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后。
“夫人,柳家來人了。說是您的妹妹,現在正在大廳候著呢。”
柳如畫正在屋中刺繡,一名小廝卻在這時稟報道。
聽及此,柳如畫揮針的手一怔。
自家這小妹為何總是陰魂不散?未出嫁之前總是嫉妒娘總偏愛于自己,可娘明明是一碗水端平的;出嫁時又句句諷刺自己以后會被丞相冷落;現在又來這里,到底想干什么?
“行了,你先下去吧?!?p> “夫人,若是不想見,讓下人尋個理由便是,何苦去受罪呢?”一旁的李嬤嬤心疼地說著。
夫人可是自己看著長大的,這么多年來,那柳沁對夫人的陷害與嫉妒,就差讓全天下都知道了,幸虧老夫人慧眼識珠,夫人才能一次次化險為夷。
“妹妹都尋到府里來了,怎么能不見呢?她不過是想炫耀一番罷了。不過這一次,我不會再忍讓了?!?p> 一旁的小團子早就察覺到娘親情緒的變化了。
看來這個小姨,肯定不是個善茬,不然怎么會讓向來待人溫和的李嬤嬤,都如此討厭她呢?
想及此,小團子便發(fā)話了。
“娘親,九兒也要去。指不定還能氣氣那小姨呢!”李嬤嬤是知道顏初九不再癡傻的,所以自然不用避諱的。
“如此也好,小小姐名義上不過是個癡兒,左右那柳沁不能與一個孩子置氣。”
……
柳如畫拉著小團子去前廳的時候,柳沁已經一副主人做派,坐于那上座了。
“妹妹這么多年,規(guī)矩還是無長進。在這丞相府內,坐于那上位的,除了阿卿,便是我了。妹妹如今如此不懂禮數,難道是想讓作為長姐的我,在這丞相府內使用柳府的家法嗎?”
“妹妹……知錯?!绷甙蛋凳箘胚o了袖子里的手,而后才不情不愿地坐到下席去了。
第一局,柳沁完敗。
“這么多年,這丞相府還是如此冷淡,姐姐,要妹妹說,你還是不要強求丞相守著你一個人了。”柳沁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說著,眼里卻是掩飾不住的嫉妒。
為什么?
娘這么寵她?丞相也這么寵她?
莫離哥哥甚至還發(fā)誓非她不娶?
憑什么寵愛全被她一個人占了?
“妹妹說的極是,可我家阿卿,不愿像妹夫那樣,隔三差五地就去煙柳之地帶回些不明不白的女子。姐姐也曾勸阿卿不應將心思只放于我一人身上,可阿卿就是不聽,只寵我一人,姐姐也無可奈何?!?p> 柳沁的夫君是入贅的,當初喜歡柳沁,不過是被一時吸引,日子久了就乏味了,于是便開始在外沾花惹柳。
明白來者不善,柳如畫也毫不留情地戳中柳沁的痛處回絕著。
第二局,柳沁卒。
“旁邊的那便是丞相府大小姐,我的小甥女吧,長的倒是俊俏,可惜是個傻子,快來快來,讓小姨抱抱。”
柳沁作勢便要上前抱過小團子,可小團子此時卻抓緊了柳如畫的手,怯生生地說著,
“爹爹說了,不讓長得丑的人抱小九兒?!?p> 柳沁:……成心欺負人是不是?
第三局,柳沁氣絕。
調整好情緒后,柳沁又開始作死了。
“姐姐,如今這甥女已經是個傻子了。雖然依她的智商,可能什么都學不會,但是終歸是個女兒家,還是得教她女紅的。誒,不像我家然兒繼承了我和夫婿的優(yōu)點,天資聰穎,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這女紅,也是極好的。真是可憐然兒,明明已經比傻子優(yōu)秀上百倍了,還是如此刻苦,讓作為母親的我,看著都可心疼了?!?p> 說完這一席話,柳沁還特意拿手帕抹了抹那不存在的眼淚,滿臉卻都是得意的神色。
“唔,小姨很聰明?!?p> 一直靜靜待在一旁的小團子突然出聲道。
“是嗎?”柳沁覺得有些古怪。
“小姨就像莎士比亞的一半。”
“莎士比亞的一半?那是什么?”
柳沁很疑惑,這小傻子怎么總是說些奇奇怪怪的話語?
“那是稱贊一個人很聰明的意思。簡稱莎比?!?p> 小團子裝作癡傻的樣子呆呆地說著,內心卻笑瘋了。
真是笨死了!
連這個都聽不出來嗎?
“莎比?怎么聽著怪怪的樣子,真的是稱贊一個人很聰明嗎?”
“是的,這可是九兒獨創(chuàng)的夸人方式,連娘親都沒有被這樣夸過哦!小姨不喜歡嗎?”
“喜歡喜歡,小姨很喜歡。小姨是莎比。姐姐,你瞧見了嗎?這小甥女可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夸贊妹妹呢!”
柳沁現在也顧不得懷疑為什么一個傻子,會表達出如此流利的話了。她現在只覺得高姐姐一等,小甥女可是第一次用這種方式夸贊別人,對象還是自己,連姐姐可都沒有這樣的服氣。
一旁知道真相的柳如畫:瞧見了瞧見了,你喜歡就好!我不跟你爭!
第四局,不明不白中,柳沁卒。
好不容易送走了柳沁,回房后,柳如畫刮了刮小團子的鼻子,寵溺地說道,
“你啊,就是鬼機靈。若不是娘親曾聽聞你這樣說過熠月,娘親都要以為你是真的喜歡她了?!?p> 而回到柳府的柳沁,逢人便說自家那小甥女,喜愛自己超過喜愛她娘親,還特意夸贊她為莎比,意思是說她聰明無比。
對此,小團子表示,不作死就不會死,是小姨自己罵自己的,跟她沒有關系。
……
與此同時。
城外一座亭子內。
一位黑衣男子盤腿而坐,模樣似乎是八九歲的樣子,渾身卻散發(fā)出冰冷的氣息。似是察覺到有人來了,那人只是一瞥,便繼續(xù)閉眼冥思。
“說?!?p> “屬下近月來一直待在皇宮之中,未曾聽過有人諫言出兵攻打吾國,皇帝似乎也未曾有過這樣的想法?!?p> 聽及此,那人才緩緩睜開雙眼。
“諒那皇帝也不敢貿然出兵。如此,撤回所有的探子,回國?!?p> 言畢,亭間便沒有了人。
只留桌上那飲過的茶,緩緩飄著縷縷輕煙。
剛才說話那人,此時嘴角卻慢慢流出了一抹血漬。
……
“小路遙,你竟然將那人跟丟了?本王可甚是驚訝?!?p> 楚安歌倚在貴妃榻上,手里捏著一顆葡萄不經意地把玩著,紫色葡萄映襯著一席紅衣的楚安歌,愈發(fā)顯得他妖嬈無比。
只是此刻楚安歌的心思卻在神游。
路遙的功夫,他是知道的,能從路遙的手里逃過,那人到底是誰?
“回王爺,那人武功高強,只在轉角處故意露出破綻,與屬下交手時,那人被傷后撒過一把石灰,屬下一時不察,那人便逃走了。請王爺責罰?!?p> “罷了罷了,不過是個可疑之人而已,小路遙這么緊張干什么,這葡萄,賞給你了!”
言畢便把手里把玩許久的葡萄扔到了路遙的手里。
接過葡萄的路遙:……我嫌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