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清早,神清氣爽得若言大搖大擺地進了倚竹軒,身邊還帶了一個老嬤嬤。
要說這若言倒也有幾分本事,就一晚的功夫,便讓沈嚴鑄對其念念不忘,今早臨走前還吩咐管事好生關(guān)照若言,這不,只有夫人和姨娘才有的隨身嬤嬤都給安排上了。
雖然還沒立刻通知眾人,升若言為五姨娘,但今早早有人開始傳這事了,現(xiàn)在誰人不知若言這號人物?
因若言這架勢前來,茯苓連忙前去稟告了沈朝野,而景兒留下來奉茶。
景兒站在角落,看著前不久還與她們并無不同的若言,如今卻高坐廳上,身份已然有了變化。
感慨了一會兒,景兒才將泡好的新茶送到若言面前。
若言自若得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隨即皺眉,將茶盞重重往桌上一擲。
“怎么這么苦?若我沒記錯的話,大小姐房里的茶可不是這個味?!?p> 景兒撇嘴,大小姐房里的茶當(dāng)然名貴香甜,可那是小姐自個兒品嘗的,只不過小姐心善,有什么好的都會賞她們一份。
這若言一受寵就妄自尊大,還惦記大小姐的東西,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也配用大小姐的例分!
再者,這些原本就是備著給貴客來臨時用的,也并不普通,現(xiàn)在給她用了,還挑三揀四。
依她看,若言就是沒事找事,朝她們顯擺來了。
縱使心中了明,但景兒表明還是依順的說道:“府中給客人準備的茶葉都是一致的,味道雖苦,可對身體絕無害處的?!?p> 這一番話說的絕妙,讓人挑不出錯來,可偏偏若言心中起了怒氣,立即給身旁的王嬤嬤遞了個眼色。
王嬤嬤會意,上前將茶盞扔了過去,里面滾燙的茶水撒在了景兒的手上。
“嘶!”
景兒被燙紅了一雙手,表面都有了一層小小的水泡,瞬間紅了眼,但卻不敢說什么。
王嬤嬤看著景兒,冷哼出聲,“別以為老身不知道你們這些小蹄子在想什么,咱們大小姐可沒那么小氣,哪次有好的不拿出來分享,依老身看,你們就是瞧不上我們?nèi)粞怨媚?,故意怠慢!?p> 若言細眼微挑,并未開口替誰說一句,而是靜靜的看著眼前。
“我沒有……”景兒抽泣的反駁,甚是委屈。
王嬤嬤打斷了她,“聽說大夫人房里的還是碧螺春呢,還不照樣給貴客用,怎么大小姐房里的茶葉,咱們這位未來的五姨娘,還不陪用了?”
景兒紅腫的小手抹著眼淚,大夫人如何也跟倚竹軒無關(guān)呀,這不是擺明著欺負人么。
就在這時。
“嬤嬤好大的怒氣?。 ?p> 一聲威嚴的聲音憑空而落,伴隨著玉佩叮鈴之聲,沈朝野一行人緩緩踏入廳內(nèi)。
見沈朝野現(xiàn)身,若言才慢吞吞從椅子上站起,朝她行了一個禮。身旁的王嬤嬤見此,也收斂了一些,也行了禮。
“見過大小姐。”
沈朝野未搭理,只見景兒小跑到沈朝野身邊,小聲又委屈的喊了一聲:“小姐?!?p> “你下去吧?!鄙虺坝喙庖黄?,聲音不咸不淡。
景兒也知曉自己哭哭啼啼的實在有失體面,于是往門外走去,見茯苓安慰似的看著她,心中也算好受了一些。
沈朝野略帶鋒利的眼神掃過若言等人,面容不見以往溫和,一字一句道:“感情某人如今當(dāng)上了主子,就趕忙帶著狗到處亂吠?”
字字見血啊,說白了就是狗仗人勢,關(guān)鍵把若言也罵了進去,不過她的確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蘿蔓暗自給自家小姐豎起了大拇指,她家小姐要么不懟,懟起來絕對夠狠!
若言面色一僵,聽出了話中之意,又想起自己做的事,倒也沒了脾氣,大小姐這么聰明的一個人,想必早就知道了她的目的。
想此,上前幾步,在沈朝野面前跪下。王嬤嬤也隨后跪了下來。
“大小姐,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可木已成舟,還請大小姐不要因為我的事而氣壞了身體?!?p> “放肆,一介奴婢居然敢以我自稱,現(xiàn)在是不把我們小姐放在眼里了嗎!”蘿蔓眉一橫,揪著若言的毛病不歇。
這若言果然不是什么好貨,當(dāng)初她由大夫人派來監(jiān)督小姐的一舉一動,后來因永嘉翁主的事倒折,她早就明白,她既然能輕易投靠了小姐,那也能輕易背叛小姐。
若言不理會,只是定定的看著沈朝野。如今蘿蔓的話已經(jīng)激不起她內(nèi)心的波瀾了,她現(xiàn)在最難渡的關(guān)是她眼前的人。
“奴婢斗膽,請求大小姐屏退旁人,奴婢想離開倚竹軒前與您說一些私密話?!?p> 沈朝野勾起嘴角,仿佛意料之中,抬手示意退下。
事已至此,若言還有一點良知,就該向自己坦白一切,而她還好沒讓她失望。
蘿蔓氣急,卻還是被須要拉了出去,茯苓擔(dān)憂的看了一眼,也默默退下。王嬤嬤收到若言的眼神示意,也動作利落的出了門。
一下子,屋內(nèi)只剩沈朝野與若言。沈朝野越過若言,在廳上坐下,俯視著若言,朱唇輕吐。
“如今你倒能耐了,得償所愿后在我院里耍威風(fēng)。說吧,如果是一些虛情假意的告別就免了?!?p> 若言一驚,大小姐知道她要說什么?還是說她早就發(fā)現(xiàn)了青娘的死與自己有關(guān)了?
后又搖了搖頭,大小姐聰明,倚竹軒的一舉一動又怎么可能逃得過她的眼睛,這件事被發(fā)現(xiàn)只有早晚之分。
“大小姐是不是早就發(fā)現(xiàn)了,那與其我說不說,又有何重要?”若言黯下眼,自嘲的說道。
沈朝野神情一肅,正色道:“若言,我之所以給你說話的機會,是想聽你的理由。”
“理由?”若言輕笑,抬眼直視沈朝野,“大小姐曾經(jīng)再不濟也又慕容府寵著,如今更是一躍成為承宴翁主,有我們這些賤婢瞻前馬后的伺候,又坐享數(shù)不進的金銀珠寶。你何曾理解過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心情?”
沈朝野默言,若言見此,更大膽地站起身,神情傲慢,語氣不善,“青娘不過一窮人家出來的,論姿色論環(huán)境,她哪點比得上我?小姐,你應(yīng)該慶幸是我做了五姨娘,而不是青娘,因為我才能給你帶來更大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