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晉王在京的勢力的確不容小覷,云嵐出門當(dāng)日,他就得知了消息。
“這才剛剛初五,年節(jié)未完,秦王這個時候出京,做什么去了?”
“據(jù)我們探聽到的消息,順州有異,秦王親自前去坐鎮(zhèn)指揮。”
一小販模樣的男子半跪在晉王面前,恭聲回答。
“順州...”晉王恍然,順州是大云西南門戶,也屬西境軍的管轄范圍,如今順州有異動,秦王前去查看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之事。
“也好,秦王不在京中,有些事也便于本王實施了?!睍x王雙眼微瞇,嘴角處掀起一抹詭笑,“我的好五弟,你就盡心替為兄守護這座錦繡江山吧。”
小販退去后,晉王獨自一人稍稍沉默半晌,忽然似是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語道:“兵部陳老大人已過知天命之年了吧?沒想到他的老父竟還在世...”
“不過近來聽說老先生重病纏身,恐時日無多了...”
云嵐三人輕裝簡行,奔波旬月,終于在正月底的時候到達(dá)了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檀州。
正月雖說未過寒冬,但江南的氣候怎么也比云城要暖得多。
檀州城外,云嵐三人望著那座巨大的城樓,心中所思不一。
“我們不是要去順州嗎,怎么來到了檀州地界?”
蘭淺竹黛眉輕皺,這一路上她就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順州在云國的西南邊陲,但他們這一路則完全是直線向南。
“因為在檀州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p> 皇甫泓雙眸直視前方,輕聲回應(yīng)一句。
“所以,你說去順州只是個幌子?”此時蘭淺竹心中已稍有不悅,她本是要去順州采藥,結(jié)果卻被云嵐帶到這檀州城來。
“也不完全是。”云嵐搖了搖頭,“我確實接到了順州營的飛鴿傳書,說順州有異。不過經(jīng)我仔細(xì)推演,順州之事他們應(yīng)當(dāng)能自己解決。相較之下,還是這邊的事更為要緊些。”
“你放心,待檀州之事一了,我們會再轉(zhuǎn)程順州。”
聽云嵐如此解釋,蘭淺竹也不好再多說什么,只是淺淺點了點頭。
見蘭淺竹沒有異議,云嵐轉(zhuǎn)向皇甫泓,叮囑道:“我們此次進(jìn)城,以暗訪為主,切不可魯莽行事,打草驚蛇?!?p> “兄長放心,我自有分寸。”
近來云帝在堅持服用韓潼新配的藥后,氣色看上去倒是好轉(zhuǎn)了許多,下床走動幾步已不成問題。
今日在鄭公公的攙扶下,云帝在后花園中散心,欣賞這滿園春色。
“鄭總管,這是...”
不一會兒,一名內(nèi)監(jiān)匆匆走至鄭公公身旁,在其耳邊低語幾句。
鄭公公聞言,心中微驚,但仍面不改色,“好了,你先下去吧。”
“嗯?何事?”
二人低語的情景沒有瞞過不遠(yuǎn)處皇帝的眼睛,待鄭公公走到近前,云帝語帶疑惑,問道。
“呃...”鄭公公略微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但還是如實說道:“回陛下,兵部尚書陳大人送來緊急奏折。”
“兵部?”云帝心里咯噔一下,兵部的急文一般都是有關(guān)軍國大事的,此時兵部急文上達(dá),難不成是邊境再起烽煙了嗎?
滿懷復(fù)雜心緒的云帝粗覽一遍文書,驚奇地發(fā)現(xiàn)這竟然是道請奏。
“陳正孝的老父病亡,向朕請求回鄉(xiāng)為父守孝三年。”
原本按常理說,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云帝本應(yīng)允準(zhǔn)。可云帝也知道,眼下朝堂的風(fēng)平浪靜都是暫時的,一旦自己崩逝,那少主臨朝,四鄰生異的局面必然形成。這個時候放任一位坐鎮(zhèn)兵部的元老離去,對大云無疑是極為不利的。
可另一方面,大云以禮孝治國,若連別人老父病死都不讓守孝的話,豈不是太過不近人情?
沒想到陳正孝這樣一份請奏文書,直接讓云帝陷入兩難。
“你說...”云帝琢磨半晌,始終沒有想出一個兩全之策,他轉(zhuǎn)過頭去,看了滿臉寫著“我什么也不知道”的鄭公公一眼,沒好氣道:“算了,朕也不難為你。”
“去,召秦王進(jìn)宮?!?p> “呃...回陛下,秦王殿下于二十多天前就離京了,說是順州有異,他親自前去查看?!?p> “當(dāng)時正值陛下...殿下怕驚擾到您,因而未加通稟?!?p> “哦,是這樣?!痹频埸c了點頭,倒也沒有怪罪的意思,“順州地理位置特殊,確極為要緊,只是又辛苦嵐兒了?!?p> “罷了,召晉王進(jìn)宮吧?!?p> “遵旨?!?p> 傳旨內(nèi)監(jiān)到晉王府時,恰好碰到正在書房閑讀的云嵩。
聽到父皇旨意,晉王二話不說,換了正服,稍稍收拾一下便匆忙入宮了。
“兒臣參見父皇。”
“罷了,”云帝擺了擺手,“如此著急召你前來,是有一事要聽聽你的意思。”
此刻云帝坐于龍椅之上,原本剛有所好轉(zhuǎn)的面頰看上去又有些憔悴,“兵部尚書陳正孝今日給朕請折,說他老父親過世,需回鄉(xiāng)守孝?!?p> “可是,現(xiàn)如今國內(nèi)的情形你也不是不清楚,朕擔(dān)心若放任他離去的話,一時半會又找不到合適的頂替人選。萬一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那于我們而言,可就太被動了?!?p> “那父皇的意思是...要奪情?”
事情的發(fā)展與晉王之前所料幾乎絲毫不差,他心中大喜,但臉上卻沒有表現(xiàn)出半點。
“我大云以禮治國,贊揚孝賢,這奪情之舉怎能說做就做?”云帝搖了搖頭,面色有些發(fā)苦,“如若此事處置不當(dāng),恐怕后世就要說朕是個不遵孝禮的昏君了?!?p> “今日讓你來,就是看看有沒有什么兩全之策?!?p> 對于此事,晉王心里早有打算。但他明面上仍舊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微微沉吟后,方才道:“依禮,父母過世,為人子應(yīng)當(dāng)守孝三年,也就是說陳大人最起碼有三年的時間不能在朝中任職?!?p> “若父皇不愿奪情,那就只能找人替代陳大人原先的位置。”
“依你看,何人替代為好?”
“兒臣與朝中大臣們私下交往甚少,因此對于他們的品性如何也不是十分清楚?!睍x王先假意推諉,而后試探性道:“但兒臣曾聽人說,兵部溫衍大人為人扎實肯干,頗有能力。但這只不過是他人口口相傳,具體如何,兒臣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