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饕餮盛宴3
一場宴會因此不歡而散。
華真真有些想不明白,明明這樣好的機(jī)會為什么師尊會放縱武當(dāng)、暗香、太陰,在宴會中胡鬧。以及未出面的云夢、滄海,武林六大門派中除開作為東道主的華山派沒有表態(tài),其余五大門派似乎都持反對意見。
而且,華山派的不表態(tài)不作為,也已經(jīng)說明了什么吧?
“……師尊?”
華真真疑惑看著這位熟悉的,又陌生的人。
陸陸續(xù)續(xù),人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華山派的枯梅大師、華真真,武當(dāng)派的青桐,以及,身為散人的楚留香了。
陰不苦走的時(shí)候?qū)η嗤┬α诵?,取出來一枚荷花糖給了青桐。而寧寧走的時(shí)候則呲牙咧嘴,扮作鬼臉,張牙舞爪的非要和青桐干上一架才罷休,最后是讓蘭花先生一只手掩面,一只手給提著腦袋走的。
“我知道你的疑惑……真真,你相比較其他門派的首徒弟子,現(xiàn)在你還不明白,就差了其他人半分?!?p> 枯梅大師搖著腦袋,說著莫名其妙的話,也不道明到底是為什么要這樣做……有些事情能教,有些事情不能教。能教的是思考,而不是答案。
“華真真姑娘,師叔祖托我為你道聲抱歉……枯梅師伯,這樣晚輩也告辭了。這件事情,按照師叔祖的說法,我武當(dāng)派已經(jīng)籌備了三年,定然義不容辭?!?p> 的確,方明壑要了三年的飯,立了三年的道心。青桐雖然不理解這位武林神話的思想,但是現(xiàn)在,青桐已經(jīng)依稀看見了什么……那關(guān)于蕓蕓眾生的,被師叔祖所注視著的,問道之劍。
然后,青桐對著枯梅大師行禮。又面朝著華真真,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嘴角的微笑夾著不能說出口的言語。再然后,青桐退出了這間光亮明盛的小屋。
“你明白了?”
枯梅大師問道。
“……這些人里面,有塞北的賊子?”
華真真,到底是明白了。
……所有的表象都是做出來的。聚會是,不歡而散也是。面對塞北瓦剌的大舉進(jìn)犯,朝廷危在旦夕,江湖上也不可能對此視若無睹。江湖要做什么,塞北知道,朝廷也知道,所以就有了聚會。但是到底做什么,就需要掩人耳目……故而,才有了此次的不歡而散。
“吱呀……”
在枯梅大師的座椅后面,掛著張山水古畫……本來是裝飾品的畫幅,此時(shí)卻緩緩被推開,露出來藏在后來的小屋……這幅畫,是道掩人耳目的門。
從門里面,走出來一個(gè)人。
“關(guān)先生來了。”
這個(gè)人還沒有鉆出黑暗的世界,楚留香的鼻子就已經(jīng)聞到了一股子的酒味兒……朝廷來的人,除開關(guān)春此廝人酒不離身,還能有誰敢在如此重要場合飲酒作樂?
故而,楚留香笑道。
……但這后面發(fā)生的事情,青桐是不知道了。
回到淵雪樓,這次華山派沒再小氣,分給了武當(dāng)派來客一間小黑屋,和先前在長風(fēng)驛分到的小黑屋相似……而之所以說不小氣了,是因?yàn)檫@間小黑屋里面沒有太陰門的弟子。
十來平米的空間,足夠方明壑和青桐將就了。
“師叔祖?”
青桐推開門,小黑屋里空空如也,也沒有武當(dāng)派的弟子。
“……去哪里了?”
青桐走出房間,抬頭仰望著天上的圓月。
只見月輝清涼,照耀人間。在如此明盛的光下,不知照著多少悲歡離合……僅僅是在塞北的前線,明人與瓦剌的交戰(zhàn)永不停歇。此時(shí),又死了多少人?
今日是7月10日,再過兩日,便是月滿試劍的日子。
翌日,7月11日。
方明壑慢悠悠從昏迷狀態(tài)中清醒過來,眼角的淚水已經(jīng)干涸。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微微眩暈的感覺涌上來,已經(jīng)分不清那依稀在風(fēng)雪里見到的悲傷,是真實(shí),還是黃粱。
“啊,你醒了!”
林殊辭趴在床鋪邊上,神情憔悴,這一夜都幾乎沒有睡過。
此舉,倒是讓鄧瑤有些不安。畢竟方明壑是死是活,鄧瑤不關(guān)心,但是林殊辭要死要活的話,鄧瑤不愿意是因?yàn)樽约旱木壒省墒青嚞幈闶青嚞?,沉默寡言,也不將這份心思表達(dá)出來。
“好香,好舒服?!?p> 方明壑怔怔說道。
在屋角點(diǎn)著一盤散香,略有花瓣掉落在散香旁邊。這便是鄧瑤力所能及的關(guān)懷了,能夠提神醒腦的香味,照顧方明壑的同時(shí),也可減輕師姐的壓力。
“……我記得……原來如此,貧道謝過林姑娘了。昨夜多有得罪,謝過林姑娘的以德報(bào)怨……只是不知道,那位滄海的慕晚姑娘現(xiàn)在如何了?”
“她回來后,我們喂她吃了藥,現(xiàn)在還在睡覺?!?p> “睡覺?”
“……大概,是望兮師叔有些話要在入夢時(shí)與蘇師妹相談吧?所以,蘇師妹這才遲遲沒有醒過來,無礙的?!?p>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p> 方明壑說了兩遍。
但其實(shí)并不是因?yàn)檎f兩遍比較有氣勢,而是因?yàn)榉矫髹执藭r(shí)腦子不太清醒,說了就立馬忘記了自己已經(jīng)說了一遍……剛剛從冰塊里面解封,做什么都要慢半拍。
“……林姑娘,昨天晚上我什么都沒看見,說來挺遺憾的?!?p> 說話倒是快了半拍,因?yàn)椴恍枰竽X思考了。
……但是總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shí)候。
林殊辭聞言瞬間就呆若木雞,臉色如土灰,瞳孔么顏色,差點(diǎn)連呼吸都消失了。三魂九魄都去了一半,陷入到尷尬的回憶里面,也就沒法兒察覺到時(shí)間在慢慢的流逝;方明壑則是腦子不清醒,現(xiàn)在根本體會不到時(shí)間的概念。
等到反應(yīng)過來了,也晚了。
“嚶嚶嚶嗚嗚嗚嗚……嗚嗚……”
林殊辭,哭了。
不是那種壓抑的悄無聲息的哭泣,而是有聲的,將心里面的憂郁幽恨都完完全全表現(xiàn)出來的哭泣。比之無聲雖抽泣者在心碎程度上差了半截,但是聽者,卻心痛多出來十九分。
“林,林姑娘!”
方明壑張開嘴。
因?yàn)槟X子不太靈光的緣故,此時(shí)方明壑對痛楚的接受能力更強(qiáng),這種直覺的感官更敏銳,心腔里滿滿都是遺憾和愧疚的感情!……同樣,也因?yàn)槟X子不靈光,方明壑張開嘴,卻什么都無法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