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中蠱
此時著急的不只是蘇衍，還有蘇夫人和阿城。
蘇夫人是在擔(dān)心女兒，但她怎么說也是大戶人家的，知道大夫會診時不能吵鬧影響，所以便耐著性子等在一旁。
而阿城則是在擔(dān)心他們兩個的小命，國公府的人不知道，他卻是明白的，小喬姐姐哪會什么醫(yī)術(shù)，這完全就是在裝模作樣，拖延時間啊！
就在蘇衍的耐心快要耗完時，小喬終于收回了手。
“大夫，我女兒怎么樣了？”蘇夫人問。
她知道一會聽到的還是重復(fù)過無數(shù)次的那句話，但每一次她都忍不住想親口問一問。
小喬抿了抿唇，看著床上睜著眼睛，眼里卻毫無生氣的蘇念。她那一頭秀發(fā)全部掉完了，頭頂上似乎還被抓傷，整個腦袋都用紗布包裹著，白色的砂帶上還染著血跡。
對于一個女孩子來說，這種遭遇簡直就是毀滅性打擊，蘇念現(xiàn)在的樣子任誰見了也會于心不忍。
小喬凝重的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蘇小姐這不是病，而是中了蠱……”
“什么？”蘇衍驚異的蹙眉，厲聲道：“你沒搞錯吧？南郡禁蠱毒，多少年來都沒發(fā)生過這種事。你若是怕死就直說，不要給我在這妖言惑眾?！?p> “蘇將軍，我是大夫還是你是大夫？”小喬的脾氣也不好，你兇她比你還兇：“之前來為蘇小姐診脈的那些人是不是都說過，她的脈象正常沒有生病的現(xiàn)象?！?p> 蘇衍冷著臉，除了父母之外，還是第一次被外人訓(xùn)斥。“那又怎樣？”
小喬道：“既然沒有生病，那蘇小姐的頭發(fā)為何會迅速掉光，為何會性情大變，連自己的兄長和母親都能叫嚷著殺了你們？”
“……”蘇衍被問得一愣，十分不悅的道：“你問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大夫?！?p> 小喬聳肩：“所以啊，我說話的時候你不要亂插嘴，需要問話的時候再回答?！?p> 蘇衍：“……”
他真感覺自己的胸口快被氣炸了，血液噌噌噌的往腦門上沖，也想弄清楚這老東西究竟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膽，一而再再而三的這樣氣他，就不怕他一時失控捏死他嗎？
蘇夫人這些日子還是頭一回聽到不同的答案，激動地上去把蘇衍拉開自己問道：“大夫，您是怎么看出是蠱毒的？有辦法醫(yī)治嗎？這個蠱毒對我女兒有沒有生命危險??？”
身為母子，兩人的性格也相差太多了吧。
兒子脾氣暴躁動不動就要打要殺的，母親卻性情溫和謙遜有禮，就算著急也沒有表露出過度的慌亂。
小喬對蘇夫人還是蠻有好感的，收斂了一下身上的刺道：“夫人放心，這個蠱毒暫時還沒有危害，也幸好發(fā)現(xiàn)的早，要不然后果不堪設(shè)想。”
“哼，有那么嚴(yán)重嗎？你這病沒瞧出個什么名堂，鬼話連篇的本事倒是不?。 碧K衍礙于蘇夫人在這也不好動手，但嘴上卻從來不肯饒人。
小喬也不計較，誰讓那妖孽是個外行呢！正所謂內(nèi)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一個無知的井底之蛙而已，沒必要與他爭個高下。
“將軍可以不信，但是很快，我就會證明剛才所說的到底是不是事實?！毙剔D(zhuǎn)頭看向阿城：“拿刀子過來?！?p> 一聽到刀子兩個字，蘇衍的毛都立了起來：“你要做什么？”
小喬垂眸選了一把細(xì)小而鋒利的小刀，然后抬頭對上那妖孽戒備的目光：“將軍應(yīng)該知道，中蠱的人超過七天，體內(nèi)血液都會變色，從鮮紅轉(zhuǎn)變?yōu)闇\紅。如果將軍信不過我，那就請將軍自己來，在蘇小姐手指上割條口子，看看她的血是什么顏色?！?p> 蘇衍當(dāng)然不相信他，但是讓他去割妹妹的手，他還是有點猶豫的。
“這……這有必要嗎？念兒最怕疼了，要不……”
“夫人不必?fù)?dān)心，蘇小姐現(xiàn)在是感覺不到疼的?！毙檀驍嗵K夫人的話，直直的盯著蘇衍。
看了眼床上如同破布娃娃一樣的妹妹，蘇衍心里很是心疼，也想早日查出病因，好讓她早些脫離苦海。
最終他還是接過那把小刀，依照小喬所說的在蘇念手指上劃了一下，而床上的蘇念卻連眼皮都沒動，仿佛毫無知覺。
這要是換做以前，哪怕被針扎了一下她都會哭上半天，又撒嬌又裝可憐非得讓人哄著才行。
而現(xiàn)在妹妹變成這幅不人不鬼的樣子，失去了求生意志，最痛心的莫過于他們這些親人。
“淺紅色的，小姐流的血是淺紅色的……”
蘇夫人身邊的丫鬟驚叫一聲，蘇衍這才看到，妹妹手指上流出來的的確是淺紅色的血跡。誰都知道，一個正常人的血色是艷麗的大紅色，而且不像清水那么稀，是有點濃稠度的。
可是現(xiàn)在蘇念的血流出來除了顏色有變化之外，血滴也十分稀釋，在平地上都凝聚不到一起，一落在地上馬上就四分五裂的分開了。
他愕然的看著這一切，嘴上說不出什么，心里卻已經(jīng)開始相信小喬的話。
但蘇念是堂堂國公府的千金小姐，身份非凡，誰那么大膽子敢給她下蠱？而且南郡歷年來都禁止蠱毒飼養(yǎng)傳播，究竟是什么人把這惡心的東西帶進(jìn)南郡的，又是怎么把蠱下給他妹妹？
不僅是蘇衍，連蘇夫人都大吃一驚，不可思議的看著滴在地板上的血，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兒居然中蠱了。
“這可怎么辦？大夫，大夫求求您了大夫，求您一定要治好我女兒，一定要治好她，不管您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求您了大夫……”蘇夫人再也忍不住哭出聲來，堅持了這么多天，時時刻刻提心吊膽的，終于在這一刻承受不了崩潰了。
小喬故意面露難色，擼了一把胡須沉聲道：“夫人，令千金的情況您也看到了，解蠱并不容易，蘇小姐身上的蠱應(yīng)該是子蠱，現(xiàn)在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找到母蠱所在，這個有點困難，僅憑老朽一人之力無法辦到。”
這次蘇夫人還未說話，蘇衍先開口了：“需要什么東西或者怎么做你直接說，不要在這賣關(guān)子?！?p> 這個井底之蛙是要死啊，都這個時候了還敢對自己大呼小叫，我可是你妹子的救命恩人啊！
“蘇將軍，麻煩你搞搞清楚，這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靠家世和權(quán)勢來解決的，還有，現(xiàn)在是你們求我救人，還望蘇將軍有點求人辦事的態(tài)度。”
找到病原了，也有底氣可以和蘇衍叫板談條件了，小喬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jī)會，畢竟解蠱這種高難度的事不是每個大夫都會的，一個搞不好說不定蘇念就會受到反噬，到時候就算是神仙也救不活她。
蘇衍氣的牙癢癢，但是現(xiàn)在更不能動怒，這可是唯一能救他妹妹的人，只好先壓下火氣妥協(xié)了。
“行，您有什么要求盡管提，需要我們做什么也不必客氣，只要治好我妹妹，我可以滿足你所有的條件?！?p> “這可是你說的?！毙棠请p充滿算計的眼睛咪咪一笑，也不跟他客套：“我要一千兩黃金一分不少，另外你還得答應(yīng)我三件事，至于什么事暫時還沒想好，需要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p> 一時間讓她提條件她也不知道該提什么，那就先要個承諾，畢竟像國公府這樣的地方，人情分量可不是一般人能要的起的，保不齊將來哪一天還能派上用場呢！
蘇衍咬牙切齒的看著她，忍了許久才平復(fù)心情道：“可以，只要不是損害國家利益和違背倫理道德的事，你讓我做什么我絕不食言?！?p> “好，痛快。”小喬也不怕他出爾反爾，除非整個國公府以后都不想抬頭做人。“現(xiàn)在立刻去找一只大公雞，要最有活力的那種，然后準(zhǔn)備一碗糖水，越甜越好?！?p> “……”
聽完她的話，蘇衍和蘇夫人兩人面面相覷，搞不懂要這些普通的東西做什么。
“不是說要先找到母蠱嗎？”蘇衍不解的問。
小喬道：“找不找無所謂，我自有辦法把子蠱引出來?！?p> “……”蘇衍再次氣得面色發(fā)青，感情這老頭剛才是故意嚇唬他們，還設(shè)好了圈套等他跳呢？
他真是太小看這個人了，心機(jī)叵測，城府極深，連鎮(zhèn)南大將軍都敢耍著玩，是想上天嗎？
也不知道今日是怎么回事，他的腦子總是跟不上思路，一生氣著急就顧不上思考問題，這才讓這個老東西鉆了空子。
不過也無妨，等他把那三件事辦完以后，還是有機(jī)會收拾他的，咱們走著瞧吧！
“你們快去準(zhǔn)備，照大夫的要求去做。”不等蘇衍再說話，蘇夫人直接吩咐兩名婢女。
“是，夫人?！?p> 兩個丫鬟神色匆匆的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他們幾個，蘇念還是一動不動的躺在那里，蘇夫人坐在床邊握著女兒的手，得知可以治好她的病，激動地都要落淚了。
而蘇衍卻面色鐵青的站在一邊，生氣的同時還不忘用憤恨的眼神看著小喬，生平第一次氣到巔峰還被人耍，他當(dāng)然得好好記住這張臉，這張讓他深惡痛絕的臉。
面對這種情形，小喬裝作沒看見一樣，還悠然自得的坐在桌前倒茶喝，說了這么久的話，又被那妖孽威脅了一回，總該讓她留點時間來壓壓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