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做裳
診金嗎?
魏星一愣,而后特別機智的搖頭又搖頭,“因是要向蘇閻羅求醫(yī),屬下可是帶足了銀子呢,可是,那蘇閻羅見了主子你,二話不說就配了解藥,讓主子你服下,提也沒提診金之事呢!”
不都說蘇閻羅愛財如命嗎?
封澤默了默,“蘇閻羅有蘇閻羅的規(guī)矩,咱們怎么能破?我記得母妃好像給了我一匣子珍珠,你去找出來,明日我親自給蘇閻羅送去,順便道謝?!?p> 想著那日見著的蘇姑娘鞋子上的珍珠點綴,封澤不由覺得蘇姑娘應(yīng)該會喜歡那匣子珍珠的。
魏星:“……”
他殊死掙扎著,“主子,我瞧著那蘇閻羅挺不錯的,若是主子能追回來做女主子就好了!可要討姑娘歡心,送什么珍珠啊,主子何不如親自去挑選一樣合襯的首飾?”
一匣子珍珠難道不比一件首飾更能討姑娘歡心?
封澤睨了魏星一眼,語氣涼涼,“說吧?!?p> 魏星一噎,投了降,老實交代道:“那匣子珍珠已經(jīng)當做診金給了蘇閻羅了?!?p> 封澤默了,好吧,他還真以為蘇姑娘不收他診金呢。
頓了頓,他道:“診金是診金,我也合該感謝蘇姑娘的,去將我私庫里的另一個匣子找出來?!?p> 魏星聞言松了一口氣,主子竟沒罰他擅作主張,看來,這匣子珍珠給了蘇閻羅,還挺合主子意的吧?
聽這話,主子是真中意了那蘇閻羅了?
魏星心里高興,卻不由潑冷水道:“可是,我同蘇閻羅說咱們是從靖州趕過來求醫(yī)的?!?p> 求了醫(yī),該回靖州了才是,怎么還在河西府逗留呢?
封澤睨他,“就不興我身體吃不消,多住一段時日?”
多住一段時日,那得真住啊!
想到河西府活躍的疾鋒衛(wèi),主子下山待不成了活靶子?
魏星不由道:“那疾鋒衛(wèi),咱們先動手處理了?”
那林杞,上次殺他不成,派來的人還全都折在閻羅堂了,這么快就又派人過來了,還真是鍥而不舍。
叫他發(fā)現(xiàn)了他的蹤影,想來也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只是竟這么快就查到普行寺來了?還做下了這般嚴密的局,利用空忍給他下了毒?
還真是有幾分手段,也不知這會不會查到閻羅堂去,給閻羅堂添麻煩。
封澤想了想,道:“人都盯住了?”
“都盯住了,就等著主子示下,那些個人,還不是咱們的對手?!蔽盒堑馈?p> 想清楚利害,封澤頷首,“你親自走一趟,將人都給我處理了,一個不留!”
是夜更深,河西府城郊的城隍廟里,剛潛進河西不過一日的疾鋒衛(wèi)乙組十三人正窩在側(cè)殿里圍著火堆啃著燒雞充作晚食。
“吃完早點休息,明日一早就分成三組,一組找尋青瑛,一組找九公子,剩下一組,查尋甲組的下落,是生是死,都要給我弄清楚!”乙組頭兒道。
“是!”眾人齊聲應(yīng)道,麻溜的吃了手中燒雞,快速收拾一通,各自找了位置和衣躺下了。
殿中的火堆不熄,火勢十足,烘得一圈都暖洋洋的,那火焰映在房梁上,忽明忽暗。
須臾,一陣狂風(fēng)大作,電閃雷鳴,登時火堆就被刮滅了。
剛躺下不久的十三人皆未睡著,麻溜的坐了起來。
“這是要下雨了,乙三,去將門窗關(guān)緊,乙四將火重新升起來?!?p> 頭兒剛說完這句,被點到的兩人還未有動作,只見數(shù)道黑影自四處躥了進來。
眾人面色一緊,趕快各自拿好了武器,與這不速之客戰(zhàn)在了一起。
這番大雨即將來臨之前的打斗結(jié)束的非常快,最后一個被殺死的頭兒臨死前還在不可置信。
他們此番來河西的任務(wù)還不曾開始,就集體見閻王了?
為什么??!
只兩輕傷無死亡的不速之客打掃了戰(zhàn)場,一人扛了一具尸體,迎著豆大的雨點快速離開了城隍廟,消失在了雨夜之中。
大雨嘈雜紛亂的下了一整夜,直到天光放了亮,才逐漸變得小了些。
蘇紡起了身自己動手從箱籠里挑出一身衣裙來穿上,外邊便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p> 聞聲,平葙端著盛著熱水的銅盆走了進來,將銅盆放置在喜鵲戲梅六足直背面盆架上,走向坐在梳妝臺前的蘇紡。
瞧了瞧姑娘今日的穿著,平葙很快就定了相襯的發(fā)髻,動手綰起來。
“姑娘這個年都沒有裁新衣,這身衣裳好像是前年做的吧?”瞥了瞥那繡金如意的棉襖,平葙忍不住道。
蘇紡不由失笑,“我又不是小姑娘了,衣裳又沒有穿壞,哪用年年做?”
“姑娘?!逼捷偈稚弦活D,“又不是小姑娘才做新衣,姑娘生得這般好看,就該天天都穿新衣才好呢!”
從鏡子里看見小姑娘撇著嘴有些意不平的樣子,蘇紡撲哧一聲笑了,“做,咱們都做,待會就讓毓秀閣的掌柜上門來。”
“我不做,給姑娘做就是了?!逼捷贀u頭,拉出第二層的一屜,拿出了一支紅珊瑚番蓮銀釵插在綰好的發(fā)髻上,問蘇紡,“姑娘瞧瞧,可喜歡?”
蘇紡認真瞧了瞧,點了頭,“就這個吧?!?p> 然后起了身,平葙搶前一步將布帕擰了,遞給蘇紡。
蘇紡凈了面,又端了水杯漱了口。
再回到梳妝臺前,抹了自調(diào)了的香膏,這才去打開了半扇窗。
窗下的十字河盛了一夜的大雨,都快要溢出來了,河邊蹲了個三三兩兩個早起的婦人穿著蓑衣正在漿洗衣裳。
蘇紡深呼吸一口,鼻子里躥進雨水的濕香氣。
她扭頭沖正在整理被褥的平葙咧嘴一笑,“做,怎么能不做了,我想著也該給你多做幾身,一年四季,每季四裳,也沒有多久了,合該現(xiàn)在就開始準備著呢!”
聽懂了蘇紡意思的平葙陡然鬧了個大紅臉,“姑娘說什么呢,我是瞧著姑娘好久都不穿新衣,想讓姑娘做上幾身新衣穿呢,姑娘怎么就扯到我身上來了?!?p> 蘇紡心中早有主張,“這都正月了,離九月不剩多久了,現(xiàn)下量了尺寸,各做四裳,也要不少時間呢,早早準備好,總沒錯。”
至于嫁衣,平葙手腳快,平日里又沒有多少事,早在去年就已經(jīng)繡了出來了。
平葙心里羞得不行,到底沒再開口。
“還有首飾頭面,趁著今日落了雨,左右無事,咱們慢慢選。”
蘇紡一邊說著,一邊往樓下去,到了前堂,揚聲喚了手腳麻利的當歸去毓秀閣和翡翠齋跑一趟,讓兩家的掌柜若得空,早些過來一趟。
有生意可做,哪管得空不得空?
這些大戶人家內(nèi)宅內(nèi)院,只要一開口,為了那大生意,有事也得先擱一邊趕過來才是。
更別提是閻羅堂了,先不說人家蘇閻羅不差錢,向來是大主顧,只且說蘇閻羅醫(yī)術(shù)了得,不定什么時候生了怪病不治之癥啥的,還得求人家呢。
所以呀,蘇閻羅一叫,那更得麻溜的先撇了別的事趕過去了。
蘇紡幾人剛剛用過朝食,底下胡一就上來稟報翡翠齋的周掌柜和毓秀閣的秀掌柜來了。
知道蘇閻羅是要為自己的丫鬟選頭面首飾作嫁妝,周掌柜帶了三個伙計,將翡翠齋里時興的新上貨的首飾頭面差不多都帶過來了,在悠然居里,整整擺了幾張茶幾。
秀掌柜也不遑多讓,五個伙計捧著布匹,那五顏六色的紋樣,一排擺開,瞧得人眼花繚亂。
“蘇姑娘,這是新款式,從北陵傳過來的,現(xiàn)下可流行著呢,您瞧瞧!”秀掌柜搶先周掌柜一步,麻溜的拿著一疊畫紙湊到了蘇紡面前。
周掌柜也不甘落后,捧著一套嵌寶石赤金頭面跟了過來,“蘇姑娘,您先瞧瞧這套頭面,僅此一套,昨兒才剛上新的,戴著出嫁什么的,最好不過了?!?p> 蘇紡先接了那畫紙,細看起來。
辛夷瞥了一眼滿臉通紅羞得不行的平葙,上前從那套頭面里拿起一支挑心簪子,“嘖嘖嘖,這套頭面真的太美了,瞧這做工,極精致,我瞧著挺襯平葙你呢!”
平葙雖羞,但到底清楚這是姑娘專門為了她呢,便忍著羞意上前來跟著辛夷一同瞧起了首飾。
旁邊尋青瑛也不閑著,將一排排首飾看了個遍,不時的給平葙提著意見。
這廂,蘇紡已經(jīng)從一疊畫紙里抽出了好幾張來,“平葙,你來瞧瞧,這幾身可喜歡。”
那邊平葙正被辛夷和尋青瑛兩個拉著一個要她選這個一個要她選那個弄得不知所措呢,見蘇紡喊,忙躲了辛夷二人,快些走了過去,
接過一看,那衣裳的樣式都挺好看,還很合適她,便點了頭,“姑娘做主便是?!?p> 蘇紡笑了,又拉了她,在一堆眼花繚亂的布匹里選了幾匹相襯的花色,便叫秀掌柜開始給平葙量尺寸。
趁平葙量尺寸的空隙,蘇紡招了辛夷和尋青瑛過來,“你們倆也過來挑兩匹布做兩身新衣裳吧?!?p> 辛夷聽了忙擺手,“這做冬衣呢又穿不了幾日了,做春裳呢又有些早,咱又不是平葙,要忙著做嫁妝,我還是不做了吧!”
蘇紡已經(jīng)快速挑了一匹荼白和一匹銀紅的軟煙羅,聞言笑道:“我謹先挑了,見者有份,過者不候啊。”
辛夷見狀,立馬就拉著尋青瑛去了,“姑娘今日慷慨,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p> 說著,雙眼放光的就挑選起中意的布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