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綜上幾點,我也有幾個疑問:這個宋立成的身上到底隱藏著什么秘密,何以兩撥不同的殺手同時將目標選定在他的身上?此外宋立成所等之人,是否就是這個女殺手?我通過咖啡壺以及杯盤的擺放位置和方式,還有飲用時搭配的發(fā)泡奶昔等細節(jié)推斷,宋立成深夜等待之人,肯定是一個女人!”
賀少杰說完,再次正了正鼻梁上的鏡架,然后才緩緩地坐回到椅子上。他全程沒有出示任何的材料證據(jù),講述的卻是清晰準確,不容置疑。
什么是專業(yè)?什么是差距?簡昕宜的面色凝重,低頭不語。
自己的苦心誰能了解?唉,不說也罷?簡昕宜有片刻的出神。
喬慕白沒有察覺簡昕宜的異常,他用眼神制止住正欲開口的李三省,隨后轉頭看向同樣沉思的肖魏。他輕咳一聲,開口問道:“肖隊,你對賀少杰的推測有什么想法?”
肖魏微微一怔,隨即苦笑著站了起來,“關于這個女人的身份,我目前不好妄下推斷。一切都還缺乏強有力的證據(jù)作為支撐,但我想,這四起案件應該便是這兩人的嫌疑最大。所以只要抓住其中的任意一人,案件就會取得重大突破┈┈”
全是廢話!簡昕宜頭也沒抬,眼底劃過一絲鄙夷之色。
魯弋江:“┄┄?”
李三?。骸癌ī?!”
賀少杰:“┈┈?!”
喬慕白面露尷尬之色,原本泥塑木雕一般專心“旁聽”的趙家驥局長,聞言之后嘴角也不由得抽動了幾分。
肖魏卻是恍若未覺,他的視線沒有焦距般的投向幕布,似是陷入某種當機的狀態(tài):“這幾起案件讓我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大家還記得一五年發(fā)生在我是市腫瘤醫(yī)院的那起“11.23”案嗎?那根箭矢,還有那只卡西歐紀念款手表,都似與那起奇怪的兇案存在某種莫名的關聯(lián)?我想,那應該就是今天的這幾起案件的源頭┄┄”
石破天驚!肖魏的一席話,令在場的眾人勃然色變!
賀少杰一拍大腿,猛地站了起來,“我說怎么總覺得像是差了些什么?原來如此!”
簡昕宜有些疑惑的看向喬慕白,見后者也是微微點頭,面上露出豁然之色。
是三年前的案子?那時她簡昕宜還沒有調到刑警隊,自然對此也是一無所知。
喬慕白扭頭看向趙局,見趙家驥點頭,便開口說道:“少杰,你坐下,還是先讓肖隊再把當年的案子捋一捋。在座的還有對當年那起案件并不知情的,正好大家一起再回顧一下?!?p> 肖魏此刻的眼神也逐漸明亮起來,畢竟那起案件曾經是,現(xiàn)在也同樣是他埋在心底的一個心結!
“那是一五年的十一月二十三日深夜,那天正好是我?guī)ш犞狄?。大約是在二十四日的凌晨零點十三分,我隊突然接到出警通報,在我市的腫瘤專科醫(yī)院住院部樓下,發(fā)現(xiàn)有人墜樓身亡,疑似他殺。我?guī)ш犣s到現(xiàn)場時,時間已是二十四日的零點二十七分。
那天夜里天很黑,也沒有月亮。但好在是深夜,所以路上雖然耽擱了一些時間,現(xiàn)場卻保護的很好┈┈”
肖魏講得有些過于細致,但誰都沒有打斷他。這其中的詳細內情只有喬慕白和趙局知曉,所以,兩人的神情也是愈發(fā)的專注。
“尸體的墜落地點在住院部的東北角,因其直接通向后面的太平間,所以即使是白天,那里過往的人員也不多。尸體頭東腳西仰臥于碎石路面上,左胸胸口的位置插著一支無羽短矢。
死者后腦枕骨破裂,腦組織有少量噴濺。后經尸檢判斷,死者是在墜地之前便已身亡。
死者骶髂及骨盆多處骨折,脊柱三至六節(jié)嚴重錯位,右肘關節(jié)及左腳踝也有輕度骨折。這些損傷都是高空墜落之后形成的,除去左胸前的致命貫穿傷,死者體表未發(fā)現(xiàn)任何外傷。
這些資料在檔案室的遺留案件專柜里都有,我就不詳細說了。我只重點說一下現(xiàn)場勘查以及之后的調查情況。住院部的樓高二十七米,分六層,是上世紀五十年代初的老建筑。我之所以將環(huán)境介紹的詳盡一些,是因為這棟大樓連同周邊的幾棟建筑,在前年就已經全部拆除改建了。
我們先是逐一排查了東側二層以上可能的初始點,直至六層依然一無所獲。所以我們將最后的起始點,鎖定在了頂層的平臺上。從六樓通向頂層的平臺,有一道雙開小鐵門,并且當時是被人從外向內頂住的。在趕到現(xiàn)場的第一時間,我便派人逐層守住了樓內向外的各處通道,那個小門也是第一時間便被控制住了。
從六層到頂層的平臺,必須要穿過六層東區(qū)的住院部。六層東區(qū)是高干病房,案發(fā)當夜東區(qū)只有一名病人,連帶值班的醫(yī)生和護士一共五人。而死者并不是住在這一層的病人,至于他是何時穿過走廊并上到頂層的平臺,至今也未查到任何關聯(lián)的時間節(jié)點。
哦,我之前忘了介紹,死者當時身上穿著腫瘤醫(yī)院的病號服,經查是本院內一科的住院病人端木衍。待我們排查至六層的通道,其間共耗時十三分鐘。通過現(xiàn)場核查,最終確認這個小門是通往上層平臺的唯一通道。所以,這起案件的第一個奇怪之處就在于,案發(fā)現(xiàn)場幾乎是一個完全敞開、但又相對封閉的獨立空間。
設若存在兇手,他無法在保持現(xiàn)場封閉的狀態(tài)下從平臺逃離。賀科長當時參與了對平臺的現(xiàn)場勘驗,為了保持現(xiàn)場的初始狀態(tài),我們從六層分割東、西區(qū)的中間廊道位置,翻越上頂層平臺,之后從外面打開了那道小鐵門。
在此我強調一點,之前我們考慮到兇手有可能從頂層翻越到下面的樓層再行逃脫,但經過反復排查與核實之后,這種可能也被排除了。因為除去六層東區(qū),幾乎所有樓層的病房都住滿了人。而六層東區(qū)的房間我們也全部勘查了一遍,包括一層的外圍地面。
那晚的工作量很大,出乎我之前的預料。因此我又從大隊抽調了一個支隊的警力,加大了排查力度以及對頂層平臺的勘查范圍。這的確延誤了時間,也是我在那晚的一個主要失誤,我承認┄┄”
肖魏說到這里再次頓住,簡昕宜也是心存疑惑,這怎越聽越想是在自我反???她又掃了一眼眾人,發(fā)覺李三省與賀少杰的面上也是露出些許不平之意,難道肖魏在這之后還有更加嚴重的失誤?
“通向天臺的小門打開后,我們經過四個小時的連續(xù)勘查,結果再次一無所獲。頂層平臺的瀝青地面上鋪滿碎石顆粒,任何痕跡都難以存留?!毙の旱恼Z氣沒有起伏,依舊是平淡無奇的說著:“而頂住雙開鐵門的,是一段重達十七公斤方木。截面邊長四十公分,長度一點二米,是醫(yī)院員工平日休息時墊坐用的。
雙開小門縫隙的最寬處不到三毫米,所以從內支撐枕木,之后再將門合上、頂住的可能不成立。而以自來石的方式勾倒枕木,令其以慣性的作用頂住小門的可能性最后也被排除了。一是枕木倒下時與鐵門接觸會發(fā)出巨大的聲響,二是我們在枕木支撐點與地面接觸的位置,發(fā)現(xiàn)了幾處反復摩擦的痕跡。
這是因連續(xù)施加外力所形成的,所以兇手殺人之后再從小門脫身的可能已經被完全排除。那么是否真的存在所謂的兇手?這成了本案一直爭論不休的第二個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