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陳元昊還在為拆遷發(fā)愁，隊員都下戶了，他把支書張堅強和村主任馬家福留下，商議怎么辦。
陳元昊說：老張和老馬，你們看，我們村實打?qū)嵉倪€有三四十多戶有問題，我去開會匯報沒敢說這么多，只說還有十幾戶，人家東莊子只有七八戶，郭書記還批評我們工作不力，要我們?nèi)|莊子學習，如果真匯報了，還不定怎么兇我們呢。
馬家福說：別聽東莊子胡咧咧，他們的話都是摻水分，他說七八戶，如果加上水分的話，起碼還有接近二十戶，也和我們差不多。
張堅強說：你匯報還有十幾戶，也和實際情況差不多，因為這二十多戶里面，有些是等待觀望，動搖不定的，我們再做幾天工作，你不是說，還有縣里、鎮(zhèn)上和這些戶有關系的，都動員來做工作嗎，最后，也就剩下三兩戶，應該問題不大。
陳元昊嘆口氣，說：但愿如此吧。
正說著，陳元昊手機響了，陳元昊拿出手機一看，是小紅打來的，守著倆人，陳元昊本來不想接電話，但手機一直響著，陳元昊只好接起來，小紅說：怎么不接電話啊。
陳元昊看看倆人，說：正在和村里研究事，忙著，你有什么事嗎？
小紅說：你不是在夏家臺子拆遷嗎，我家是東莊子，倆村隔著不遠，我哥的房子也拆著了，這不是麻煩嗎，還得動用你的關系給找找啊。
陳元昊說：拆遷是好事啊，趕緊同意就是了。
小紅說：麻煩就在這里，我哥的房子不是審批的，是自己在村外蓋的，五間大屋，鎮(zhèn)上不是也有在那管拆遷的嗎，能不能和他們說說，照顧一下，按正常房子拆遷啊。
陳元昊接著電話，走出屋門，來到院子里，說：你哥的房子應該是非法建設，看來很難按照有手續(xù)的房子來安置，能正常評估，給予一定補償就不錯了。
小紅撒嬌道：我的好陳哥，你就幫幫妹妹吧，我哥好不容易蓋了房子，他們要按非法房子對待他，那我哥可就慘了。
陳元昊沉吟了會，說：那個村是別人在那里，我看看吧。
小紅奶聲奶氣地說：對了陳哥，我哥叫王光亮，希望你能辦好，到時候，嗯啊，我會好好.....
回到屋內(nèi)，張堅強笑道：又接著任務了吧。陳元昊搖頭道：有個朋友，親戚在東莊子，房子自己蓋的又沒批準，這次要拆遷，出麻煩了。
馬家福說：要說麻煩，也不麻煩，我們莊里也有，在樹園子里，你也不能一分錢不給就拆了，評估給點錢就是了。
張堅強說：哪個莊都有這種情況，我看，咱們把這些有問題的戶，再過濾一邊，看哪些是在外有關系的，哪些是靠我們自己能解決的，分出來，能找關系的找關系。
陳元昊說：老張，你先把村里在企業(yè)干的拿出名單，我看看，去找找企業(yè)老板們。
陳元昊拿著在企業(yè)工作的名單，開車出村，他沒有去往企業(yè)的大公路，而是拐彎去了東莊子村的小路。他要去為小紅哥房子的事去問問，看是什么情況，也好打發(fā)小紅，不然，小紅會一直為這事纏著他。
剛進東莊子村，就見邢向利和幾個村干部在村內(nèi)轉(zhuǎn)悠，忙上前喊住邢向利。
邢向利駐足看到陳元昊，笑著說：這么快就來學習了。幾個村干部也和陳元昊打著招呼。
陳元昊也笑道：是啊，誰叫你們干的好呢，我學習也是應該的。一個村干部說：陳所，你不是在夏家臺子嗎，我們還想去學你們呢。
邢向利撇著嘴，說：他們有啥學頭，還不如我們干得好，這可是郭書記要求他們來學的，怎么沒見他們來，只有你自己嗎？
陳元昊說：我自己一人來還不行嗎，一人取經(jīng)，帶回去就行了。邢向利不相信的看著陳元昊，說：早起來沒喝酒吧，來是有事吧。
陳元昊嗯了聲，說：邢主任和村干部們都在，也正好，我真是還有個事，是為了拆遷的事。
邢向利笑道：你來，肯定沒好事。
陳元昊說：我是來為別人辦好事，就是有個叫王光亮的，他的房子是不是就在這次拆遷范圍內(nèi)??？
一村干部點著頭，說：你說的是在村北蓋的那戶，也有他，不過，他可是沒手續(xù)的。
邢向利說：就是那個要求和正常房子一樣拆遷的，你怎么和這家伙牽扯上了？
陳元昊說：這不是有個朋友找到我，讓我找找你們，看能不能照顧一下。
邢向利故意說：你啊，就是干這個的，還用著找我們了，這不，我們商量著準備著給他扒了，誰讓他是非法建筑，還態(tài)度惡劣，是不是啊，村官們？村干部都不置可否的笑著。
陳元昊急了，說：你們就是這么草率了事，沒看看他什么情況，多少年的房子了，你們也敢扒。
邢向利說：對啊，你們夏家臺子就沒有這種情況嗎，你們不扒掉，還留著它當文物啊。
陳元昊看看村干部們，說：你們的意見也和這個糊涂主任一樣嗎？
有個村干部說：陳所，你別急嗎，邢主任這是和你開玩笑，我們正和王光亮交涉著，他提的要求過分了，沒手續(xù)能和有手續(xù)的一樣嗎，這個你也知道，你也幫著做做他的工作。
陳元昊說：這個嗎，我是知道一些，不過，各村有個村的情況，比如他還有其他房子嗎，是應劃未劃，還是其他情況，你們當然比我清楚。
一村干部說：我們莊和他這種情況的還有幾戶，我們一塊考慮著，怎么也得給點補償。
邢向利拍拍陳元昊，說：光夏家臺子村拆遷還不夠你受的，還操這么多心，放心好了，補償都是公開的，雖然不能換套房子，給予一定補償還是有的。
陳元昊只得點著頭，說：能往做好處辦，就往好出辦，人家蓋個房子也不容易，能多補償點就多補點。
一村干部說：陳所，你放心吧，虧了別人，也不能虧了你找的這個啊。
陳元昊開著車走著，心里老覺得不痛快，他知道邢向利和這幫村干部是在敷衍他，但他也沒辦法和他們較勁發(fā)火，如果遇到別人來找自己，可能自己也和他們一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唉，能辦到什么程度，算什么程度吧。
陳元昊開車來到張家旺的宜豐化工廠。張家旺正在辦公室和幾個人在喝茶聊天，陳元昊邁進屋子，張家旺笑著說：真是說誰，誰就到。
陳元昊看看那幾人，說：你們好悠閑啊，喝茶聊天，真好。張家旺忙對那幾個人，說：我初中同學，在鎮(zhèn)上干。那幾人
忙點頭。張家旺又指著那幾人，說：這是客戶。說著，給陳元昊倒上茶，說：又忙什么，風風火火的樣子。
陳元昊歪頭耷腦的說：唉，還能有啥好活干，好活也輪不到咱兄弟啊。
張家旺說：快喝點水吧，啞喉嚨破嗓子的。陳元昊喝口茶水，說：上火，還不是拆遷給整的。
張家旺笑道：你這是搞拆遷去了，嗯，好，拆了建新城。
陳元昊搖著頭，說：你不知道，群眾不愿意拆，說什么建了新樓，土地占了，怎么種地，上了樓，家什怎么放，他們怎么就想著還干農(nóng)活，說是將來要進工廠干活，他們都不信。
一個客戶說：拆了好，掙大錢，我們南方那里，拆一套房子，就要補償千萬，一下子就富起來了。
陳元昊說：你們那里條件好，我們這里，就是給套樓房，上樓住著成本還高，地也沒了，誰愿意啊。
張家旺又給各位倒上茶水，說：你們也是，老百姓不愿意拆拉倒，硬逼著搬遷，讓他住他的平房多好。
陳元昊說：你不知道，這是要拆出來，建設連片高檔工業(yè)區(qū)，是縣里的一號工程。
張家旺說：這個好，到時，你再給我留個地方，我也擴大規(guī)模，建設高科技工廠。
陳元昊說：嗯，你也中搬搬廠子，擴大規(guī)模了，在這有十年了吧。
張家旺對那幾個客戶，說：我這個廠子，就是我這位同學幫我征地辦起來的，當時他還給領導開車，有這個條件。
有個客戶說：在領導身邊不論干什么，都能賺點便宜，有領導撐著，升得快，辦事方便。
張家旺說：你開車時的領導，現(xiàn)在還干著吧。
陳元昊說：現(xiàn)在在市里干交通局長。
張家旺說：這個單位好，你還不找找他，調(diào)到市里算了，在鄉(xiāng)鎮(zhèn)干一輩子，能升到哪里，干個書記鎮(zhèn)長，不也就是個科級干部，這還是最好的，百分之九十多的，還不是一般干部退休了。
陳元昊悶著頭，喝口茶，說：唉，沒辦法，咱命不好啊。
一個客戶說：有這么好的關系，為什么不用啦，趕緊的啊，等他退了，可就晚了。
張家旺說：這位老兄說的很對，元昊老弟，你還得要考慮一下，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人挪活，樹挪死嗎。
陳元昊嘆口氣，說：先干干再說吧，這不急著來找你，就是請你來幫忙了。
張家旺笑道：我也去和你拆遷，好啊。
陳元昊擺著手，笑道：還用著你去了，你一天得值多少錢啊，我們請不起，不過，你這里有兩個工人，倒是可以去。
張家旺愣了，說：你怎么打上我工人的主意了，他們能干什么？
陳元昊拿出支書給他的名單，說：你先看看這兩個工人，他倆都是夏家臺子村的，家里都要拆遷，需要他倆今天就回去做工作。
張家旺看著名單，說：這倆還真不認識。隨喊辦公室主任過來，說：你去查查這倆人是在我們廠嗎，在哪個車間干。
主任和陳元昊很熟，點著頭，說：陳所又來看張總啊。陳元昊說：我這次來是麻煩你們張總的。
一會，辦公室主任回來了，說：嗯，這兩個人都在我們廠，都在蒸餾車間。
張家旺想了想，說：哎，這個車間不是在加班嗎，趕著一批急著出口的貨。主任說：是啊，都七八天了，可能還要七八天吧。
張家旺拿過名單，說：陳老弟，再等七八天行不行？
陳元昊忙著搖頭，說：就是這兩天的事，不能再拖了，馬上就要入戶評估了，這倆戶還沒答應，連門都不讓進，急需他倆回家做工作。
張家旺摸著頭，說：這可怎么好。陳元昊說：讓他們今晚就回去，明天一早來不就成了。
張家旺搖著頭，說：他們一個蘿卜一個坑，走了倆人，后續(xù)沒法干了。
陳元昊急的搓著手，說：都是在關鍵時候，這可怎么辦？主任忙給陳元昊續(xù)上茶水，說：陳所，先別急躁，辦法總會有的。
一個客戶笑著說：你們這邊拆遷啊，都跑到廠里來了，看來難度是很大啊，沒辦法，可以調(diào)劑一下嗎。
張家旺對辦公室主任，說：這樣吧，你去蒸餾車間和主任說，讓他們把這倆工人的崗位暫時調(diào)整一下，今晚就回家做工作去，拆遷是好事嗎，回家工作做通了，明天馬上回來和我匯報，完成任務有獎勵。
主任說：好，我這就去轉(zhuǎn)達您的安排，陳所，這下放心了吧。
陳元昊笑著說：感謝老同學老板大力支持。
張家旺擺著手，說：不用說客氣話，我也希望你們抓緊拆遷，整出地來，我也去占個地方建新工廠去。
一個客戶說：爭取明后年，我們?nèi)ツ愕男聫S聯(lián)系業(yè)務。
陳元昊站起來，說：你們還很忙，就不打攪了。
張家旺忙拉住要走的陳元昊，說：這才說了幾句話，屁股還沒坐熱，就急著走，那里也別去了，中午吃全羊去。
陳元昊說：這不好歹出來，多跑幾個廠子，還要抓緊回村做工作。
張家旺搖搖頭，說：你們這么個工作節(jié)奏，如果用在做生意上，還不知道要掙多少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