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并沒有見過幾面,就算見面也總是發(fā)生鬧劇,終歸不太愉快。
但是即使隔了一面模糊視線的帷幔,即使只有眼角的余光能觸及來人的面龐,長安也立刻認出這個高大的身影屬于誰。
就好像彼此之間已經(jīng)熟識很久一般,根本無需確認。
這種感覺很奇怪。
“蕭公子怎么來了?”
蕭宸煜明顯愣了一下才開口:“我以為你睡著了。”
“沒有,有點疼所以睡不著?!?p> “我剛剛?cè)チ颂藟艋剀?,顧尊主讓我把這瓶藥給你?!睂⑹种心罅撕芫玫那啻尚∑窟f給長安,“是你很想要的東西。”
長安微怔,猶豫地將手伸出帷幔,接過瓶子后,不敢置信地一直看著它。
“顧尊主。為什么要幫我?”
“我不知道。或許,她喜歡你?!?p> “……”
也許是因為劫后余生,亦或是朦朦朧朧的帷幔讓彼此之間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小小空間里的簡短對話,第一次沒有了原先的隔閡感覺。
不知從何而來的勇氣讓長安把“那你呢?你喜歡我嗎?”這種話脫口而出,自己聽到的時候也嚇了一跳,呼吸一滯,心跳的節(jié)律亂起來。
蕭宸煜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印在帷幔下依稀能夠分辨的嬌小身影正在上下起伏中急促呼吸,眼底隨即蒙上一層晦暗。
“你覺得喜歡那便喜歡?!闭f的話依舊意味不明。
并沒有想象中那樣難過,女生苦澀地笑著,“果然是這樣?!?p> 【她以前一直以為,世上的感情只有純粹的“喜歡”或是“厭惡”。與她相識的人大都厭惡她,喜歡她的只有蘇淮則,父親和長靜。
直到今天她才明白,喜歡是暫時的,是可以偽裝的,而厭惡卻是永恒的。
說出“你覺得喜歡那便是喜歡”這種連敷衍都不愿意的,明顯厭惡自己的蕭宸煜,其實要比那些刻意偽裝來接近自己、欺騙自己、最后傷害自己的人要讓她安心許多。
她已經(jīng)不敢奢望什么。】
“你休息吧?!笔掑缝系卣f道,轉(zhuǎn)身離開。
被他擋住的白色日光重新回到長安臉上,一瞬間有些刺眼。
長安愣愣地看著他筆挺的背影離自己越來越遠,邁出的腳步毫不猶豫,伸手推開虛掩的房門,迎接大片耀眼日光的時候,幾乎像要融化進空氣里。
是那么遙遠、從不曾靠近的男人。
房間又恢復成他沒來前的模樣。風吹的帷幔舞動,敲打在窗沿上發(fā)出“噼啪”的聲響。
手中的青瓷小瓶散發(fā)出冰涼的溫度,順著指尖上移,長安打開塞子,血腥的味道混著淡淡藥草香氣鉆進鼻腔。
——“是你很想要的東西。”
緊緊攥進手里。
【事情似乎沒那么糟糕了?!?p> “你來了?”
“藥我已經(jīng)送到她手里了?!?p> “那便好?!?p> 女生忍著劇痛從床上爬起來,往蘇淮則房間走去,心里萬分急切,步伐卻無法加快。每走一步肌膚就牽動著傷口發(fā)出撕心裂肺的疼痛。原本就只是暫時止住的血液,又開始往外滲透,背部的那一塊衣服被染上鮮艷的紅色。
越來越近,已經(jīng)能看到男人房間的輪廓。
女生將手里的藥瓶攥得更緊一些,努力地深呼吸來讓自己保持冷靜,心跳卻開始不由自主地加速,沒了節(jié)律。
——大師兄,再等一等。
——大師兄,馬上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