn)在吧？”
梁羽姒是個極其高傲又蠻橫的姑娘，對他根本不屑一顧，面無表情的道：“你別誤會，我可不是來找你的，你怎么會在這里，他呢？”
“誰?。窟@是我家我怎么不能在這兒，師妹太蠻不講理了吧……”
梁羽姒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也不帶理他，傲嬌的從衣服里拿出來一封信，然后單手遞給他。
“吶，不是給你的，給何先生的，我知道他住這，只是躲著我不出來見我罷了，你與這個交給他，不用說名字，他曉得我的！”
說著還一邊瞟著里屋，加大了音量，像說給他聽的一樣像是認(rèn)定了他就在里面故意逃避自己一樣。
“你還挺大膽的，你知不知道你這叫什么？”
司徒喚陽一邊癡笑一邊揶揄著。
“叫什么？這叫勇敢追求自己的愛情懂不懂，現(xiàn)在主張自由婚姻不是包辦婚姻了，所以我有什么錯。”
“呵呵，行！就是不知道你夠不夠熱情能不能把這座冰山融化！”
“拭目以待，走著瞧！”
梁羽姒的性格就像座小火山隨時隨地的暴發(fā)，讓人根本捉摸不透。
正當(dāng)兩人爭執(zhí)不休時候，何語溫與莫曉曉悄然的出現(xiàn)在了兩人的視線里。
何語溫走在莫曉曉前面，高大挺拔的身體嚴(yán)嚴(yán)實實的把莫曉曉嬌小玲瓏的身軀給擋住了。
“何先生，何先生你上哪里去了，今天都沒有授課呢！”
梁羽姒轉(zhuǎn)過頭便看見了冷俊淡漠的何語溫，看見他的那一刻感覺時間都驟停了一般，沒有其他人只有兩人一般，不管多么強勢傲嬌的人在看見自己心上人的時候都會變得嬌羞溫柔。她只是發(fā)覺自己心臟不停的噗通，身體里的血液都極速的流動臉頰也是滾燙的。
“先生……”
梁羽姒的柔情似水在看見莫曉曉的那一刻瞬間變成了寒冰，面上的嬌羞變成了怒色和妒忌。
“你們回來了，莫姑娘好久不見……”
司徒喚陽的笑容在這尷尬的場景里很是突兀。
“你來做什么，有什么課程上的問題，明天我會去教室一一講解，回去吧！”
何語溫走得很快，就跟帶來一陣?yán)滹L(fēng)一樣，把梁羽姒的炙熱一點點的吹冷，他只是云淡風(fēng)輕的說完這一句便進(jìn)了屋，莫曉曉也是尷尬的看了她一樣，便跟了進(jìn)去。這無疑是給梁羽姒一盆冰水，何語溫這樣的態(tài)度她到不足為奇，她氣憤的是莫曉曉這個身份不明的女子，還跟何語溫住一起？還一起晚歸？關(guān)系顯然不一般。
女人的醋意比檸檬還酸，她對莫曉曉的敵意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吧。
“回吧，師妹！”
司徒喚陽一邊說著一邊聳聳肩，臉上的笑意實在是賤的。
“給我等著！”
梁羽姒緊緊握住拳頭，指甲嵌入了肉里也不覺得疼，眼里的怒焰也是很重的，還一把搶過司徒喚陽手里的信箋，狠狠的撕碎，惡狠狠的離去。
看著她的背影，司徒喚陽又輕輕笑了起來。
“又有好戲看咯！”
硝煙四起，蓋過了月色的顏色和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