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婉再次出現(xiàn)在村子里,是潤謙和舒舒成親的前幾天,眾人原想著村子里有喜事,大伙開開心心的,杜婉的事便也不追究,可誰知,誰知……”
說到此處,周力老淚縱橫,神色悲痛。
眾人見此,心中一沉,也都屏息靜氣。
“爺爺……”
周舒舒握了握周力的手,周力長嘆一聲。
好一會,周力忍著悲痛道:“誰能想到,大喜的日子變成了大喪之日,潤謙竟被杜婉殺死,尸體被丟棄在河邊!連我家舒舒也……”
“也……”周力哽咽道:“失去了清白之身……”
眾人一聽,皆是一震,望向周舒舒。
只見周舒舒眼眶通紅,聽得周力話語,顫抖地低下了頭,眼淚一滴一滴不斷地落在了手帕上。
段天行更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周力的話信息量太大了!
好一會,段天行冷靜下來,厲聲道:“周村長,事關(guān)女子清譽(yù),切莫亂說,何況還關(guān)乎到一條人命!”
周力抹著眼淚,“仙人,小的,不敢撒謊?!?p> 段天行望了望周力,又看了低著頭的周舒舒一眼,到:“這潤謙是何人?你有何證據(jù)證明人是杜婉所殺?杜婉又有何動機(jī)殺人?”
長元大陸雖說風(fēng)氣較為開放,但女子若還未成親前便失了貞潔,也是遭人唾棄,若再想尋一戶人家便更難了,若遲遲未能出嫁,便只能長伴青燈。
莫不能怪段天行如此嚴(yán)厲,一聲一聲質(zhì)疑,這無論是對周舒舒或是杜婉,都是關(guān)乎一輩子清譽(yù)的事。
“仙人,小的不敢說謊?!睂χ翁煨袊?yán)肅的神色,周力道:“小人發(fā)現(xiàn)潤謙尸體時,他的心臟處緊緊插著一直發(fā)簪,這發(fā)簪末尾刻著小小的‘婉’字,我們才知是杜婉殺了潤謙?!?p> 周力接著道:“我們報(bào)了官,正等著官府緝拿杜婉為潤謙討回公道之時,小人卻發(fā)現(xiàn)自家孫女舒舒多次執(zhí)意尋死,所幸發(fā)現(xiàn)及時,才不至于讓舒舒沒了性命?!?p> “見舒舒終日以淚洗臉,神色恍惚,小人原以為舒舒是因潤謙之死傷心過度,只能不斷勸慰,哪知,舒舒依舊執(zhí)意尋死?!敝芰Φ溃骸爸钡阶詈笮∪四闷鹭笆祝宰约豪厦獟叮媸娌趴拗嬖V小人真相?!?p> “原來,舒舒與潤謙訂了婚事不久,便有賊人半夜偷溜進(jìn)去了她的閨房……”
“舒舒是要跟著潤謙去啊……”說到此處,周力紅著眼睛悲斥道:“我待杜婉不薄,沒想到她竟然如此毀我孫女!”
周力沒再說下去,眾人聽得此事,不由得心生憐意與憤怒。
“如此妖女,著實(shí)可恨!”
“聽村長所言,莫不是杜婉那妖喜歡潤謙?”有弟子忍不住問道。
周力擦了擦眼淚,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李潤謙是舒舒的表哥,他們青梅竹馬,潤謙曾在杜和傷寒昏迷在村口時,替他請了大夫,也算是救了杜和一命,因潤謙曾救過杜和,杜婉感激之余也生了愛慕之心,常與舒舒打探潤謙之事。”
“妖女以為舒舒姑娘失去清白,李公子便不會娶她?!?p> 周力點(diǎn)頭,“可潤謙沒有嫌棄舒舒。”
段天行疑惑道:“村長,聽你所言,李公子是知道的,可他又如何得知?”
“是我告訴他的?!比巳褐?,安靜許久的周舒舒輕聲開口,“事關(guān)女子清譽(yù),我本不欲聲張,又不愿以不潔之身嫁給表哥,便讓家丁先押了賊人,爾后向表哥提出退婚,哪知表哥不肯,軟磨硬泡,一直逼問我緣由,我架不住還是道出了實(shí)情?!?p> 提起李潤謙,周舒舒眉眼都舒展開來,她眸光柔和,嘴角微翹,可一會,淚眼又婆娑起來,嘴唇輕咬,輕聲低泣,這模樣,端得是楚楚可憐。
“表哥知道后,根本不嫌棄。還說,許諾我給我一場熱熱鬧鬧,開開心心的婚禮,哪知,哪知……”
說到這里,周舒舒低著頭,沉默了下來。
空氣中膠著一股窒息和憤怒,眾人見周舒舒如此模樣,心中想要安慰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段天行也不知會有如此內(nèi)情,心中亦升起一抹同情,“原是如此?!?p> “都怪舒舒命苦?!敝芰u頭長嘆。
“舒舒姑娘,老身作了媒婆幾十年,就讓老身替你尋個親事?!比巳褐?,一個六十多歲的婦人道。
“謝大娘,我不求好人家?!敝苁媸鎿u了搖頭,她合起手掌,道:“這輩子,我只求青燈長伴,為爺爺、潤謙哥哥和死去的村民好好祈福,愿他們來世無病無災(zāi),平平安安?!?p> 周舒舒開口,葡萄似的眼眸熒亮非常,可細(xì)看,又凝著千絲萬縷的委屈和堅(jiān)強(qiáng),那模樣,當(dāng)真讓人心疼。
周舒舒此話,讓眾人同情的同時,心中的好感又多了幾分。
“舒舒姑娘心善,杜婉如此狠心,我們非抓她不可?!币坏茏恿x憤填膺。
有弟子附和道:“恩將仇報(bào),殺人放火,送去斬妖臺也不為過?!?p> “慎言!”段天行瞪了說話的昊清宗弟子一眼。
被段天行一瞪,那弟子只能悻悻閉嘴。
周力這一路述說,段天行已明白經(jīng)過,只是杜婉如何成妖,他還需要弄清楚,“周村長,既是如此,杜婉殺人后去了何處,又如何成的妖殺死村民?”
周力搖搖頭,長嘆一聲,“仙人,小的不知,只是在發(fā)現(xiàn)潤謙尸體的時候,村民氣憤地想去找杜婉,哪知道離小屋有段距離時,遠(yuǎn)遠(yuǎn)地便發(fā)現(xiàn)杜婉屋子起了火,等滅了火,才發(fā)現(xiàn)一屋子?xùn)|西都燒沒了,只剩零碎的骨頭?!?p> “這之后,村中開始有妖肆虐。村民總能聽到妖的口中說著‘殺死你們’,‘全都?xì)⒐狻脑捳Z,那聲音,一聽就知道是杜婉的?!?p> 聞言,昊清宗一弟子恍然大悟,“如此說來,杜婉是因愛生妒,繼而生恨,殺了李公子后畏罪自殺了。”
另一弟子道:“杜婉生前壞事做盡,死后化妖殺人,如此心胸狹隘,狠戾無情,段師兄,此妖不誅,我們枉為除妖師!”
段天行微微皺眉,杜婉成妖始末他已明了,可他總覺得他忽略了什么,他看向聶洱,見聶洱不知何時回到了門前坐下,閉著眼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段天行又望了望義憤填膺的弟子們,沉吟了一會,道:“各位師弟師妹除魔衛(wèi)道之心,我很明白,只是此妖不弱,且眾人今天皆已消耗不少靈能,待明天大師兄醒來,我們一起商議殺妖之事,有御魔陣在,大家可好生休息一晚……”
“嘻嘻嘻嘻嘻……”
“哈哈哈哈哈……”
段天行話音未落,但聽見寺廟外傳來一陣陣嘻嘻哈哈的笑聲,聲音在寂靜的夜里,分外刺耳清晰。
像輕笑,又像狂笑,似在遠(yuǎn)處,又恍惚近在眼前。
聲音似帶著噬人的魔力,聽得人心尖發(fā)顫,焦灼難安。
“??!”
聲音如魔音入耳,昊清宗一些道行低下的弟子承受不住,發(fā)出痛苦的嘶吼。
聶洱心道不妙,手上正要捏訣,忽而聽得一陣清靈的吟唱傳來,如暮鐘晨鼓,眾人煩躁的心瞬間平靜了下來。
“清心訣!”聶洱心中一動,抬眼望了望。
眼前,是一襲白衫的青年,長眉深目,身形欣長——
正是顧梁歌
“小小魔音,妄想作怪!”
清冷的聲音傳來,段天行臉上一喜,“師兄,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