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毓婉汀過世的消息傳遍了蘭園。
錢煥聽到的時候,剛拿起的茶杯在地上摔的粉碎。
“怎么死的?”
“好像是……是中毒……”錢煥倒吸了一口涼氣,整個人癱坐在凳子上。
“錢煥,我們所有的門生突然都口吐白沫暈過去了?!卞X焰急匆匆地跑進來,看見錢煥這個樣子心中更加緊張了幾分,“是不是,你做什么事?夫人的死,門生的中毒,是不是和你有關?”
“不是我,那藥,我扔了,我沒有給毓婉汀下毒,我們的門生,我更加不知道了,我怎么可能下毒害自己的門生啊?”錢煥有一瞬間像失了魂似的,呆呆地搖著頭。
一個黑影竄進了屋子,轉身關上了門。
“誰!”錢焰警惕地看著那個黑衣人。
黑衣人倒是不慌不忙,輕輕摘下蒙臉的面紗,一張傾城的臉蛋半露了出來。
“你是?”錢焰把錢煥擋在身后,拿出笛子正要放在嘴邊。
“怎么?錢大少爺是要吹安魂曲嗎?”黑衣人并不惱,一語點破倒是讓錢焰有些尷尬,“我是這個家的主人,我姓陳?!?p> “你是……陳家的大小姐……陳依云?”錢焰試探地問道,手中握著笛子的力道又大了一分。
“怎么,你弟弟沒跟你說嗎?上次被你撞見以后,我還以為他會跟你攤牌了?!标愐涝齐S意地坐在桌上,翹著腿,隨手抓起桌上的蘋果,咬了一口,“累死我了,一天沒吃飯,先用這個充饑吧!”
“毓婉汀的毒,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這得問你自己啊,藥我不是給你了?”陳依云輕笑道。
“可是我沒有給她下毒?”
“你該不會愚蠢到以為我真的會如此信你吧?哈哈哈哈哈哈……”陳依云突然大笑起來,跳下桌子,湊到錢煥耳邊輕聲說道,“是我下的毒,包括你的門生,也是我下的毒,都是我做的,可是你能怎么樣?”
“你!”錢煥瞪大了眼睛。
“我給過你機會,你自己不珍惜的,怨的了誰?”
錢煥聽到這句話,只感覺兩條腿像注了鉛般的沉重,根本站也站不起來。
“你們大可以出去告發(fā)我,但是沒有人會信,若是追查起毒藥,反正我那邊所有的藥都下到毓婉汀的伙食里了,再沒有多余,而你門前的泥地里,可是殘存著這種藥的,它雖然溶于水后無色無味,但是遇酸水會變色,若是我刻意引導一下,那你可就做實了下毒的兇手了?!标愐涝谱叩藉X煥身后,輕撫著錢煥的肩膀,“不如我們合作啊?!?p> “什么合作?”
“你的那些門生,都中毒了,我可以把解藥給你,但是之后毓婉汀的靈堂前,我要你指認簌和,是下毒之人?!?p> “為什么!她什么都沒做,什么也不知道!”錢焰站不住了,他怒視著陳依云,“你這個心腸惡毒的女人,陳家主的死也是你做的吧?!你把臟水潑到東野闕身上,又利用簌和的脾氣引發(fā)眾人對她的懷疑,現(xiàn)在下毒害死夫人嫁禍給我弟弟,還殘害我北墨山莊的門生,你到底圖什么!”
“我才是蘭園的女主人,她簌和,憑什么!”陳依云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
“你不過是一個私生女,簌和是陳謹之的關門弟子,她精通符道,心懷天下,若是她都不配做這蘭園的主人,那你連蘭園的狗,都不配做!”錢焰一字一頓地說著,手中的笛子感知到主人的怒氣,自己開始搖晃起來。
“哈哈哈哈哈,你倒是正直,可惜了,我之所以能殺了陳謹之,是你弟弟給我放的風,三個月之約也是我讓你弟弟逼簌和立的,他一個經(jīng)脈被震斷、功力盡失的人,短短三個月,如今的功力已經(jīng)遠甚當初,你以為他是怎么做到的?”
錢焰回頭看著一臉木訥的錢煥,不禁后退了一大步。
“你想到了吧,是禁術啊,你弟弟為了這三個月之約,修習了符法禁術,功力才得以突飛猛進的,只是此法損心性,折壽命,修習過程痛苦異常,可是他為了保住北墨山莊的榮耀,還是咬牙修習了?!标愐涝乒室饧づX焰,一步一步逼近他,“若不是你這個大哥沒用,他何至于此?是你害了他,是你啊!”
他腦海里浮現(xiàn)過北墨山莊被屠那年,所有人絕望的眼神,錢煥抱著他的腿哭的樣子。
“是我沒用,是我不好……”錢焰低聲呢喃著,他跪坐在錢煥身旁,失聲哭了起來。
“所以,按我說的做,等下陳云生就會查過來,我會安排好一切,只要你們一致指認簌和,我保你們北墨山莊所有門生平安無事,怎么樣,合作嗎?”陳依云一點一點誘導著,卻是硬生生把錢氏兩兄弟逼上了絕境。
“好,我會指認她,但你也要說到做到,所有門生的解藥,都要給他們?!卞X煥點點頭。
錢焰聽了張了張嘴,什么也說不出來。
簌和和北墨山莊所有的門生,錢煥已經(jīng)替他做出了決定。
陳謹之的暗衛(wèi)掘地三尺,終于在山地里找到了埋著的滅世輪盤,顧不得梳洗,馬不停蹄地趕回了蘭園,一進門卻又是喪鐘的鳴聲。
他抬頭看了看蘭園的天空,這一次,真的是要變天了。
密室門外安安靜靜地站著兩排人,空中依稀漂著幾滴雨,他們的白衣都被浸濕了。
“簌和小姐,夫人毒發(fā)身亡,少爺請小姐去正廳?!逼渲幸粋€下人敲了下門,說話聲音卻很弱。
“知道了。”伴著話音,密室的門打開了,簌和一身紅衣地走了出來,“蘭園白事,請容我回去換身喪服。”
“好。”
簌和低垂著頭朝她的屋子走去,每一步都走的腳底生疼,鉆心的疼。
暗衛(wèi)已經(jīng)在她屋子里等著,看到她一時也不知道能說什么。
“二叔,師父死了,夫人也死了,這蘭園除了你,也沒有別的關心我的人了?!斌妥叩剿磉叄瑑尚醒蹨I順著她的臉滑落下來。
“這是滅世輪盤,你拿好,借助它的威力,你可以畫出至陰血符了。”暗衛(wèi)將一個羅盤模樣的東西塞到她手中,然后單膝跪下,“少主在上,我既為暗衛(wèi),就應與主同生死,大哥已經(jīng)過世,我一定遵循他的遺愿,用我的生命保護你?!?p> “二叔,你快起來,簌和不需要你用生命保護我,簌和可以自己保護好自己?!斌挖s緊彎腰想扶起他,但是屋門突然被撞開了,熙熙攘攘來了好大一群人。
為首的人,她很熟悉。
是很久很久沒有見過的故人了。
“陳姐姐。”簌和詫異地瞪大了眼睛。
“蘭園有門規(guī),任何人都不得私自養(yǎng)暗衛(wèi),可惜簌和小姐似乎對這個門規(guī)置若罔聞?”陳依云悠哉地說著,然后指了指跪在地上的暗衛(wèi),“來人啊,把他和簌和一并給我押到正廳去?!?p> “原來是你!”暗衛(wèi)見到她的一剎,瞬間明白了過來,他起身擋在簌和前面,輕聲說,“你不能去,這一定是陳依云設下的圈套?!?p> “不去?簌和,你在怕什么啊?為什么不去?莫非,夫人的死與你有關?”陳依云帶著人走近了簌和的屋子,細細打量了一圈,這樣寬敞的屋子本應該是她住的,可是陳謹之硬是讓給了簌和,把她逼到那樣荒破的北院里,終日見不到太陽,從窗戶里望出去也是枯草黃花,毫無生氣。
冬天她冷的整夜蜷縮在床上,靠幾床被子根本無法御寒,可是簌和的屋子里卻有很多很多的炭火,哪怕穿一件單衣也不嫌冷。
憑什么,只因為她是至陰之人,是成為神符師的苗子嗎?
“陳姐姐,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這么說,夫人待我極好,我萬萬沒有理由下毒害她,我隨你去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