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
白曉曉陡然一聲高呼。
相憐猛然抬頭，
“我一時疏忽，竟差點招了你這丫頭的道，你為何這樣關(guān)心我老婆子的那些陳年舊事，莫不是那林老賊還茍活于世，還不死心，派你這丫頭來盜我《半月傳》，再伺機……打探書中的關(guān)竅，我道你怎么會無故這般好心，只怕那欺辱我兒的大漢，也是你們提早安排下的吧，說！是與不是！”
相憐望著白曉曉此刻陰冷的目光，不由得一個踉蹌，道：“自然不是，小姑姑，我與英姐姐確是頭回相見，你說的‘林老賊’我更是不曾聽過，還有……還有……我斗大的字不識幾個，任你那書怎樣的神奇，于我而言還不是廢紙一堆，我若真心歡喜，定會大方的問你借來，定不會用如此小人手段，我再愛武，也聽過光明磊落這幾個字，斷不會……不會有如此作為……”
殿內(nèi)一陣寂靜。
半晌……
白曉曉狠辣堅定的眼神才慢慢恢復，
道：“姑姑我失言了，叫丫頭你受驚了，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當年那‘林老賊’這樣喪心病狂，我至今后怕，才會……有剛才的癲狀，你莫要往心里去，姑姑是相信你的……”
說罷，
相憐低垂的眼眸才又明亮起來，道：“無妨！小姑姑口中的‘林老賊’……莫不是？”
白曉曉道：“就是林之笑那老賊！”
“當年我與他同門多時，對他暗生情愫，他也有所表示，師父師母歸隱后，他便上門求親，那時他林家在我白家面前實在是寒門小戶，我爹娘自然不許。幾番商議不下，我決心與他私逃，此處便是我與他的安身之處，只是那時的‘清涼殿’還不是此番光景。”
她望了望四周，接道：“開始我與他并無不妥，不久我也就懷上了身孕，我以為他會和我一樣歡喜，與他說起時，只覺得他眼神閃爍，似有心事，我本以為他是初為人父，有些不適應罷了，并沒有太過在意。在往后的幾個月里，他問我借《半月傳》的次數(shù)越來越頻繁，我已為人婦，又不忍太搏他的顏面，最后還是不顧師父的囑托，將《半月傳》的下卷交給了他，沒曾想……”
她漸漸收了聲，眼神復雜……
一陣遲疑后，又接道：“沒曾想他得到《半月傳》后，對我更加疏遠，一連數(shù)日不回來的情況也是有的，無論我如何逼問，他也不愿說出實情。我知孕中不宜太過動氣，百般忍讓，誰知他竟變本加厲，一次外出后，竟從此杳無音信……”
相憐忙道：“竟有這種事，那他往后可曾回來？”
“英兒一歲時，他回來過……那時英兒還沒名字，他抱著孩子默默良久，最后給孩子取名為‘英男’，我問他有何緣故，他只說是希望孩子長大后，不光有女子的嬌弱，還要有男子的英勇，這樣才能光耀他林家的門楣，此后，又如人間蒸發(fā)一般消失不見……”
白曉曉落音后，
相憐不由的一聲長嘆……
“這算什么，十月懷胎，一朝臨盆之苦，非人母不能體會，他?一個負心之人，怎能指望！”
說罷，
白曉曉一記利落的拂袖，
一聲冷哼后，又接道：“我再見到他時，已是英兒五歲那年，不光他回來了，同他一起來的，還有一個女人，一個稚童！”
相憐問道：“他們是何人？”
白曉曉答道：“自然是他的新歡，我后來才知道，那女子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北教教主的獨女，名喚‘秦曼曼’，我永遠忘不了那晚，林之笑為了求我原諒，當面與秦曼曼決裂，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那樣的低眉順眼，就像是我喚養(yǎng)的一條狗，任我擺布，那模樣……當真是令人難忘，哈哈……令人難忘……”
說著，她狂笑不止……
相憐見她如此癲狂，有些發(fā)顫……
“女人吶……”
她驀的收了笑聲，又繼續(xù)道：“只要自己的男人說幾句好話，就得意忘形了，我早該察覺，一別幾年都不曾想過我們母女，怎的說回心轉(zhuǎn)意就回心轉(zhuǎn)意了，若無所圖，他怎會如此！”
相憐道：“小姑姑此話何意？”
“在此后的一年里，他對我處處柔情，百般呵護，我也慢慢淡忘了之前他帶給我的苦痛，我以為他是真的回心轉(zhuǎn)意，直到那晚……”
說到此處，白曉曉不由得牙關(guān)緊咬……
許久……
她才繼續(xù)道：“那晚他要給英兒過生辰，我并未察覺有不妥之處，英兒也很高興，到了吉時，他讓英兒把面前的壽餅給我吃，英兒遲疑了時候，還是把壽餅遞給我，我忙把自己面前的壽餅給了英兒，可是英兒當即又把我給她的壽餅轉(zhuǎn)給了林之笑，他接過后，并未直接入口，而是先掰開一口塞進了英兒嘴里，見英兒吃下后他才動口?！?p> “不多時，英兒突然抽搐倒地，林之笑也口吐鮮血，形狀難看，我剛要去扶他，竟被他一掌推開，而后便神色慌張的逃之夭夭了……”
相憐忙問道：“怎會如此？”
白曉曉接道：“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原來他在壽餅中下了‘知命散’，這種毒藥極難被人察覺，他怕我對他有戒心，便把毒下在了英兒面前的壽餅里，再借由英兒親手遞給我，可是英兒孝順，她見自己面前的壽餅比我的大些，就悄悄的換了過來，后來再到她手里時，她卻轉(zhuǎn)手遞給林之笑，而不是自己吃，也是這個緣故，可憐我英兒一片孝心卻被無辜牽連……”
聽到此處，
相憐已然是眼眶濕潤，
嗚咽道：“他為何要這般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