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果然是整個王宮最高的地方,站在這里便能看遍王宮每處殿宇。
帷幔隨風飄浮,四周燈籠點著微弱燭火,撩開帷幔能看到重重屋檐上落滿了日光,瓦片邊緣被勾勒出一道金色的弧度。
列襄王宮里種滿了花樹,她來的這個季節(jié)正巧趕上百花齊放,列襄王宮籠在浮云一般的粉欒花中,仿若仙境。
偶爾拂過面龐的風也帶著好聞的花香,難得的心神寧靜。
時間果然能改變許多東西,從前她站在這里想得是如何打贏一場戰(zhàn)爭,如何輔佐辜慎行坐穩(wěn)王位,而現(xiàn)在,她站在這里看著從前從未認真看過的風景,不會有戰(zhàn)報打斷她,也不用為了辜慎行操心。
“你是誰?”
身后突然傳來清冽的少年音,有幾分耳熟。
韶光正半瞇著眼睛倚在欄桿處出神,此刻聽了聲音慢吞吞的轉過身去,觀星臺階梯上正站著一排人,站在前頭的正是那位出口說話的少年。
是個有些眼熟的少年。
少年清秀的臉上帶著打量,他身旁的侍從見韶光不說話,開口斥責道:“煜清殿下在此,居然不行禮?!?p> 韶光沒有搭理他們的興致,可有可無的哦了一聲。
“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
侍從不滿的看著她,發(fā)落的話將將出口,便瞧見身前的煜清殿下突然揮手打斷了他的話。
煜清上下打量著面前的紅衣姑娘,半響慢慢道:“是你?”
“那日在客棧對阿姐出言不遜的人?!?p> 韶光此時也終于想起面前這個眼熟的少年,便是那日在客棧撞到的人。
“你是什么人?以為帶著面紗我便看不出來嗎?”煜清神色冷淡:“你可知道觀星臺是什么地方?”
韶光挑起眼角斜斜看了他一眼:“哦~什么地方?”
“是皇兄為阿姐專門建造的地方,不是你這種宗族小姐能來的地方。”
煜清顯然將韶光當成了普通的宗族小姐,他冷漠的看著她,忽而扯出一抹嘲弄的笑:“怎么不說話了?上次在客棧見到你,你可是伶牙俐齒,出言不遜得很。”
又慢慢道:“你沒想到會再次碰到我吧?”
風拂過,撩起韶光的面紗,韶光漫不經(jīng)心的把面紗壓了壓,一雙好看的眼睛帶著冰冷的笑意。
煜清被她這么一瞧,又想起了上次客棧里的那個眼神,也是這般,冰冷又鋒利,像一把出鞘的匕首。
他定了定神:“你是哪家的?你父親沒有教過你禮數(shù)嗎?”
一旁的侍從已經(jīng)上前:“殿下,這女子這般膽大妄為,不知禮數(shù),不如先將她壓下去?!庇指蕉懒诵┦裁础?p> 煜清微微斂眉,瞧向她,吩咐道:“先將人壓下去,今日皇兄在這附近宴請肇山使者,別讓她生了好歹?!?p> 話一落,一旁幾個侍從走上前來便想來抓韶光。
韶光已經(jīng)淡漠的模樣:“你們還沒有資格碰我,”又抬眼看著煜清:“你也沒這個資格?!?p> 眾人被她瞬間露出來的戾氣驚得頓了一頓,皆回頭瞧向煜清,煜清冷冷一笑:“將她拿下,待肇山使者宴請結束后,我倒要好好審查一下你的身份,看看我有沒有這個資格?!?p> 一旁的侍從跟著發(fā)話:“殿下都動怒了,還不將她綁了!”
侍從不在猶豫,皆紛紛上前,團團圍住韶光,準備動手之際,身后傳來一個聲音。
“這是在做什么?”
是個清麗冷清的聲音,眾人回頭看見那說話女子的模樣皆齊齊跪了一地。
煜清微微皺眉,隨后又笑瞇瞇的迎上去:“阿姐,你怎么來這里了,你不是去招待肇山使者了嗎?!?p> 被煜清稱為阿姐的女子穿著白裳,上面繡了水墨似的山水,挽著碧藍的綢子,身下水藍色裙角露出一截白色薄紗,發(fā)間綴了水藍色的小玉石,用銀鏈串起來,垂落在額際。
此刻微微垂眸看著煜清:“你在這里做什么?”
煜清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我不過是教訓一個不懂禮數(shù)的女子罷了?!?p> “不懂禮數(shù)的女子?”白衣女子緩緩將臉轉過來,一張清麗貌美的臉,慢慢將目光落到對面的韶光身上。
紅衣的姑娘,像團烈火一般立在那里,半張臉被面紗遮住,唯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此刻和她對視,周遭風聲喧嘩,仿佛藏著凌冽的殺意。
韶光臉上慢慢聚起冰冷的笑意。
朝瑾,終于,又見面了。
朝瑾分不清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總覺得對面的紅衣姑娘看著她時,目光似冰凌一般,讓她偏體生寒。
且紅衣姑娘面紗下似乎說了什么出,聲音極清,漂浮在風聲中她卻聽不清楚。
而一旁跟著朝瑾的宭清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明顯的錯愕。
“韶光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