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眼小山眉,兩頰胭脂輕抹,額間五瓣梅花鈿,朱唇一點桃花殷,身穿七破花間裙。正迎面沖許瑯淺笑,此人正是唐婉。
見是她,許瑯一愣,“許公子,別來無恙,在客??蛇€舒心?”這是開門見山了。
沒想到她會這么直接,許瑯反應了一會,“姑娘都知道了?”
“那要看你指的是什么了,是你的身份,你來客棧的目的,那位的確已經(jīng)知道了。但若是指你弟弟的下落,你被人追殺的原因,追殺你的人,這些唐婉不知。還需許公子你配合,或者可以引蛇出洞?!?p> 這就談判上了,吳敬笑而不語,這丫頭行事,果真不按套路,往往打人個措手不及。
至于許瑯,沉思片刻后,當然點頭應允。在他看來,唐婉對這案子感興趣,無非是沖著客棧,而他如今不便出面,正好可以借唐婉的勢力一用。至于許貴,若是他有心出賣自己,也不會跟著他東躲西藏這么些年了。
權(quán)衡利弊之下,多個盟友當然好過多個敵人。盡管,就算他拒絕,唐婉也不會成為敵人。
兩人一拍即合,當然,許瑯就要告知更多消息給唐婉。讓許貴去備些飯菜,兩人就在院子里再討論了起來,多是許瑯說,唐婉聽著,其他人都在替他們望風。
“沒想到姑娘這么快就識破了許某的身份,許某自愧不如,能得姑娘相助,想必事情定會迎刃而解,小弟也能早日平安歸來?!?p> 唐婉擺手,“許公子誤會了,我這回,也是多虧了吳公子的朋友們,才能找來這里,這份功勞,唐婉不敢冒領(lǐng)?!?p> 許瑯可沒有覺得這是什么功勞,聽她這么一說,只是看向吳敬,兩人四目相交,許瑯干笑了兩下,“吳公子確實厲害?!?p> “許公子啊,”方才許貴的故事只講了一半,唐婉當然想聽下去,“你發(fā)現(xiàn)客棧有異常,既然離開了,怎么也不換個地方藏身呢?許二公子去成都的路上,也不只會路過這一個客棧吧?既然知道那伙人的老巢在此,何不離得更遠些?”
“姑娘有所不知,許某也想過再去其他地方,只是若想另尋藏身處,必定要耗費人力物力去打點周旋,但我主仆二人此次來錦州,身上盤纏帶得并不多,當時急忙買下這院子,已經(jīng)花去小半。且,那伙人勢力龐大,就是去了別處也未必安全,反而是錦州城里,他們已經(jīng)找尋多日未果,想必會相對松懈些。另外,云來客棧被牽扯進來,實屬意外,也多方證實過,他們同那伙人并無交集,是以,我才安心擇了此處與二弟相認。”
“但你見到許二后,為何并未相認,許二為何之后又失蹤了?”
許瑯面有慚色,“這事怪我,我若是在信中同他說明就好了,偏要他去什么成都。我只想著他經(jīng)過錦州,必定會去客棧歇腳,哪成想,小弟他讀了我的信,竟然什么都不顧,一心想著盡快同我見面。他慣常行商,都是同商隊結(jié)伴,偏這次,他等不及商隊湊齊人數(shù),找了最快最穩(wěn)妥的鏢局,一路趕去成都,竟沒來落腳。我那茶館里的伙計,都不知曉我的身份,是以,他去茶館尋我定是碰了壁。等我知道他在成都時,他已在那等了數(shù)日,我請人快馬加鞭去給他送信,要他盡快趕來錦州,果然,當天夜里,他就只身前來?!?p> “我雖然欣喜,但想著穩(wěn)妥為上,本想夜里趁機去他房中相認,卻不想他早已被人擄走,不知去向。多半是他在成都逗留太久,引起了那伙人的注意,他們以為他已經(jīng)同我碰了頭,定是想拿他要挾我。萬幸的是,我并未暴露身份,否則,也會被一同擄走。”
“你之前不是說到第二日才發(fā)現(xiàn)他不在的嗎?說謊也是為了掩飾身份?”
許瑯摸了摸頭,“的確,當時我只知姑娘要查案,但在弄清姑娘身份前,不得不防,何況在場那么多人,許某只得小心為上?!?p> 嘖...“話是不錯,可你看,耽誤我多少工夫,早告訴我,說不得你弟弟早就找到了。真是,兜了這么大一圈,合著你一直就在眼前呢?!?p> 許瑯起身,抱拳行禮,“是在下的錯,給姑娘賠不是了。若是姑娘真能助許某渡過此劫,許某發(fā)誓,往后對姑娘唯命是從,絕無二話?!?p> 這就不必了,“我要你的唯命是從作甚,你若想答謝,等我將人給你找到了,咱們做筆交易吧。至于交易內(nèi)容,到時你就知曉了。”
許瑯眉頭一挑,看來還是有所圖謀的。這樣倒好,也不欠她什么,反而一身輕松。只是不知她圖的是什么,若是圖財,許家現(xiàn)在倒不缺;圖色,看了眼吳敬,再想到清樂公子,唐姑娘應當更是不缺的。
從小院出來,難得唐婉沒再擺個臭臉給吳敬看。
吳敬得寸進尺的,竟拿她打趣兒,“婉兒今日這身花間裙真好看,只是,為何只有七破,我看外頭的小姑娘們,都巴不得做成十二破才好哩?!?p> 這題玥兒會啊,她知道姑娘,就算吳敬才幫了大忙,但心底定是對他仍有不滿的,搶答道:“吳公子有所不知,我家姑娘,同你見過的姑娘們是不一樣的,我家姑娘崇拜則天大圣皇帝,覺得女子就該活成那般精彩。因此就連服飾打扮,也多效仿大圣皇帝,是以,大圣皇帝為遵節(jié)儉之道,花間裙著七破,姑娘的花間裙便也只著七破?!?p> 則天大圣皇帝么?這么稱呼那位的,倒是少見,世人多是尊她為則天大圣皇后吧?看來這小丫頭心志不一般,只是,玥兒這丫頭,怎可如此大咧咧的就說出來,也不怕招來非議。
唐婉察覺出他沉默的意味,“吳公子,今日之事,多虧了你,唐婉在此謝過。只是往后,還請公子莫要為唐婉費心,各自珍重便好。”說完,帶著玥兒快步甩開身后主仆二人。
“公子,接下來,我們該怎么做?”吳敬身后那人終于開口了。
吳敬佇立在原地,片刻后,才道:“我們該去成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