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憐嗲聲道:“我瞧你屋里沒有燭火,心想著你大約是出去了,反正我也無事,便出來走走,不想‘月亮哥哥’也在此?!?p> “你看!”她指了指空中的銀月,“今晚的月亮多好看,和我第一次來這里時的一樣好看,你快看呀……”
西子越倒不曾留意到自己被她拉扯的袖角,也無心細看高空的那輪盈亮,只癡戀的瞧著她的面龐,反正夜已黑,心中想隱藏的,終究不會暴露……
“‘月亮哥哥’,以后我若是想你了,我就抬頭瞧瞧天上的月亮,你若是想我了,也抬頭瞧瞧它,你說好不好?”
相憐見他無甚反應(yīng),袖角處的拉扯越發(fā)重力了,“你說嘛,好不好?”
“好,我記下了?!?p> “那你可不許忘了……”
“自然!”
雖說還未到深夜,可周遭仍是寂靜的很,就連輕風刮過時的聲音也能聽出其中的細枝末節(jié),就連兩個人收斂之下的語態(tài)也能分辨出其中的點點深情……
相憐回望了許久后,又失落的轉(zhuǎn)向高空,喃聲道:“可你……你會有想我的時候嗎?你不是很想趕我離開嗎……其實我都是知道的,我也會走的,等我大哥好點了,我就離開……”
“憐兒……”
“嗯?”
西子越已然微抬的手在她將雙目移向他之時,終究還是收了回去,“這天下的事未必都如自己看到的那般,但有一點,凡事有果必是有因,若是能遂了自己的心意自然是好,若是違了自己的心意,也莫要多加強求,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成全……”
“成全……什么是成全?”
“遂心如意便是成全?!?p> “月亮哥哥……”
“如今你就要娶新娘了,可是如意了?”
……
西子越?jīng)]再出聲,只又挪步繼續(xù)慢走……
一路上,就連蟲娃低鳴也是默默的,鼻尖處浮動的晚風,初聞之時還沁著悠悠的草芳,細嗅之下總還覺得涼意更顯……
“西子越……”過了將近半個時辰,相憐終是止了步。
“你這丫頭,怎的又混叫起來?”西子越轉(zhuǎn)身瞧著她。
“是你叮囑我不許喚你‘子越’的……”
“怎的?這‘月亮哥哥’又不合你意了?”
“自然是不合意了……”
“為何?”
相憐咬了咬唇,道:“初見你時我只把你當成是哥哥,可是現(xiàn)下我變了,你……你也變了,既然是變了,以前的名字自然是不能喚了……”
西子越又近了近,“憐兒,我未曾變過,永遠都是你的‘月亮哥哥’……”
“可是你確是別人的‘子越’!”
他嘆了嘆氣,道:“只是一個名字而已,何必在意?”
相憐揚了揚臉,接道:“既如此,那我就要喚你‘西子越’,好歹還多一個‘西’字!”
“哈哈……”
西子越大笑一聲,“你可知這‘西’字該如何寫?你又可知這‘子越’二字該如何寫?”
“自然是不知道,你教我便是。”
“也好,你過來?!?p> 相憐應(yīng)聲近前,
“手給我……”
“你瞧好了,這‘西’字倒是不難……”
西子越只專心的在她掌面書畫著筆跡,全然沒有留意到那一筆一劃的相觸落在有情人的眼里皆是暖意……
“可看清楚了?”
“沒有……”
他這才抬起頭來,道:“怎的這般愚鈍,你且再仔細的瞧上一遍……”
“改日你再教我,眼下天這樣黑,我看得不真切……”
“也好,那就改日再……”
“憐兒你這是……”西子越還未來得及將手收回,便又被緊緊攥住。
“你真的要和囡姐姐成婚了嗎?”
“正是……”
“為何?”
西子越強將她的手撫開,道:“我自然是有我的原因……”
“有何原因?”
“憐兒……”西子越又一聲嘆息,接道:“事已至此,已無挽回的余地,莫要再多問了。”
相憐再又扯住他的衣角,“為何不能多問?”
“我說了不能多問就是不能多問!”西子越語態(tài)冷硬,扯回衣角后便轉(zhuǎn)身疾步。
此番動作倒叫她再難將滿腔的委屈掩住,三步并做兩步,雙臂自背后將他緊緊環(huán)住后,嚎啕不止,本就嬌小的身子,若是再深埋著頭,更是顯得可憐了……
西子越幾處思量,幾番忍耐,才未將她擁入懷中,即便此刻的夜比來時的更深,更幽,他也是不敢觸碰環(huán)在腰間的手,不敢轉(zhuǎn)身面對四目相望之時的滯纏,哪怕只是片刻,也將再難回頭……
小小女兒家的心思或許藏過情緒,或許也曾有過委屈,只是此刻的哭聲里更多的是不明所以的執(zhí)拗和心內(nèi)抑制許久的屈痛……
仿佛是過了許久,西子越才輕輕的喚道:“好憐兒,莫要再哭了……”
這樣溫軟的話語,她好似等待了許久,收了收哭聲后,道:“你此前不是這樣的,怎么你都變了,你明明說過娶囡姐姐做老婆都是玩笑的話,為何你又當真了,那你此前對我說的話還作不作數(shù)?”
“我此前對你說過這樣多的話,我豈能句句都記得……”
“你說‘相憐’二字就如同你對我的心意一般,遠了便會相思,近了便會憐愛,你可還記得?”
“自然是記得……”
“那……”相憐忙松了環(huán)在他腰間的手,與他面面相對,笑道:“那此刻我離你這樣近,你會憐愛我嗎?”
“會嗎?”
西子越終是抬手替她拂去了些許淚痕,柔聲道:“自然會……”
不知不覺中,夜空那輪銀白好似更明更烈了……
在那溫暖手掌將要收回之際,相憐又猛然出手將它貼回面頰,再是黑夜,眼神中的柔情也能看的真切。
西子越抬起她的頜角,“憐兒,即使你離我天涯海角,我對你的愛憐也絲毫不減……”
“可是真話?”
“自然是,”
“那你再說一遍,”
“憐兒,即使你離我天涯海角,我對你的愛憐也絲毫不減,現(xiàn)在如此,以后的每個日日夜夜亦是如……”
話還未說盡,突然沒了動靜……
……
月光下,
相憐已然是踮起腳尖,覆上了他的雙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