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退婚
“燕姑娘的豁達令人欽佩。”
郁璃這才發(fā)現(xiàn)蘇少卿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門外，手里端著個托盤，上面放了些茶點。
“你居然偷聽我們說話！”
“大門敞開著，何來的偷聽之說?！?p> 對于郁璃的指責(zé)蘇少卿毫不在意，笑吟吟地放下茶點。
“方才敬止去藥鋪，順路買了些糕點回來，我給2位姑娘拿了些來。”
“啊～～～陳記的桂花糖糕！多謝蘇大夫，代我也謝謝敬止?！?p> 燕柔笑得比桂花糖糕還甜。
蘇少卿并沒與要走的意思，反而在桌邊坐下。
“蘇家雖不比江家盈實，倒也略有幾分薄產(chǎn)，想來醫(yī)館便是再多1、2個人也不是什么問題?！碧K少卿語氣平靜隨意，仿佛在和人閑聊家常一般。
沒想到蘇少卿居然也和燕柔一樣，能無條件得支持自己，郁璃覺得心口熱乎乎的，眼睛看東西好像有些模糊了。
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tài)，郁璃故意不太小聲地抱怨：“你果然偷聽我們說話了?！?p> “哪有在別人家里開著門說話，還怪主人偷聽的道理?！?p>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手里捏著香甜軟乎的桂花糕，毫無懸念地燕柔成了蘇少卿的盟友，站在了郁璃的對立面。
“一塊桂花糕就讓你倒戈了，你還真是容易收買?！?p> 郁璃故意有些夸張地揉燕柔的頭發(fā)，看出郁璃意圖的燕柔也很默契地配合著她，蘇少卿看著2人打鬧笑而不語。
然而和諧的畫面并沒有持續(xù)多久，郁璃忽然停下了動作，很認(rèn)真地看著蘇少卿。
“怎么了？”蘇少卿不解。
“你既然聽到了我們說的話，那你一定知道了我來找你是為了退婚。”
“是?！碧K少卿稍微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承認(rèn)了。
“那你還愿意幫我？”
“若堇小姐覺得這2件事有什么必然關(guān)系嗎？”
“你幫了我，我也不會因為感激就嫁給你的?！?p> “我知道。”蘇少卿笑了笑，“若堇小姐要回鑰匙我便知道了若堇小姐的心意了?！?p> “你不會怨恨我？”
“我說過尊重若堇小姐的心意，不會強求些什么的。”
“那你把我的生辰帖還我。我們的婚事就算作廢了?！?p> “好?！?p> 蘇少卿爽快地答應(yīng)了。
不多時，一本紅色灑金箋的小冊子便由蘇少卿親手交到了郁璃手上。
沒想到退婚居然容易到了讓郁璃覺得自己之前所有的擔(dān)心和算計就是一場可笑的鬧劇。真不知道是該贊許蘇少卿通情達理，還是該慶幸蘇少卿對江若堇并沒有太多的感情。
郁璃拿出自己費盡心思才拿到手的另一本灑金箋冊子，交還給蘇少卿。
蘇少卿卻沒有接，只是淡淡地說：“暫時還是放在若堇小姐那里吧?！?p> “為什么？”郁璃不解。
“我答應(yīng)過江老爺會照顧若堇小姐的。若是若堇小姐有什么難處。。。?！?p> 郁璃明白了，蘇少卿這是給自己留下了反悔的機會，如果自己哪一天如先前擔(dān)心的，敗光了家業(yè)，至少還有嫁給蘇少卿這條后路可走。他答應(yīng)過江霄會照顧江若堇一生，想必是言出必行，不會食言。
蘇少卿確實是個君子，還是個重情重義的好人。但是，郁璃不是江若堇，此時蘇少卿的溫柔在郁璃眼里卻成為了一種傲慢的輕視。
郁璃打斷了蘇少卿的話：“其實你根本就從來沒喜歡過我吧。”
郁璃的話讓蘇少卿始料未及，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郁璃沒有等蘇少卿說話，便繼續(xù)說了下去：“我知道我們的婚事是我爹臨終前，低聲下氣求你求來的，你不忍心拒絕一個熟識的老人最后的心愿才答應(yīng)的，其實你對我沒有任何感情。你只是在完成一個承諾，一個把自己的人生當(dāng)作代價的承諾。這不公平，無論對你還是對我?！?p> “我。。。?！币恢币詠矶继幾儾惑@的蘇少卿，眼中似乎也出現(xiàn)了些許凌亂。
“我知道你是個溫柔的人，但是你的溫柔在我看來那卻是傲慢，是對一個你眼中弱女子的憐憫和施舍。我非常感激你對我父親的善意和對我的好意，只是我不能接受這種不對等的關(guān)系，不對等的婚姻，我喜歡的，愿意與之共度人生的人必須是愛我并且尊重我的人?！?p> 郁璃一口氣說了一大堆現(xiàn)代人或許都不是人人能理解的大道理，正想著不知道身為大宋子民的蘇少卿是否聽得懂，或許自己應(yīng)該說得再淺白些。
卻見蘇少卿一揖到底：“一直以來都是在下自以為是，冒犯了若堇小姐。還請若堇小姐恕在下的唐突無禮。”
“也沒那么嚴(yán)重，我說的夸張了些，你也不用這么在意吧。”蘇少卿的謙恭反倒讓郁璃不好意思，不由地扭捏起來了，“你的生辰帖收好了，哪一天遇到個真正的好姑娘再給她吧?！?p> 郁璃把生辰帖塞進了蘇少卿的手里，便立刻擠在燕柔身邊，都快把自己貼到她身上了。
她扭捏的樣子讓燕柔忍不住笑了起來。郁璃這人吃軟不吃硬，無論是蠻不講理的專橫還是滿嘴大道理的強勢，都奈何不了她。唯獨謙遜自牧，好讓不爭是她最不擅長應(yīng)對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蘇少卿也算是郁璃的克星了。
“這些你總算能安心了吧?！?p> “若堇小姐難道為這事不安？”
“之前的她是什么樣，我不知道。我就知道得了離魂病之后的她一直在為這事苦惱不已?！?p> “如是看來確實是在下之過?！?p> “你別聽她瞎說，我只是有很多事情要做，暫時顧不上結(jié)婚而已?！庇袅У闪搜嗳嵋谎?，對于她落井下石，故意揶揄自己的行為表示不滿。
“李貴家我去過了，確實艱難，既然我已經(jīng)決心自己來管江家的田地，要免了他家今年的地租并不是什么難事。只是他家怕是已經(jīng)無人能在下地干活了吧。即使我免了他今年的租子，那明年呢？后年呢？我若是年年免了他的地租，其他的佃戶會怎么想？這對他們來說怕是不公平吧。到時候人人都想著法子來要求我免租，我又該怎么辦呢？”
“這。。。確實是我欠思量了?！碧K少卿一臉歉意。
“我并沒有責(zé)怪你的意思，我也不想看著李貴一家貧困潦倒。但是他家這種情況，貧苦是難以避免的，或許我能做點什么來改變這種現(xiàn)象，也不枉我這些年來讀過的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