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假笑面具
車以80公里每小時的速度，在薩勒諾的街道上飛馳著。
“艾拉！你開的太快啦！”
“是嗎？我覺得這速度挺正常的?！卑鏌o表情地轉(zhuǎn)動著方向盤，然后用力踩下了油門，“其實還能再快一點?！?p> 整座城市內(nèi)的街道上，根本沒有其他的車輛在行駛，只有雪巖的這輛車，在夜幕中發(fā)出了猛烈的咆哮聲。
然而，在轉(zhuǎn)了兩個街口后，雪巖突然發(fā)覺，有一輛車從后方跟了過來。
“艾拉？你注意到那輛黑色的車了嗎？”
“注意到了。根據(jù)判斷，這輛車很可能是敵人?！卑{(diào)出了位于后備箱的一個狙擊槍，“射擊。”
槍聲響起，一發(fā)命中了那輛黑車的前輪輪胎。那輛車滑動著開出了街道，迫不得已地停下來。
“這也太帥了！”雪巖稱贊道，“雖然射擊得有些武斷……”
艾拉飛速地旋轉(zhuǎn)方向盤，漂移著高速駛?cè)肓肆硪粭l道路。
“說起來，我們會經(jīng)過那不勒斯嗎？”雪巖問道。
艾拉說道：“我選擇的路線是E45，途徑那不勒斯，然后直達(dá)羅馬?！?p> “也就是說，能看見那不勒斯的夜景吧？”雪巖說道，“真棒啊，沒想到有生之年竟然還能看見那不勒斯的夜景。”
雪巖展開手心，觀察著手上的這把金光閃閃的鑰匙。
“說起來，這個鑰匙的構(gòu)造還挺復(fù)雜。艾拉，你能解析嗎？”
“它的工作原理，類似于指南針?！卑f道，“你捏著鑰匙根部的圓環(huán)，圓環(huán)中嵌入的部分就會晃動?！?p> 雪巖有些驚訝：“真的是這樣誒！”
艾拉繼續(xù)說明道：“如果感應(yīng)到能和它之間產(chǎn)生引力的物體，它就會指向物體的方向?！?p> “唔，也就是說，雖然看上去是個鑰匙，實際上卻是指南針。還真是神奇。”雪巖將鑰匙收了起來。
車駛?cè)隕45道路后，行車便變得平緩且無趣了起來。雪巖愜意地靠在椅背上，一股睡意漸漸地涌了上來。
過了一會兒，雪巖醒了過來。
“艾拉？我有些口渴，能給我點水嗎？”雪巖問道。
然而艾拉并沒有回應(yīng)。
“艾拉？我說我有些口渴?！?p> 艾拉仍然沒有回應(yīng)。
“艾拉！你聽得見嗎？你肯定聽得見吧！”
艾拉連頭都沒有回，她只是在專心地開車。
“喂！艾拉！”雪巖終于忍不住了，他伸出手，碰了碰艾拉的身體。
然而手指尖卻并沒有感覺到艾拉的存在。
“?。窟@是什么情況……”
雪巖隱隱約約地感覺到頭有些痛，于是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結(jié)果他的手，甚至也沒法感覺到腦袋的存在了。明明應(yīng)該已經(jīng)碰到了頭應(yīng)該在的位置，手掌卻沒有任何的觸碰感。
“這是什么情況？真讓人摸不著頭腦！”
就在這時，雪巖的額頭傳來了磕到東西的疼痛感。
“……我什么時候撞到東西了？”雪巖疑惑地往額頭處摸去，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像鉛一樣沉重，根本抬不起來。他的頭并沒有撞到任何東西，卻莫名其妙地產(chǎn)生了疼痛感。
“不對勁！”雪巖望了望周圍，“但是，究竟哪里不對勁，我又說不出來。是被敵人襲擊了嗎？也不像啊……是我生病了嗎……”
就在這時，他的大腦里傳來了艾拉的呼喚聲。
“清醒一些，雪巖。你的狀態(tài)不太對勁，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撞自己的頭。”
“哈？你說什么？”
雪巖不由自主地說出了這么一句話。奇怪的是，他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大腦突然有種醍醐灌頂?shù)母杏X，有如從半夢半醒到徹底醒來一樣。
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這一次終于傳來了實打?qū)嵉挠|摸感。
“究竟發(fā)生了什么？”雪巖問道，“還有，艾拉，我剛才問你要水，你怎么不給我？”
“嗯？你并沒有向我要水?。俊卑苫蟮赝崃送犷^，“你在剛剛醒來之前，什么都沒有做。除了因為太困撞到了頭?！?p> “你說我什么都沒有做？等等，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時間倒退回赤紅和白純楓分別之前。
“聽好了，那個名叫阿千的人，能力名叫做【假笑面具】（Smirk Mask）。”赤紅說道，“能力是讓人進(jìn)入‘誤以為自己做了某事’的狀態(tài)。”
白純楓有些疑惑：“這是什么意思？”
赤紅解釋道：“你應(yīng)該也有過這種經(jīng)歷，早上半夢半醒的時候，誤以為自己已經(jīng)起床了，但實際上還是躺在床上沒有動，對吧？”
“啊，確實有過！”
“他的能力，就是讓你進(jìn)入這樣的狀態(tài)。”赤紅說道，“而且真實性也大大提升，基本上中了招就根本沒辦法靠自己清醒過來?！?p> “也就是幻覺系的能力？”
赤紅點了點頭：“是這樣。但是其恐怖的地方在于，中招者并不會立刻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中招了，他們會喪失對現(xiàn)實的分辨能力，不清楚究竟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沒有做什么?！?p> “確實，聽上去是挺麻煩的?！卑准儣髡f道，“希望不要碰見他?！?p> 時間回到現(xiàn)在。
被艾拉一槍爆胎的那輛車內(nèi)，走出了一個男人。
“真奇怪，那個駕駛座上的少女，怎么沒有受到【假笑面具】的影響？”男人自言自語道，“那個少年倒是中招了，但是很快也會意識到不對，從而擺脫吧?！?p> 男人的臉上露出微笑，他沿著道路往前走去。
“不過也沒關(guān)系，我已經(jīng)將消息發(fā)給那個死家伙了，等待他們的，是比我還要恐怖的噩夢?！蹦腥苏f道，“我就去狙擊另一部分人好了。”
他剛走一步，突然被人拍了拍肩。
“嘿?！?p> “誰？！”
“是我啦！阿千?！闭f話的是一個全身裹著泥漿的少年。
阿千問道：“你怎么在這里？任務(wù)做完了嗎？”
“沒有，被他逃掉了?！背嗉t說道，“他的能力正好克制我，沒辦法啦。”
“這樣么……”阿千嘆了口氣，“那也不怪你?？傊F(xiàn)在和我一起行動，我知道他們的去向是火車站。”
“對了，我問你一個問題。”赤紅說道，“我忘記那個D17牢房里的少年的能力了，能不能再和我說一次？”
阿千皺了皺眉：“你問那個死家伙的能力？我可不想再說一次了?！?p> “說一下又沒什么關(guān)系?！背嗉t纏著他問道。
阿千繼續(xù)往前走去：“好吧，那我就再說一次。那家伙，黑棺的能力，叫做【地獄門】（Hell gate），能夠?qū)⒂|碰到的人類，轉(zhuǎn)化成供自己使役的火焰奴仆……”
他話音未落，突然間有一團(tuán)黑霧出現(xiàn)在了身后，幻化成爪刃，對準(zhǔn)他的頸部就是一擊。
“什么？！”
阿千摔倒在地，捂著后頸往后退去，但是黑霧并沒有放過它，很快便再次出現(xiàn)，對著他又是一抓。
傷口滲入的毒素讓阿千幾近痛不欲生。
“你……你難道說……是！”
赤紅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我和你不一樣，阿千?！背嗉t說道，“我已經(jīng)背叛了，告訴我情報，就意味著你也背叛了組織。那個黑霧會一直攻擊你，直到死去為止?！?p> 阿千伸出手，想要抓住赤紅的腳，但是他早已經(jīng)像游泳一樣潛入了地面之中。
“呃！”
阿千奮力地往前爬動著。
“該死……我還不能死在這里……”
黑霧再度出現(xiàn)，這一回直接向著他的頭部使出了爪擊。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的想象嗎，赤紅?！?p> 赤紅突然睜開了雙眼。
是阿千的聲音。情況完全反轉(zhuǎn)，倒在地上的是赤紅，而站立著、安然無恙的，是阿千。
“難道說！”赤紅突然反應(yīng)了過來。
“沒錯。從你拍我的肩那一刻起，我就使用了【假笑面具】?！卑⑶Ю湫χf著，然后舉起了槍，“我是個很警惕的人，對任何擅自接近我的人，都不會采取相信的態(tài)度?！?p> 赤紅咬緊了牙關(guān)。
“你以為和我進(jìn)行了對話，實際上那只不過是你的想象，是夢境而已。”阿千說道，“你知道我最喜歡的事情是什么嗎？就是觀察人類自以為已經(jīng)贏了，結(jié)果醒來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都沒有做時，那種驚惶無措、失落后悔的表情，然后再對著腦門給他一槍?！?p> 阿千扣動了扳機(jī)。然而，子彈在命中赤紅身體的一剎那，便溶化成了液體。對赤紅而言，這一擊和水槍打在身上的感覺沒什么不同，只是稍微有一些痛。
“哦吼，我差點忘了，你還是個刀槍不入的存在?！卑⑶@道，“我還真是夠糊涂的?！?p> “【溶解者】！”
趁著阿千感嘆的瞬間，赤紅立刻用能力試圖逃走。
“這回是要逃走嗎？”阿千冷笑道，“很可惜，從你中了我的能力開始，你的行為便再也不能受自己控制了?！?p> 赤紅雙眼無神地在地面上扭動著。
“不過嘛，我也暫時沒想出能殺死你的方法，你的【溶解者】似乎是個被動技能啊?！卑⑶дf道，“也罷，就放你留在這里好了，我也沒閑心思管你?！?p> 他轉(zhuǎn)過身，將手槍插進(jìn)了腰帶中。
“畢竟今晚還有更棒的目標(biāo)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