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莫堯在外云游了幾日,身上所帶盤纏也已經(jīng)所剩無幾了,渺渺前路,未來蒼茫,如何得以度日?
“姐姐,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俊?p> 一日莫堯剛剛醒來便朝著莫曉曉道,他們身上的錢已經(jīng)不夠付旅店的錢了。
莫曉曉又是一陣沉思,望著窗外的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喧囂塵世,心里也不禁犯難,一想到這偌大,繁華又盛金碧堂皇的城,居然沒有一處能立足的地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人如螻蟻,如塵芥,如一粒沙石,明明渺小的微不足道,可這廣闊無垠的城萬里無疆的土地,居然沒有可居的一席之地。
正是因為繁盛因為輝煌,故容不下一粒草塵,如果你不強壯起來,不成長起來,不從塵埃里開出花兒來,便永遠立足不了這繁華無限風光旖旎的城這世。
“姐姐,我們?nèi)ネ犊科两憬惆?!?p> 莫堯脫口而出,沒有絲毫猶豫,他心里是信任那個善良美麗的顧清水的。
“清水?……”
這個城,顧清水可能是唯一一個能夠投奔的人了。
第二日,一道光線從窗折了進來,冬日已然已經(jīng)悄然離去,春天來了嗎?
那個冰徹寒骨的冬日猶如一縷風,緩緩而過,只有幽深幽深的回憶。
顧家大院……
猶豫再三莫曉曉還是叩響了顧家大門……
“咚咚……”
如意料之中,很快便收到了回應,門被從里面拉開。
“小姐,你找誰?”
一個年輕的家丁探出個頭來,他上下打量了莫曉曉與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莫堯一眼,看她們穿著打扮還算得體貴氣,這才彬彬有禮恭恭敬敬的詢問,如若不然早將兩人哄走了。
這是一個看“臉”的世道。有頭有臉的人物,人人敬之,有錢有勢人物,人人舔之,無權(quán)無名落魄者,人人驅(qū)之,惡貫滿盈得勢者,人人避之……
莫曉曉有點忐忑,輕輕咬了下干澀的嘴唇,輕聲細語的道:“我,我找顧家小姐,顧清水我是她的朋友?!?p> 一種難為情的卑微與失落感,落魄感頓時涌上心頭。
“額,那你稍等一下我去通報一聲?!?p> 家丁說完便又重新將厚重的門緊緊的關(guān)合上了。
“姐姐……”
莫堯也看出來了莫曉曉的心情,緊緊拉住她的手。
好一會,突然門又被從里拉開了,是笑吟吟的顧清水。
“曉曉,你怎么突然想到來了,過年時候都不來轉(zhuǎn)轉(zhuǎn),我一個人在家可悶死了?!?p> 顧清水剛剛一打開門便自己涌了上來,一把抱住莫曉曉的右臂,俏皮的說著。
“清水,我……”
莫曉曉實在是不知道如何提起,難道要直截了當?shù)恼f,是被何家人逐了出來嗎!
“曉曉,我們進去說吧!走了小堯,進去再說?!?p> 莫曉曉與莫堯便被顧清水熱情的擁了進去。
顧家果然不愧江城第一家,不管是庭院設(shè)計還是裝飾都處處充滿了“奢華,氣派,富貴”的味道。
已經(jīng)是春天了,但乍暖還寒,還有些森冷,不過庭院深深處,幾樹梨花與桃花已經(jīng)含苞欲放,是要盛開了。
“爺爺,母親,來客人了?!?p> 顧清水活像一個活蹦亂跳的小鹿,像是從森里深處來的,不染纖塵,超凡脫俗高貴俏皮。
被顧清水拉著的莫曉曉感覺特別不自在,一種素未謀面的尷尬,又是一陣拘謹和難為情。
一進門便看見顧己方端坐在大廳左邊的藤椅上,還喝著一杯熱茶,花白的頭發(fā),蒼蒼如雪的眉毛與胡子,一張滿面紅光的臉,炯炯有神的眼睛,整個看上去雍容富貴,和藹可親。
誰又能想到這樣面目慈祥的老人,年輕時是江城第一局長呢,懲奸除惡不屈不撓,除暴安良,雷厲風行的作風令許多奸淫惡賊都聞風喪膽,皆避之不及。
可花燭殘月雁過無痕,誰又能躲過歲月錚錚呢,歷經(jīng)歲月,己過半百,鐵骨錚錚耄耋老人,無論你有再鋒利的棱角,一樣都會被歲月打磨個圓滑。
顧清水左顧右盼沒有看見母親,只看見了二姨太太桃枝在一旁冷眼旁觀,便問。
“唉,爺爺我母親呢?”
“一早便和你三姨太太出去了,約了朋友打麻將吧……”
這顧清水的母親,趙音也是一個門當戶對的大小姐,只是性格火爆潑辣,為人卻正直,說一不二的性子讓家仆們都敬畏又敬重。
這江城的大少奶奶們本就閑著,家外有得勢的丈夫雍容華貴的背景,家內(nèi)忙活有大大小小的家仆,根本也不費什么心,便經(jīng)常幾個姨太太約著一起打打牌逛逛街也是常事,顧清水也不足為奇。
顧清水的父親有一個正室,兩個偏房,二姨太太張?zhí)抑σ彩且粋€大家小姐,不過因為背景一般便做了偏房,三姨太太祝希是個戲子,顧青峰在看戲時候一眼相中的,這顧青峰向來喜歡四處留情,若不是因為正房是趙音,還是有些忌憚岳父家的背景,恐怕早已經(jīng)妻妾成群了。
說來也奇怪,顧青峰兩人姨太太都沒有生下一男半女,不得不讓人懷疑正房了,無奈趙家背景雄厚,也就不了了之了。
顧清水也不再問什么,便跟顧己方介紹:“爺爺,這是莫曉曉姑娘阿,我的朋友,上次還給你慶生來的。”
顧清水一副小孩兒的淘氣模樣,還嬌滴滴跟爺爺撒嬌。
“哦哦哦,我當然記得,莫姑娘阿,是個好孩子,亭亭玉立聰明懂事兒?!?p> 莫曉曉也微微的笑,便又禮貌的問候:“爺爺近來身體還安好嗎?”
“好好好,孩子你過年沒來串門兒,我們家清水還老念叨你嘞。”
顧清水又是不好意思的樣子,扭著身子:“爺爺~”
“好好好,爺爺不說了,瞧你這孩子。”
顧己方也是很寵愛這個小孫女兒的。
“好了,爺爺我要帶曉曉去吃早飯了,他們估計還沒有吃飯呢!”
顧清水又是一陣嗲嗲的聲音,讓顧己方拿她也是沒辦法只能笑呵呵著。
只有在最親近的人面前才敢這樣肆無忌憚的撒嬌吧,因為被愛,所以有恃無恐,那個連難過都不敢明目張膽的女孩,心里該裝了多少心疼。
顧清水領(lǐng)著莫曉曉與莫堯與爺爺打完招呼便往飯廳去了。
“清水,怎么今日,不見你,不見你父親呢?”
莫曉曉結(jié)結(jié)巴巴又漫不經(jīng)心的問。
顧清水看著她緊張的小模樣,便嘻嘻的笑了起來:“哈哈哈,我看不是想問我父親,是想問我大哥怎么不在是吧?”
“沒有,清水別胡說?!?p> “沒有才怪,你看你滿臉寫著的我就有呢?!?p> 莫曉曉又是一雯緋紅。
“我父親與我大哥都是在警察局工作呢,我大哥可就是以后的警察局長最佳人選,那個威風凜凜剛正不阿的公子,是多少女子,愛慕的心上人呢!”
一邊說著還一邊試探莫曉曉的表現(xiàn)。
“唉,對了,曉曉你怎么會突然的想到來我這里呢,太不尋常了!”
顧清水說著還往她碗里夾了一塊肉,眼神里也很是期待她說點什么。
“清水,我,我被何家逐出來了……”
莫曉曉聲音越來越小,就快要趺進塵埃里去了一般,臉上的輕松與歡愉一下子便消失殆盡了。
“什么?被何家逐出來了?”
顧清水差點就被飯咽著了又連忙喝了口水,簡直難以置信,訝異得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看著大吃一驚目瞪口呆的顧清水,莫曉曉心里更加難過了,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爛皮球,被人踢來滾去,粘上許多污垢與黑泥,人人都嗤之以鼻避之不及……
有的時候,甚至還沒有弄清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便被人下了死令牌。
就像事到臨頭還歇斯底里叫苦不迭的死囚一樣,冤枉與委屈都是別人看來垂死掙扎的狡辯。
“這,這太不可思議了吧,何家好歹也是名門望族,怎么會跟一個小姑娘作結(jié)呢?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何語溫不是站你這邊兒?”
聽著顧清水一連串的疑問,莫曉曉也不知道如何說起。
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莫堯也憤憤不平:“因為一個壞女人,冤枉姐姐說姐姐害她,所以……”
莫曉曉還沒等他說完便打斷了他:“莫堯……”
“曉曉到底事情的來龍去脈是怎么回事,我想知道,你能一五一十的告訴我嗎?也許,也許我想我能幫你?!?p> 顧清水拉著莫曉曉的手,眼神里的真誠與堅定鼓勵她說下去。
“臘月三十,何老爺?shù)呐f友攜他的女兒來訪,他的女兒與何,何大少爺在十幾年前,有一個指腹為婚的娃娃親,便是那個姑娘,當日說起這件事被何大少爺婉言謝絕了,后來夫人便不待見我?!?p> 顧清水繼續(xù)看著她,她只好又繼續(xù)說下去。
“后來,有一日那個姑娘突然來我屋,與我討了杯茶水,回去便腹痛難忍危在旦夕,夫人咬定是我作歹,大少爺在何夫人與何老爺?shù)耐老聰嗳灰参锤颐胺福髞怼髞砦遗c莫堯?qū)嵲谑鞘譄o策,無家可歸這才,想到來投靠你了。”
顧清水聽完便也是怒不可遏:“明目張膽的栽贓陷害啊,這何夫人怕不是故意下的套吧?或者是那個女子心懷妒忌,可是你與何少爺清清白白的啊……”
“清水,可是有人信我嗎?”
“曉曉,你聽著,這件事我不會置之不理的,畢竟畢竟我是有意與何語溫的,還有你是我的朋友,我不會不管不問,這個世界上只有我不想要的沒有我得不到的……”
顧清水的眼神里充滿了詭異與深沉,剎那間讓莫曉曉突然覺得好陌生……
顧清水的單純善良似乎一瞬間都消失殆盡,她的城府似乎深沉不見底,讓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