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
“相憐來啦……”趙囡忙從他懷中起身。
單又夢也隨即行至近前。
“囡姐姐,我現(xiàn)下都知道了,是你豁出性命救我,我自是十分的感激你,可我也不是貪生怕死的人,我怎能眼瞧著你為我去死,我定是要還回去的。”
說完,相憐便拉扯起西子越的衣角,急聲道:“你快些將那蠱毒再換回來!”
西子越并未應答,目光也未曾望向她。
“你為何不理我!我說叫你再將那毒換回來!”
“我說……”
“好了!都什么時候了,還這般任性,還嫌囡兒不夠凄苦嗎!”西子越陡然厲聲,面色肅嚴。
相憐經(jīng)他猛的這么一記拂袖,手中驀的失了空,踉蹌的后退幾步,儼然有倒地之勢,單又夢忙上前攙扶。
那相憐雖未倒地,卻也好似失了神一般怔在原處,眼神恐懼,單又夢瞧著著實心下不忍,道:“師父,相憐也只是擔心趙姑娘,并無他意,你何苦這般厲色……”
那趙囡見狀后也附聲道:“是啊,子越,這相憐姑娘也并非是有意的,你無謂與她置氣?!?p> 西子越點點頭,不再說話。
她轉而又行至相憐近前,柔聲道:“你此前為救我也受了重傷,如今也算扯平了,都是我甘愿的,你莫要再難為子越了……”
“可是這并不是我甘愿的,你們從未問過我是否愿意,是否歡喜!”
“西子越!你就是個十足十的壞人!”
說罷,相憐掩著淚眼,奪門而逃……
“師父,相憐她……”
“由得她去!夢兒你也回去吧……”
“可是……”
“去吧!”
單又夢未能將話說完,見西子越言語間這般催促,只得挪步離開,神情間盡是失意。
“子越,我有些餓了,你可否為我準備些吃食?”待到單又夢走遠后,趙囡扯了扯他的袖角。
西子越接道:“自然,你且稍待,我這就去準備?!?p> 說著他便轉身離開,才出了門,臉上那好容易有的笑色,頃刻間消散……
……
入夜,
單又夢房中,相憐仍有哭聲。
“夢兒,你師叔我房中出了件怪事,你且來看看?!蔽髯臃庠陂T外說道。
“是何怪事?”單又夢應聲道。
“三言兩語實難說的清,你來一看便知?!?p> “那師叔稍待……”
單又夢瞧著相憐仍埋頭抽泣,不忍打攪,一聲嘆息后便自行出了屋。
“師叔,你房中到底有何……”
“噓……”
西子封將單又夢拉入房中后,又指了指窗外,道:“瞧見你師父沒?”
她點點頭,“這是?”
西子封順勢又指了指單又夢的住處,“他在那處盤旋了有些時候了,想是也聽見那丫頭的哭聲,心中掛念又還擺著架子,嘖嘖嘖……當真是個癡情種,不過……”
他轉而又望向單又夢,接道:“他不好近前多半也是因你在旁的緣故,男人嘛,總還時刻要些臉面,如此,我就當發(fā)善心,助他一助……”
單又夢揚起嘴角,道:“原來如此……”
再順著二人的目光望去,那盤旋的人影此刻已然徑直走向那隱見哭聲的房中……
忽聽“吱呀”一聲,門被打開,
相憐雖收了哭聲,但仍未抬頭。
“你這個十足十的壞人,休要碰我!”那西子越方才抬手撫到她額邊的肌膚便被重力拂開。
他沒再抬手,有些落寞的凝望著又見哭聲的眼前人……
許久,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白瓷藥瓶,道:“這瓶中的丹藥是我多年來的心血,對于解毒和療養(yǎng)內傷有奇效,往后你或可用得上,至于一些治外傷的藥明日我會叫夢兒為你打點妥當,你明日便啟程回家吧,莫要在此逗留了?!?p> “為何?”相憐抽泣聲戛然而止。
“不為何,你與我本就無有瓜葛,斷沒有在此久留的道理。”他說話間便起了身,有離開之意。
“你為何要趕我走!”相憐隨也起身,拽住他的袖角。
西子越未曾回頭,“憐兒,這世上并非事事都能如你意,也并非事事都要有緣由,此前我交代與你的話,你若能放在心上,也就不枉你我相識一場了?!?p> “啪!”
話音剛落,驀的一聲脆響,那白瓷瓶被相憐打翻在地,“我才不走,不要以為這點東西就能把我打發(fā)了,這是我夢姐姐的屋子,你快出去!”
西子越瞧了瞧地上散落的瓷片和丹藥,一聲長嘆,“罷了,該走的終歸還是要走的,早些歇息吧,明早我自會親送你!”
“我不想走,你別……你別趕我走,我好容易出來的,我不想走,可是我惹囡姐姐不開心了,可是你記恨我了,我也不是有意中毒的,這些都不是我想的,我醒來便是如此了,你莫要再怪我了,你叫我一個人往哪里走,我舍不得你,我不想走……”那相憐驀的自背后將他緊緊擁住后,嗚咽道。
反正窗外的夜又已然黑透,落雨與否,該會有的寒涼總歸都會有……
西子越幾次想將她掙脫而終未掙脫,幾次想將她擁抱而終未轉身……
“憐兒,聽話,莫再哭了,早些歇息吧……”他將環(huán)在腰間的手,握緊,又拿開……
待到相憐再與他四目相對之時,再無半點戾氣,面龐的淚痕處黏連了幾處細發(fā),許是掩面了太久,兩暈中生了些許嫣色,顯紅的雙眸中除了還未散盡的淚水就只剩下曲委的祈求與柔弱,
“子越,我不想走……”
“總要走的,還有……”他抬手將指尖停在相憐的眉梢處,接道:“不許喚我‘子越’……”
“為何?囡姐姐就是這樣喚你的……”
“你跟她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
……
西子越無話……
“好好……你不喜歡,那我不喚便是,”她趁說話的當間又撲進西子越的懷中。
當那抹熟悉的隱香又如此之近,他凝滯了許久才又回過神來……
“你以為你如此就不用走了嗎,收起你的大小姐脾氣,我從未見過有哪家姑娘像你這般無禮,竟這般主動的向一個男子投懷送抱,我平生最是不喜這類女子,你且收了你的心思吧,天色不早了,是否歇息那是你的事,既然你不領我的好意,那我自是不用再多費唇舌了。”
他猛然將相憐從懷中拂開,又接道:“還請姑娘自重,實在多有不便,這便回去了,明早我會親自送你,留步吧!”
說罷,便毅然轉身離開,當那扇門再“吱呀”一聲被合上時,屋里屋外回蕩的只有那句,“西子越!你當真是個十足十的壞人,壞人!”
次日清晨,天色仍未大好,雖說未曾落雨,空氣中也總還有些濕漉漉的……
“師父,相憐身上的傷還需調養(yǎng),若此時再受顛簸,怕是又要反復,不如等她大好了,再送她離開,師父為何突然如此著急呢?”單又夢久久不愿將手中相憐的一干行李放入西子越準備的馬車之上。
西子越面色陰沉,道:“我自有我的道理,在哪養(yǎng)傷都還不是一樣,把她所用的一干藥材備齊了也就是了,夢兒無須多言了?!?p> 單又夢只得收了聲,心中多是不舍……
約莫又過了半個時辰,那相憐仍未從房中出來,西子越只得行至近前,一番敲門過后,高聲道:“相憐姑娘還是快些出來的好,此刻無人有那閑心再與你說笑!”
房中無有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