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郝櫟玥并不困,只是不想說話了。
她慵懶地靠著,心底里蹦出一個念頭,身旁的這個男人居然活了那么多年,那他一定從很多人的世界路過,見過數(shù)百年來人類歷史壯烈的變革和戰(zhàn)亂下的滄桑。
當然,也有更多的人,走進了他的人生,相比于他如此漫長的一生,簌和或是她,都只不過是融化成路途的足跡,不足掛齒。
這么想想,竟然還有些心酸,不過長生也不是件好事。
簌和的一生,雖然很短暫,但也是風光無限的,可惜她唯一愛過的人死在了她前頭,此后的生活感覺沒有了意義,而東野闕是喜歡簌和的,有多喜歡呢……可能他之后的人生里,簌和會永遠成為一個烙印刻在他心里。
那只是簌和的烙印。
“怎么不睡?”
“你怎么知道我沒睡?”話剛出口郝櫟玥就后悔了,這不等于自己承認了嘛!帶著些許懊悔,郝櫟玥睜開了眼睛,“你有事兒嗎?”
“我有個問題,一直都很想知道答案,”他頓了頓,有點不好意思開口,“你既然擁有簌和的記憶,或許能夠感同身受,我想知道我比錢煥差在哪里?”
“啊?”
“簌和她至死手里都緊緊握著錢煥送她的簪子,我以為我對她已經(jīng)夠好了,可惜她心里只有錢煥,我們東野家的人從不服輸,但我是確確實實輸給了他?!彼难劭粑⑽⒎杭t,從他親手結束了錢煥開始,就徹底輸給了他。
“簌和和錢煥是青梅竹馬,從小就情投意合,如果不是當時在墓地碰到了你,錢煥就不會被斷心脈失去了符術,后面的陳依云也就沒有把柄可以要挾錢家的兩個兄弟,所以她那一生所有痛苦的根源,就是源于你那一掌?!焙聶但h沒注意到臉色越來越黑的東野闕,繼續(xù)自顧自說著,“我知道你是因為你叔父被北墨山莊的老莊主害死了,就算所謂的父債子償天經(jīng)地義,你也不應該廢了錢煥,他是少莊主,他身上有那份責任在,狗被逼急了也會饑不擇食,更別說人了?!?p> 過了好久,東野闕才緩緩吐出了幾個字,“可我畢竟是留下了他的命。”
“東野闕,錢煥最后是死在你手里的,北墨山莊的火是你放的,我要是簌和,那不得生生世世地恨你啊?!彪m然是開玩笑的語氣,但是東野闕卻陷入了沉思,之后的一路上他沒有再開過口。
車里淡淡的熏香味,聞的久了郝櫟玥閉上了眼睛。
夢里她又碰到了簌和,可是只有一個紅衣的背影,她在前面奔跑著,郝櫟玥大喊著她的名字,但一直追不上,正當她跑的上氣不接下氣,俯下身喘氣的時候,一個剎車把她拉回了現(xiàn)實之中。
“到了。”
郝櫟玥揉了揉眼睛,看到眼前空曠無比的一大片荒地,難以置信,“你確定?”
“按照你給我標的地方,就是這兒了,”東野闕停好了車,打開車門走了下去,“應該就差不多是這兒,我有一點印象。”
“可是這里什么都沒有?!焙聶但h左顧右盼,硬是連個人影都沒看到,不禁開始懷疑自己記憶里的西域是不是真實。
“聽說這邊的人,經(jīng)常會遷來遷去的,說不定是遷移到別的地方去了?!睎|野闕若無其事地說了一句,但是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熟悉的味道,他皺了皺眉頭,“你聞聞,這兒時不時有什么味道?”
“嗯?”郝櫟玥閉上眼睛仔細嗅了嗅,好像是有,而且這個味道……跟她夢境中一模一樣。
是蛇蘭草。
“捂住口鼻!”她大叫了一聲,緊張地看著東野闕,事實上已經(jīng)來不及了。
致幻的蛇蘭草很快就讓他們出現(xiàn)短暫的眩暈。
“簌和!”
誰,誰在叫簌和的名字!
郝櫟玥用盡全力撐著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到了眼前的平地上,一座帶有濃郁西域風格的房子立了起來。
腦袋劇烈疼痛了起來,她模糊地想起來簌和到西域的時候,見到的達爾家族的房子,就是這樣的。
“是達爾家族!”郝櫟玥指了指那房子,沖著身后的東野闕大喊一聲,“我找到了,就在這兒!”
東野闕蹙眉,他很清楚這房子不是真實的,是通過蛇蘭草幻化出來的虛幻世界??捎质钦l大費周章,造就了這個幻境,真正的達爾家族,去了哪里。
“來了!”前面的郝櫟玥又在叫他了,既來之,則安之,總要進去探一探真相。
兩人一前一后踏進了那個屋子,詭異的是他們進去的瞬間門自動就關上了。
“這……難不成還是密室逃脫???!”郝櫟玥驚呼。
……
“什么叫密室逃脫?”東野闕默默地問了一句。
“我說大叔,你都活了這么多年了,怎么說也應該見多識廣啊,怎么會連當下這么熱門的游戲都不知道?”郝櫟玥覺得好氣又好笑,耐心給他解釋起來,“密室逃脫呢,就是一群人在一間密室里面,通過尋找里面各種隱藏的線索和證據(jù)來找到可以開啟下一關卡的鑰匙,最終可以走出去。”
“可我們這不是逃脫?!?p> “我知道,我們這叫密室里面尋真相!”郝櫟玥得意一笑,沖東野闕招招手,她可是密室逃脫的骨灰級別玩家,什么都難不倒她。
“你行嗎?”東野闕半信半疑地跟了過去,要不是在地道里把靈蠱都耗盡了,本來此刻只要有靈蠱探路,就會容易許多。
這話懟的郝櫟玥有些不開心了,她耷拉著臉,用小怨婦的眼神看著東野闕,“我不行的話,那你行了?你帶我出去?”
看他乖乖閉上了嘴巴,郝櫟玥才往里面走去,一邊走還一邊仔細摸索著,任何一處的細節(jié)都不放過。
東野闕也搭不上手,就站在原地,看她跑來跑去的尋找所謂的“線索”。
“你累不累???”
“不累?!焙聶但h搖搖頭,她在一個抽屜里找到了泛黃的牛皮筆記本,直覺告訴她這里面有她要的東西,可是這里面全是西域的文字,她完全看不懂。
“看不懂???”東野闕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用極富有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呢喃道,“我看的懂,我可以告訴你?!?p> “東野闕,你正經(jīng)點!”郝櫟玥一把推開他,把手里的牛皮筆記本丟給他,“你要是認識字,趕緊給我念一念?!?p> 東野闕接過本子,臉色又沉了下去,他瞟了一眼大門,“門外有人?!?p> “啊?”郝櫟玥順勢看過去,門依舊緊閉著。
“還真的是跟了我們一路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