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咖啡屋里依舊保持著安靜的狀態(tài)——徐頃柔將平板的聲音下調(diào)到只有自己聽得見的程度,繼續(xù)沉浸在追劇中的快樂中不可自拔;穆逐星慢慢地翻看著自己的筆記本,并把錯題反復重做了兩遍;柯博雪繼續(xù)敲打著鍵盤,從他坐下那一刻手就沒有停過。
德懷特慢慢地擦拭著莊信鴻喝水的杯子,擦干凈后重新倒上滿滿的一杯水,放到他原來坐的位置上。同時,他注意到一部手機安靜地躺在桌面上——莊信鴻的手機沒有拿走。
他手理了理有點偏的黑領帶,看著換了個姿勢平躺著的徐頃柔,最后還是放棄了陪她追劇的想法。
信鴻怎么還沒回來?也不帶手機。
德懷特心里默念著,看向窗外。
在校園里,莊信鴻四處逛著:周圍的攤位已經(jīng)收拾得差不多了,只有幾個銷量不佳的攤位還在苦苦掙扎著,無非是多賣出一件還是兩件的問題。
嗯?莊信鴻遙望過去——程平義和另一位同班同學坐在小賣部旁的長椅上,一人一罐橘子汽水。
“程平義,胡向陽?!鼻f信鴻打了聲招呼。
“嘿,莊信鴻?!背唐搅x搖了搖手中的易拉罐,里面還不斷冒出氣泡聲。而一旁的胡向陽則是靦腆地點點頭,莊信鴻對他的印象停留在開學介紹時支支吾吾的樣子,似乎整個人就如一含羞草。
“你們參加活動了嗎?”莊信鴻走到椅子邊,二人給他騰了個位置。
“沒有啊,肯定是要陪我的小可愛啊。”程平義說著讓周圍單身都感到不適的話語,其欠揍的臉色更是讓莊信鴻想給他一拳。
“我、我是陪班上同學參加活動?!焙蜿柹陨蕴е?。
“你管在旁邊坐著什么都不做叫參加?”程平義一掌拍到胡向陽肩膀上,道:“不想?yún)⒓拥脑掚x開就是,何必在那里折磨自己?!?p> “不、不是。”胡向陽表情開始出現(xiàn)了無奈,他聲音提了幾個分貝,“如果我中途就走的話,他們就會認為我是不給他們面子,以后肯定會對我印象不好的啊?!?p> “想這么多干嘛!”程平義大大咧咧地干完最后一口汽水,“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唄!”
“你倒是說得輕松。”胡向陽咧著嘴,頗有不滿,“生活在集體里就要多靠攏集體,不要老是一個人脫離群體。”
“隨你?!背唐搅x沒有多和他爭辯的意思,隔著三米將易拉罐精準地投進了黑色的圓筒垃圾桶里。易拉罐丟進了桶里后傳出了“哐當”的碰撞聲。
一旁的莊信鴻默默聽著不作聲,等到一個還算合適的點,才抬起手告了別,走向校園門口。
突然,他感覺自己的額頭似乎濕潤了——一雨滴打到了額頭上:下雨了。
腳下的道路開始出現(xiàn)了雨水的印記,慢慢地從點鋪開,逐漸擴大,頭頂?shù)臉渲Ω情_始被打得搖搖擺擺,頗有幾分慶祝的意味。
買傘,買傘。
莊信鴻雙手舉過頭頂擋著雨,小跑著跑到那家超市里。
“請問一下雨傘在哪里拿?”
“不好意思,我們這邊已經(jīng)賣完了,剛剛賣出最后一把。”
收銀員的話給莊信鴻當頭一棒,莊信鴻看著那邊售貨臺的空空如也,又看著這位“幸運顧客”搶到了最后一把傘。一時間,他只想對自己說一句:
懶癌,自作孽不可活。
莊信鴻胡亂擦了擦臉頰上殘留的雨水,又隨意抹了抹沾上幾分雨水的頭發(fā)。準備將手機拿出來聯(lián)系一下,看看有沒有人順路帶把傘過來。
當他一把手放進兜里——空空無幾。
難怪怎么感覺走路突然輕松了不少。
莊信鴻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腦門?,F(xiàn)在倒好,他只能窩在這個超市里,等著外面的雨就這么肆無忌憚地降臨在這片炎熱的土地上。
實際情況恐怕比他想象中更糟糕得多,鑒于九月份本來就沒下過幾場雨,就好像是欠債的人終于收到了所有的債務清單,如同滾雪球一般的陣勢壓了過來。外邊的雨如同瀑布傾瀉于整個城市,洗刷著九月所有的炎熱和干燥,與所有植物共奏一首歡樂曲。
可能所有人都在為此高興,唯獨只有莊信鴻獨自一人站在超市的門口,望著雨水順著房檐緩緩流下,回到地面上的水洼中。
來來回回的行人打著雨傘,盡管雨聲之大掩蓋掉了他們的有說有笑,但莊信鴻依然看得到他們臉上的那份欣喜和滿足。唯獨只有他一人像是被這個雨中的世界拋棄了一人,孤獨一人站在門口旁。
莊信鴻經(jīng)常在書上讀到雨天會讓人不自覺地多愁善感,這一刻也是如此。雨天的風帶有幾分冷氣,吹在他赤著的胳膊上微微做冷,讓他不禁打了個寒蟬。
他對著朦朧的水霧里看著,希望能有人可以好心捎他一程,但這一刻卻是一種奢望和幻想。
直到——
“莊信鴻?”
莊信鴻抬起頭來——德懷特舉著一黑傘,筆直地站在她的面前。
“你怎么——”他沙啞地開口道。
“我想到你沒有帶手機,也沒有帶傘。擔心你在外面淋感冒了,就專門趕過來看一眼。萬幸的是你沒有直接沖過來?!?p> 說著,他沒拿傘的右手伸了出來——莊信鴻的手機。
“謝謝?!鼻f信鴻深吸口氣,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德懷特遞過一張紙巾,慢慢等他擦掉濺到嘴角的唾沫后,道:“稍等一下?!?p> 德懷特收起傘放到旁邊的座位上,隨后脫下了自身穿在外面的夾克,遞給了莊信鴻。
“這不太好吧?!鼻f信鴻雙手拒絕道。
“穿上?!?p> 莊信鴻對視著他,默默嘆了口氣,只得照辦。
“這兩天氣溫會一直持續(xù)走低,如果感冒的話會很難好起來的?!钡聭烟啬闷饌?,撐起后站到莊信鴻的左邊。
二人走在潮濕的街道上,行人零零散散地在一旁擦肩而過。莊信鴻感覺得到德懷特的體溫還殘留在夾克上,讓他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都按了回去。
“你把傘挪過去點嘛,都被淋到了?!?p> 莊信鴻望著德懷特的左肩的白襯衫已經(jīng)被打濕,關切道。
“沒關系?!钡聭烟乜戳艘谎?,但傘身依舊偏向莊信鴻這邊。
一輛轎車飛快地穿過,濺起的水花淋灑到旁邊的人行道樹林的土地里,也當作是澆水了。前方霧蒙蒙的一片,莊信鴻費力地瞅著對面紅綠燈的光亮。
“話說,你是怎么知道這兩天氣溫會逐漸走低的?”
“那個,徐頃柔教我用什么搜索引擎查一個叫做天氣預報的東西?!?p> “噢噢!那你還蠻厲害的嘛?!鼻f信鴻真心夸贊道。
“不不不!分明是你們?nèi)祟悈柡Φ枚啵尤豢梢灶A測未來氣候變化,簡直和預言沒什么兩樣好嗎!”德懷特謙虛地搖了搖頭。
莊信鴻用余光看了眼德懷特,又向前看去。不知為何,明明今天既沒有驚心動魄的戰(zhàn)斗,也沒有什么出乎意料的大事發(fā)生,就是這么平常的、甚至有幾分無聊的一天,卻讓他產(chǎn)生了一個蠻荒謬的想法:
或許這種日常,也挺不錯的。
隨著淅淅瀝瀝的雨聲,二人漫步走向了橘黃燈光下的咖啡屋。
壁花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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