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冬日打工
一邊是孤獨而有暖氣的家，一邊是能被凍醒的宿舍，許諾選擇了后者，因為雖然冷，卻更能接近真正的溫暖。
“晚上九點下班，早上十點正式上班。”
這是樂彤告訴他的，清晨五點，他就起來了，因為太冷根本沒法睡懶覺，垃圾袋里全是暖寶寶的包裝袋，他將熱水袋里的水到出來洗臉，等到全都收拾好之后，便穿著羽絨服坐在課桌前發(fā)呆，不知道要如何度過這幾個小時。
于是他開始看書，看新番，甚至背單詞、寫日記，眼看著數(shù)字變成了8:00，他便收拾好東西，背上背包出了校門，他分明記得早上八點多，餐廳就會開門。
多多美食的卷簾門已經(jīng)開了，許諾有些興奮的穿過馬路走過去，等到了店里，才發(fā)現(xiàn)樂彤和廚師小義坐在一張飯桌前，拿著一個本子正在商量什么。許諾對這個店里唯一的大廚師印象非常深刻，昨天剛見到他的第一眼，就覺得這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舒服，好像是因為年紀小，就很輕蔑的感覺，然后他才反應過來，??！每天來店里吃的東西，就是這家伙做的！真是人不可貌相。
“這么早？”就在這兩個人對視的快要擦出火花的時候，樂彤的一句話讓許諾回過神，“啊、沒什么事就過來了?！彼约合胂胍彩牵瑏淼倪@么早干什么？
“吃過飯沒？我可是只提供兩頓飯的。”看著微笑如一卻有著不可侵犯的威嚴的樂彤，許諾這才想起來自己沒吃早飯。
“你先上樓打掃衛(wèi)生去吧。”樂彤說完嘴角還掛著笑容，低下頭和小義繼續(xù)商量事情，許諾有些悻悻的上樓去了，而身后，樂彤似乎微微轉(zhuǎn)頭，看了一眼。
這個時間樓上自然是一個人都沒有，許諾看著擺放整齊的桌椅，連每張桌子上的餐巾紙盒都擺放得整整齊齊的。
于是他又噔噔噔的跑下樓，去水房接水，這來來回回的聲音弄得樂彤和小義不得不注意他。
而小義，自然是不會高興的。
“你剛才說要進咖啡機？”
樂彤發(fā)現(xiàn)了小義的不滿，不失時機的把他的目光又聚回到了自己這邊。
“啊！對！”
…
一桶水下去，許諾將每個角落每個縫隙都拖得干干凈凈了，本來他也不愁做家事，這里只是比自己家大了那么點兒而已，一會兒功夫，他站起身，手握著拖把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抹去了額頭的汗，身后的樓梯口樂彤倚在墻邊安安靜靜的看著，然后咳了兩聲。許諾聽到聲音轉(zhuǎn)過身愣住了。
“姐？”
“下樓歇一會兒吧?！睒吠f完轉(zhuǎn)身下樓了，許諾趕緊拎著拖把和水桶跟在身后，走路輕輕的，小心翼翼的，不知怎么和剛剛完全不同。
“你、家在本市哪？”
“嗯?！?p> 面對面坐著，許諾看著樂彤的眼睛輕哼了一聲。這個時候，只有他們兩個人。
“假期為什么不回家？”
這是個許諾不愿意回答的問題，樂彤多少也明白，但她就是想和這個孩子多說說話，她對許諾有著很多的好奇和不解，從他們第一天相遇就已經(jīng)有了這種感覺了。
“不想回去?！?p> 許諾低著頭，說完又抬起了頭，四目相對下，或許不用再多說，就能明白對方心中不想說出來的痛苦，于是樂彤也不再糾纏這個問題了。
“我這里，學生放假后會冷清很多，不過點外賣的人還是很多的，廚房里現(xiàn)在只有一個廚師，我這是正規(guī)的餐廳，衛(wèi)生什么的當然要做好，所以哪里要擦要洗就得馬上過去，之前只有小趙一個人，有時候可能會忙不過來，但是你來之后兩個人分工肯定會輕巧不少，還有、昨天你也看到了，平日里這附近的住戶或是來來往往的人也會進來吃飯，那個時候只要勤快點收拾就好，還有就是刷碗，以后就全都由你來刷，應該沒問題吧？”
“沒問題！”
許諾很爽快的答應了，看他這么痛快樂彤又忍不住樂了，她這一笑，讓許諾變得不知所措起來，大概剛剛干活累了，結(jié)果肚子竟然咕嚕咕嚕叫了。
“看來是真的沒吃早飯啊。說好了我這里只提供兩餐的?！睒吠兊糜行﹪烂C了。
“我明天不會這樣了！”
許諾趕緊下了保證，樂彤沒有再說什么，兩人一時都沉默著，似乎都有些害羞的不敢去看對方，直到有外賣訂單的聲音響起，樂彤才趕緊轉(zhuǎn)身回到收銀臺，這時候有外送員進來，許諾也起身去了后廚，既然前臺沒有能幫忙的，那就去后面看看。
“哥。”許諾看到小義，禮貌的打了個招呼，結(jié)果小趙根本不理會他，只是在切西紅柿，剛剛有人叫了青菜炒面，這時候樂彤探頭說了一聲:“錫紙土豆片，麻辣雞爪，鍋包肉！”結(jié)果外面的外賣員又補充說:“四瓶啤酒！”
看來這是要小喝一頓，許諾心里想著，錫紙土豆？那肯定要拿土豆！看小義正在做炒面，許諾左看右看，發(fā)現(xiàn)角落里有個開口的袋子，幾個土豆露出來，于是他上前拿了一個出來，那土豆跟他的手掌差不多大了，不過洗好之后又犯了難，洗干凈沒問題，切？要他來切嗎？自己在家切當然沒問題，可是在這兒、
“給我！”正愣神之際，土豆已經(jīng)被一把奪走了，原來炒面已經(jīng)做完了。
看著小義搶過土豆之后，快速的削皮、切片，又轉(zhuǎn)身走過自己身邊去拿錫紙，許諾只覺得有些委屈。
“把皮整理一下?！?p> 小義提醒許諾，態(tài)度自然是不大好。
于是這一上午，許諾基本上都是在打掃衛(wèi)生，掃干凈土豆皮，清理垃圾桶，還有收拾客人留下的剩菜，臟盤子，而原本的服務員小趙只是在招待客人，幫著遞東西，偶爾，樂彤會讓她扒蒜，摘菜什么的。
原來多多美食還有洗碗機，而且第一遍要用手洗。許諾這下子開了眼了，他以為飯店嘛，要么是大酒店那種賊高檔的亮的能擦出聲音的碗盤，要么就是小餐館那種一次性的，好一點的自然很干凈，不好的話，那就不敢想象了。以前來這里吃飯的時候，他看著干凈的餐盤也覺得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來了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這樣的，難怪就算是放假了也有這么多人點外賣。
午餐時間，許諾真的是餓壞了，他一聲不吭的往嘴里塞東西，把其他人都看呆了。
一天下來，許諾感覺自己的身體要散架了，原來做飯店的雜工這么累的，這還是淡季，要是忙的時候就算有分身也不行啊！
…
幾天過去了，許諾只覺得他已經(jīng)脫胎換骨了，這雖然比不上當兵的，自己也算是勤勞的好青年了，早上一睜眼剛好六點鐘，做起來伸個懶腰，神清氣爽的，穿著羽絨服吃過早飯之后，就開始看書，畫畫，他這良好的作息時間惹得管理員大爺開始擔心，甚至大清早的敲門問他，“學生啊，你不會是要在這兒過年吧？咱學校沒這傳統(tǒng)??！”
許諾只是搖搖頭，“怎么會呢？到時候就回去了?！?p> 到時候?到什么時候？許諾自己都沒想好。
反正他現(xiàn)在對雜工這個工作很滿意，要是可以的話，真想做到開學??！
……
“多多到了期末考試了？”
吃午飯的時候，許諾也能插上話了。
“是呀，才小學二年級，考試就像打仗似的，哎！”
說到孩子，樂彤搖搖頭，許諾發(fā)現(xiàn)，近看的話好像能看到她頭上的皺紋。
“現(xiàn)在的小孩兒從小就綁得緊緊的，我姐家孩子今年上初一，一說放假就愁眉苦臉的?！?p> 小趙也趕緊插話、說完后看著自己身邊的小義，“對了，你不是說過你哥哥家的孩子才上小學一年級嗎？”
“啊！”小義隨口應了一聲，一大口飯塞進嘴里，然后站起身，“我吃飽了?！?p> 這個人大概就是這么個脾氣吧，許諾是這么認為的，所以他說什么做什么，也不會覺得有什么意外的，只是樂彤，好像也沉默了下來。
這天晚上，許諾在后廚刷碗，打掃衛(wèi)生，已經(jīng)快到下班時間了，樂彤這里放假的時候倒是十一點關門，九點、只是針對許諾。不過她剛剛把小義叫出去，不知道怎么了，看著洗碗機在噴水，許諾心里想著。
“去吧，你看這多一張票，不去多可惜。”
前臺，樂彤正在勸小義，她身邊的小趙一臉的期待又小心翼翼的。
“你回去不也沒什么事嘛，小趙一個人去看電影我也不放心，你放心??？”
樂彤又是請求又是命令的，小義在有些為難的情況下，只好答應陪小趙去看電影了。
看著兩個人一起走出去，樂彤一副老懷欣慰的樣子，長吁了口氣，可是轉(zhuǎn)而又變得傷感了起來。
“小諾，下班了?！?p> 聽到她的聲音，許諾抬起頭，很高興的回應道:“馬上就好?！?p> 來這里的第一天，許諾就告訴樂彤，“叫我小諾好了?！?p> 等到許諾從廚房出來，解下圍裙的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樂彤已經(jīng)把電腦關掉了，等也關了大半。
“今晚提前打烊早點回去吧?！?p> 于是許諾換上了羽絨服，背上背包，他站在門口，看著樂彤把一切都檢查過，把剩下的燈也關掉。
“你在等我？”
面對緩緩向著自己走來的這個女人，許諾竟然情不自禁的咽了下口水。
“走吧?！?p> 看他不說話，樂彤笑著拍拍他的后背，兩人一同走出去，然后關掉了卷閘門。
“小心！”
跟在樂彤的后面，在她腳底打滑的時候，許諾又趕緊上前扶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