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庸送江海和劉思婉他們兩個人離開后，審訊室只剩下張濤和宋哲。宋哲面色不變，眼里卻帶著探究，心中忐忑不安，他不知道張濤還要留他單獨問些什么。
張濤也在打量著宋哲，手指在輕輕敲打桌面，一下，又一下。每一聲都像敲在宋哲的心上，徹底打亂了宋哲的心理防線。
張濤突然開口問道：“周六那天晚上你究竟有沒有見過馮毅？”
聽到這個問題，宋哲沒反應(yīng)過來，他沒想到張濤又提起馮毅的事情，幾秒后才回答：“我不是說過了嗎？我沒有見過他?！?p> 張濤逼問：“可是你就住在隔壁，那天晚上你真的一點動靜都沒聽到？”
宋哲聲音有點顫：“我……我說了我十一點就睡了，當然聽不到什么聲音，后來的事情我都說的很清楚了?！?p> “你沒有聽到馮毅的呼救聲嗎？”張濤在詐他。
宋哲呼吸一滯，極力穩(wěn)定自己的情緒，說：“我說了，那時我去馮毅的房間門口敲門，沒人開。哪里來的呼救聲？”
張濤將宋哲的神情變化盡收眼底，他緊緊盯著宋哲：“是嗎？”
宋哲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莫名有些口干：“警官，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懷疑你在說謊。”張濤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宋哲說道。
宋哲輕輕呼出一口氣，說：“警官，辦案要講究證據(jù)，你懷疑我的憑據(jù)呢？”
張濤最生氣的就是這一點，他可以完整的推理出馮毅遇害的過程，可是缺少關(guān)鍵的證據(jù)鏈。他之所以肯定宋哲說謊，是因為他懷疑宋哲也有參與犯罪的嫌疑。
宋哲現(xiàn)在就是仗著張濤沒有證據(jù)，所以才不松口。
但是——
張濤拿出口袋里的對講機喊李成進來，李成把一份文件袋遞給張濤，便出去了。
張濤打開拿出里面的照片，放在宋哲面前，說：“這些是你在去年與幾位同學一起玩密室逃脫的錄像畫面，我還看了監(jiān)控，里面你的表現(xiàn)非常勇敢，沒有一點怕鬼的樣子。”
宋哲大概也沒料到，張濤會從這一方面找突破口，這個證據(jù)讓宋哲之前所謂怕鬼的言論不攻自破。
張濤看著宋哲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十指交叉放在桌上，說：“現(xiàn)在，你可以給我解釋一下嗎？”
宋哲在腦海里飛快回憶那個人在電話里和他說的，如果警察提到馮毅，或者是發(fā)現(xiàn)了供詞漏洞……
宋哲臉上的表情變得害怕起來，支支吾吾道：“我…我不是…故意要…要說謊的。”
張濤等待他繼續(xù)說下去，宋哲聲音都在抖：“那天晚上，我確實沒有睡著。十一點的時候，我聽到隔壁傳來撞擊聲，夾雜著一聲痛苦的慘叫，我以為是我聽錯了，然后緊接著又響起幾聲，后來就沒有聲音了。
我……我當時根本不敢去隔壁敲門，我承認我是膽小怕事，但是我也不敢一個人待在自己房間里。隔壁的聲音消失之后，我掙扎了幾分鐘，最后跑下去找了黃東澤?！?p> 張濤皺眉問道：“那你為什么不把這件事告訴黃東澤？”
宋哲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我那會兒的理智都快被嚇沒了，只想著要離開那里，也沒想到要報警。
直到我早上理智回籠，喊黃東澤吃早餐的時候，我打算和他說這件事，然后一起回公寓找馮毅，結(jié)果就看見警察已經(jīng)封鎖了現(xiàn)場?！?p> 張濤確認道：“所以你和黃東澤吃完早餐回來的時候，你已經(jīng)和他說了昨晚你聽到的事情？”
宋哲搖頭：“我只是有過這個想法，但是我沒和黃東澤說，只讓他和我一起回公寓找一下馮毅。”
張濤松開交叉的雙手，眼睛越過宋哲看向他身后的鐘，右手摩挲桌面，仿佛在思考宋哲這番話的真實度。
宋哲也不急，盡量表現(xiàn)的很從容，那個人告訴他：絕對不能急迫，如果你急于證明自己，反而會暴露的很快。
這是一場心理博弈。
張濤還在和宋哲僵持著，一號審訊室里的黃東澤，他等的有些久，這里面的隔音效果很好，他根本聽不到外面的動靜。
出去看看吧。
心里有個聲音這樣說，黃東澤大腦還沒思考完，身體已經(jīng)做出行動。他剛剛打開門走出來，就迎面撞上回來的林平庸。
林平庸：………
黃東澤：………
還沒等林平庸開口，黃東澤就說：“那個…我想去洗手間?！绷制接裹c點頭，將他送到了廁所門口。
二號審訊室
長達五分鐘的沉默過后，張濤選擇了放人。宋哲在走出警局門口那一刻，心里松了一口氣，但是臉上除了還有些蒼白，沒有什么情緒。
這次是李成開車，他把宋哲送回學校后，也開始進行張濤布置給他的任務(w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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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東澤上完洗手間，在門口等他的林平庸看見他出來，對他說：“老大要見你，走吧。”
回到審訊室，張濤看向黃東澤，問：“你現(xiàn)在對這兩起案子有什么看法？”
黃東澤認真想了想，說：“不知道，我目前得知的信息很難進行一場沒有漏洞的推理。至少可以確定的是，兇手可能是一個連環(huán)殺手。不過……”
說到這里，黃東澤停住了。張濤示意他繼續(xù)說，黃東澤說出了心中的猜測：“如果兇手是校外人員，我認為兇手在校內(nèi)是有人協(xié)助的。
我懷疑宋哲與最近發(fā)生的這兩起案子都有關(guān)聯(lián)，也許他不是主謀，但一定參與了犯罪?！?p> 張濤笑道：“你應(yīng)該知道，刑偵不靠推理，靠的是證據(jù)，讓人無法反駁的證據(jù)?！睆垵闹幸舱J為宋哲有犯罪嫌疑，暫時又抓不到把柄。
然而，張濤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對策了。黃東澤思考了一番，說道：“我接下來在學校會多留意宋哲的動向，有什么發(fā)現(xiàn)我會第一時間和你電話聯(lián)系?！?p> 張濤已經(jīng)派了李成過去暗中盯梢，現(xiàn)在多一個人幫忙，也是有益無害：“好，那就拜托你了?！?p> 黃東澤點頭，神情認真，張濤盯著那雙眼睛，恍惚了一下，他不禁問了句題外話：“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黃東澤沒想到他會問這個，神情有些不太自然，答道：“他們在柳鎮(zhèn)，我考上高中后一個人在城里讀書，我爸開了一家小飯館，和我媽還有叔叔一起干?！?p> 張濤愣了一下，擠出一個笑容：“挺好的，那你要好好讀書，別辜負你爸媽的期望。”
黃東澤離開后，張濤回想起他的眼睛，喃喃自語道：“像，太像了，小陽應(yīng)該也有這么大了?！?p> 林平庸敲響辦公室的門，張濤飄忽的思緒瞬間被拉回，林平庸把情況和張濤說了一遍：“當時我扣下宋哲的手機之后，查遍了電話聯(lián)系人，還有網(wǎng)絡(luò)平臺上的記錄，都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
老大，這小子還挺能藏??！你就這樣放他回校，他會不會懷疑有詐？”
張濤搖搖頭，說：“不會，他沒有這種意識，但是不保證他身后的那個人是否會懷疑?！?p> 說完，張濤望著辦公室的天花板，嘆了一口氣，現(xiàn)在只能寄希望于鄭宏志身上了，若是可以盡快分析出死者體內(nèi)的蟲子，說不定對案子有重大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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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哲回校后，沒有直接去教室，而是躲進了一樓男廁所里的一個隔間。鎖上門的那一秒，宋哲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如釋重負般的他拿出手機，從自己的校服衣擺內(nèi)取出一枚小型芯片，裝進手機卡槽里。
剛重啟手機，一個電話就打了過來，宋哲按下接聽鍵：“喂?！?p> 電話那頭的聲音依舊尖銳：“呵呵，警察放你出來了？”
宋哲知道張濤還沒有找到證據(jù)，說：“我現(xiàn)在回學校了，暫時應(yīng)該沒有暴露的風險?！?p>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說：“別放松警惕，那幫家伙可不好對付。另外，這幾天你就先好好休息吧，有需要我會再聯(lián)系你，錢我已經(jīng)匯到你的銀行賬戶上了?！?p> 宋哲有些激動：“謝謝……謝謝！”有了這筆錢，媽媽的病就有救了。對方?jīng)]再說什么，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