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眼眸發(fā)紅,拳頭緊握,仰天噴出一口血來!這口血倒不是因為和鳳爵打斗的時候受了傷,而是怒火攻心,心力交瘁導致的。
沒有人能夠明白他的心情,他暮邪等這一天等了有多久!
結果呢?為什么?為什么六萬年前是這樣,六萬年后還是這樣!
為什么?到底是為什么?他開始自嘲的冷笑,然后是大笑!
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下來,他喃喃自語道:“為什么?難道我就這樣不堪,讓你一次一次的逃走,我暮邪到底做了什么孽,難道我暮邪作為堂堂魔尊還配不上你?我就注定娶不到我最愛的人?可命運為何要讓我們再次相遇?本來我已經(jīng)心死了,你的出現(xiàn)讓我又一次重生。我以為這是上蒼給我再次愛你的機會!可是為什么?為什么你還是要逃?”
暮邪像一座巍然聳立多年高峰,驟然崩塌,直直的倒在地上。
關節(jié)分明的手指扣進泥土里,淚水奪眶而出,他委屈得像個被拋棄的孩子。
他忘不了他的陶安,這個女人像流淌在他身體里的血液,無法從記憶里剝離。
陶安對著他笑的樣子,陶安因為白尋的出現(xiàn)為難的樣子,陶安滿腹心事的樣子,還有陶安一身紅嫁衣的樣子,都深深的刻進他的骨子里,她是一個在他的記憶里鮮活了六萬年的女人。
他怎么能放手,他不可以放手,要不然,他這六萬年的等待算什么?他暮邪的一片癡心算什么?他殺了那么多人又算什么?
被淚水模糊了的眼前,好似又回到了六萬年前烈陽門的喜堂上,陶安把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眼神冷漠的用自己的死逼迫他退兵。
他怎么可能退兵,他若是退兵了,不就等于他暮邪退讓了嗎?
要他把陶安拱手讓給百里慕,他百里慕也配?他是不可能退讓的!
面對白尋那么強大的對手,他都可以贏,一個百里慕算的了什么?
暮邪盛氣凌人的讓陶安做選擇:“你要么跟我成婚,要么等我滅他百里慕滿門以后,你再跟我成婚?!?p> 陶安的回答沒有一絲猶豫,且堅定無比:“百里慕是我的未婚夫,我此生只嫁他一人。暮邪,你放了我吧?就當我們從來沒有相遇過!”
暮邪眼眸發(fā)紅,死死的盯著陶安,大笑道:“好!好得很!讓放了你?當做沒有相遇過?你是要親手抹滅我們的一切嗎?我告訴你,這不可能!我暮邪想要得到的,從來沒有失手過!陶安,你是我的!”
“你已經(jīng)入魔了,再也無藥可救!我死也不會嫁給你!”陶安語氣冰冷,眼中有恨。
“我本就是魔!死有什么好怕的?想死是嗎?好啊,那我就讓你眼睜睜的看著百里慕是怎么死的,他的宗門是怎么被滅的!至于你,你是死不了的,你得給我好好看著,好好活著!”暮邪接近癲狂,說完后就氣勢大漲,陶安架在脖子上的劍
被震得落地,身體一動也不能動。睜大的眼眸,不復往昔的明澈,有淚水劃過臉龐,那眼神從悲傷到絕望,不再有一點溫情屬于暮邪。
暮邪未動一兵一卒,當著陶安的面一劍貫穿百里慕的胸膛,一掌拍碎百里慕的丹田滅了元嬰,大手一揮百里慕連魂魄都未能有一絲保留。
也就是說,百里慕連轉世投胎的機會都不再有,魂飛魄散,如同陽光下的一顆細小塵埃,在這個世界上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然后,暮邪在烈陽門大開殺戒,把烈陽門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全都滅了個干凈。
前來道賀的客人也都無一幸免,滿地的鮮血讓暮邪那一身紅衣更紅了,他想這樣也好,他的婚禮就用百里慕滿門的鮮血來祭奠,這簡直是太棒了!
暮邪的癲狂徹底改變了道門的格局,從此道門三宗十大門,讓他暮邪一人反手就滅了一門,變成了三宗九大門。
但是魔門大軍來犯,必然早已經(jīng)驚動了修真聯(lián)盟,以及各大門派。
很快道魔大戰(zhàn)就開始了。
這是一場血染山河的大戰(zhàn),是一場撕心裂肺的大戰(zhàn),陶安親自掛帥,沖鋒在最前線,麻木的殺著一個又一個魔修。
在陶安的刀下,魔軍非常被動,只因魔尊大人吩咐過,誰敢傷陶安一根頭發(fā),就提頭來見。
所以但凡遇到陶安,魔修們都退避三舍,或者只能被動的受死。因此,陶安成了修真聯(lián)盟對付魔門的棋子,成了道門殺向魔門的一把利刃。
他們覺得,陶安是唯一可以殺死暮邪的那把刀。陶安因為百里慕的死,以及烈陽門的覆滅像一個罪人,像一具行尸走肉,麻木的殺人,麻木的和魔門對峙著。
魔門當時的九護法叫宜奴,他覺得實在是不能這樣下去了,陶安這個女人就是紅顏禍水,留著她就等于留著個禍害。于是他秘密派人潛入道門刺殺陶安,被暮邪發(fā)現(xiàn)后,一怒之下殺了宜奴,這才有了今天的九護法鐵面怪。陶安在魔尊心中的地位到底有多重要,再也沒有人敢質疑。
可惜不論有多重要,那也是魔尊一廂情愿。他們在戰(zhàn)場上終會相遇,陶安的劍對準的終會是暮邪的心。
金戈鐵馬,烽火狼煙,馬革裹尸,都無法形容這場道魔大戰(zhàn)的慘烈。
陶安一身戎裝,坐在一頭獨角獸上,長劍指著暮邪,一言不發(fā)。
暮邪卻因為再次見到她,心中有些歡喜。他面帶笑容,語氣溫和的道:“陶安,你看看這蒼穹大地!你看看這整個修真界,就只剩下我暮邪還愛著你!白尋走了,百里慕死了!你只有我了!來,到我身邊來!和我在一起,你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尊貴,最幸福的女人!”
陶安冷笑:“白尋走了,那是我和他此生緣淺,百里慕死了,那是我拖累了他,而你,自作孽不可活!你才是罪魁禍首。從百里慕死的那一刻開始,你就是我陶安的仇人!你覺得我會和仇人在一起嗎?”
“仇人?哈哈哈!你居然說我是你的仇人?你知不知道我為了你,都放棄了什么?你知不知道我為了你都做了什么?”暮邪有一絲神傷,語氣帶著哀求的道:“不管曾經(jīng)是什么樣,只要你肯回到我身邊,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可以為你退兵,我可以為你宣布投降,我可以不做這個魔尊!我只要你!”
“真的?”陶安問道。
暮邪連連點頭:“真的!你要你愿意,我說的都是真的!”
“那好,你讓他們都退下!退到五百里之外!”陶安繼續(xù)說道。
暮邪一揮手,對魔門大軍道:“統(tǒng)統(tǒng)給本尊退出五百里之外!”
領軍的護法們本還有些猶豫,見暮邪一個眼刀掃來,再也不敢多話,連忙帶著魔軍退出了五百里外。
陶安從獨角獸的背上跳下來,拍拍獨角獸的頭,溫柔的說:“去吧,到萬獸森林去,那里才是你的家?!?p> 獨角獸用頭蹭了蹭陶安的手掌,然后調轉頭消失在戰(zhàn)場上。
暮邪就癡癡的看著陶安一步步靠近,一步步向他走來。他心中歡喜,向陶安伸出了手。
陶安的臉上有凄然的笑,靠近暮邪的時候,柔軟的手附上了暮邪的手心,有溫暖的觸感。
陶安說:“暮邪,可以抱我一下嗎?”聲音空洞卻透著柔情。
暮邪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了,這可是陶安第一次主動要抱他,他連連滿口答應道:“好,好,想要抱多久都可以?我都依你?!?p> 陶安伸出手來,緊緊的環(huán)住暮邪的腰,頭靠在暮邪肩上,有淚流出來,浸濕暮邪的衣服。
暮邪也緊緊的將這個女人擁在懷里,心中激蕩無比。他不知道這是一個多么絕望的擁抱,它承載了太多太多的愛恨情仇。
陶安哽咽的聲音從耳旁傳來:“暮邪,你知道嗎?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此生認識了你。最后一個擁抱,送給你,望來生不再相見!”
說著,陶安體內早已經(jīng)壓抑多時的靈氣瘋狂暴漲,根本不等暮邪反應過來,只聽轟的一聲。不過是眨眼之間,暮邪懷里的女人就成了一片血沫肉醬。
染紅了暮邪的衣服,染紅了暮邪的雙手,染紅了暮邪的眼眸,陶安自爆了!她居然在他懷里自爆了!
陶安的自爆讓暮邪身受重傷,嘴角溢出血來。
但他還保持著剛剛擁抱的姿勢,可懷抱中早已空空如也。
只有手指間還殘留著陶安已經(jīng)如同齏粉般的碎肉。
他最愛的女人,唯一一次主動抱她居然是為了傷他,這個女人寧愿在他懷里自爆,也不愿意和他在一起。臨了連個完整的尸首都未曾保留給他,她就這么消散了。
暮邪好像一頭被激怒但受了重傷的獅子,發(fā)出一聲聲野獸般的狂吼:“陶安!陶安!陶安!”
一聲比一聲凄厲悲涼,一聲比一聲撕心裂肺。
修真聯(lián)盟的人可不會給暮邪任何喘息的機會,這本就是他們設的一個局。
陶安就是暮邪的軟肋,他們利用暮邪對陶安的感情,讓暮邪撤兵五百里。
再利用心如死灰的陶安,用她的自爆重傷暮邪。
為了能提高自暴的效果,他們還給陶安服用了爆靈丹。要不然就陶安那元嬰期的修為自暴,哪里能夠傷的了深不可測的魔尊?
現(xiàn)下暮邪重傷,魔軍又在五百里外,想要救援根本就來不及,正是他們一舉拿下魔尊的好時機。
一個個平時大義凜然的君子,此時也顧不得被說什么以多欺少,以強凌弱,趁人之危之類的話了,全都想趁著暮邪重傷一起圍攻殺了他。
暮邪剛剛才失去了心愛的女人,心中的悲痛正好沒地方發(fā)泄。
這些偽君子,來的正好!這又是一場慘絕人寰的戰(zhàn)斗!
暮邪滿眼血紅,一路殺下去,卻始終再也尋不到陶安的身影!
陶安沒了,那他暮邪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眼前這些人全都是殺死陶安的兇手,全都是!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暮邪使出了不要命的打法,他根本不在乎自己身上有多少傷,也不在乎下一秒會不會死去,他只想殺了眼前這些人,是他們逼死了陶安!都是他們的錯!
不要命的魔尊無疑是可怕的,他不要命了,但修真聯(lián)盟的老家伙們可怕死的很。他們修煉到今天可不容易呢,他們只想趁著魔尊重傷跟著撿點便宜,如果能夠把魔尊殺了那是最好,可沒想到哪怕是重傷的魔尊,也那么棘手。
如果殺死魔尊需要用他們的命相抵,那他們可不干。
因為修真聯(lián)盟的怕死,魔尊居然撐到魔軍的救援趕來。
重傷的魔尊因此撿回一命,從此在整個修真界大開殺戒,連妖族也沒有幸免。
花蝶谷就是在魔尊發(fā)瘋的那段時間慘遭毒手,最后以花神消散才保住了如今的花蝶谷。
修真界也著實亂了好些年,直到魔尊殺到自己都覺得沒意思了,有一天忽然間就消失了,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魔門找不到他,道門更找不到他。
道魔大戰(zhàn)也因魔尊的消失逐漸平息,對戰(zhàn)多年,不管是道門還是魔門,都需要休整,誰也耗不起了。
后來魔尊也出現(xiàn)過,他去過陶家,他去過很多與陶安天涯相伴的地方,他還去了不滅亭。
那一刻他忽然間有點明白那位白尋上仙的心情了,還產(chǎn)生了一點心心相惜的感覺。
白尋多厲害呀,他居然為了陶安從仙界尋到了修真界,可他暮邪又要去哪里尋她呢?
暮邪偶爾回了魔門,卻再也不理事,一心四處游歷,希望有一天能夠讓他再次遇到他的陶安。
如果可以,他一定會好好愛她,再也不讓她受一點傷害!
果然,上天還是眷顧他的,他破開虛空,在凡人界遇到安安的時候,他沒想到那是老天賜給他最好的禮物!
他承認,他最初帶走安安的原因是因為看到了那個玉玨,知道了安安的身世。
養(yǎng)大她,讓她修魔,是為了讓她成為魔門對付道門的一顆棋子,他想殺的萬劍宗沒有還手之力。
若不是白尋留下的七星島能夠困住安安,他可萬萬沒想到安安竟然會是陶安的轉世!
這簡直是一個天大驚喜!
他為了得占先機,在接回安安那一刻就馬不停蹄的開始籌備他們的成婚大典。
這次沒有百里慕,沒有白尋,只有他暮邪!
可萬萬沒想到安安自己跑了!
是他太心急嚇到小姑娘了嗎?一定是這樣的,感情的事急不來。想到這里,暮邪又覺得自己好像又找到了目標,他要讓安安真正愛上他!心甘情愿嫁給他,這樣她就不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