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亞當(dāng)和伊娃之子
午后，凌攀小憩了一會。
他睡得并不踏實，時而各種斑怪陸離的形象出現(xiàn)在他的夢中，時而亞當(dāng)和伊娃扭曲的臉呈現(xiàn)在他面前，凄厲如鬼魂。
醒來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淚流滿面，第一句話就是問：“他們怎么樣了？”
“亞當(dāng)和伊娃已經(jīng)死了，”莫得感情的華胥說，“他們的三個孩子正在艱難地生活。”
“臨時管理員要我準(zhǔn)備的24萬人口，已經(jīng)有2萬人催熟到16歲，投放至紅河世界。剩余的還在繼續(xù)培養(yǎng)中?！?p> 凌攀點點頭，故意打了個呵欠，若無其事地說：“打呵欠打得流眼淚了。”
頓了頓，他說：“送我去看看該隱他們?！?p> ……
與后世經(jīng)學(xué)家們所說的“人類始祖亞當(dāng)活了930歲”不同的是，在被逐出伊甸園的第10個冬天，亞當(dāng)沒能熬過去，他死于普通的肺炎。當(dāng)然，對于此時的文明程度來說，肺炎無異于絕癥。
亞當(dāng)享年37歲。
他的妻子比他多活了兩年。
該隱在20歲那年，就失去了雙親。
而這一年，他的二弟亞伯才15歲，最小的弟弟賽特才8歲。
在伊娃死去的那個冬天，賽特得了病，奄奄一息。
該隱和亞伯商量：“我們把他丟出去吧，他這樣是活不下去的。他只會拖累我們！他的病氣可能會蔓延到我們身上，讓我們也面臨死亡?！?p> 亞伯不同意，他還保留著一些天真，“我們應(yīng)該關(guān)愛他，照顧他，讓他好起來。我們是這世界上最后的三個人了，如果他也死了，我們會更加孤獨?！?p> 該隱與亞伯爭論了一番，但是他們都沒能說服對方。
在賽特病重將死的時候，天使來了。
天使的模樣其實很丑，圓柱形的金屬身體，底下有幾個輪子，還有幾條長長的機械臂，平時都收縮在身體里。天使的頭顱是一個半橢圓，不像人類有兩只眼睛，天使只有一個小小的紅色眼睛。
該隱與亞伯都見過天使好幾次，每次都是在最艱辛，一家人都垂危的時候，天使會帶來食物、衣物、簡單的工具、藥草。
該隱和亞伯都對天使敬畏有加。
一方面，天使是他們生存的希望，如果沒有天使，他們早就死了。
另一方面，據(jù)父親母親說，天使是一位偉大存在的代表。那個偉大存在用泥土捏出了父親，將父親放在一個名為伊甸園的美麗地方。
后來偉大存在怕父親寂寞，又抽出父親的一根肋骨制造了母親。（這是伊娃給孩子們講述的睡前故事，明顯經(jīng)過了想象力的加工。）
亞伯對伊甸園只有非常淺的印象了，因為被逐出伊甸園時，他才3歲。
但該隱那時候卻有8歲了，他對伊甸園的印象牢不可破。
在腦補的作用下，他記憶中的伊甸園是一個無比神奇的地方。
而那里的主宰，那名為“神”的偉大存在，肯定也是傾盡所有語言也無法形容其偉大之萬一。
雖然從沒親眼見過神，但在父親和母親的敘述中，該隱能勾勒出神的形象，他敬畏，崇拜著神。
因此面對天使，該隱低下了他驕傲的頭顱：“天使啊，您的降臨讓我們這簡陋的山洞里充滿神圣的光輝。請問您有什么來意呢？”
天使一如既往地沉默著，只是默默地放下食物、藥物。
該隱記得，他的小時候，天使有時會和他對話。天使的聲音很難聽，很刻板單調(diào)。但總帶著一種從容不迫，絕對正確的味道。
天使說過，它沒有思想，它只會說出神讓它說的話。
在被逐出伊甸園后，天使只有一次開口。
那一次，父親苦苦哀求，想要回到伊甸園，反復(fù)追問到底他們犯了什么錯，為什么會被神逐出樂園。
該隱當(dāng)時心想：你們最大的錯誤，就是生下了亞伯。
原本我們一家三口活得好好的，但是在你們生下了亞伯之后，神就驅(qū)逐了我們。
都是亞伯的錯。
當(dāng)然該隱不敢質(zhì)疑神，也沒有把對亞伯的厭惡擺在臉上。
天使?jié)L動著離開后，亞伯拿藥草給賽特喂下。在他的細(xì)心照料下，賽特一天天地好轉(zhuǎn)。
賽特好起來后，不斷地感謝亞伯，說亞伯賜予了他第二次生命。
該隱更加厭惡亞伯了。
這一天，風(fēng)雪很大，該隱沒能找到食物，饑腸轆轆地回到山洞里。
亞伯取出上次天使帶來的食物，那食物已經(jīng)所余不多。他們各自吃了一點充饑，早早地躺下。
山洞的角落里，干柴上的火焰帶給他們一絲暖意。燃燒的樹脂偶爾會發(fā)出畢剝的聲音。
三兄弟都沒有心情說話，昏沉沉地睡著。
忽然，昏暗的山洞里大放光明。
該隱首先驚醒，掀開身上堆放用來取暖的枯草，坐了起來。
他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在他面前，出現(xiàn)了一個被光輝籠罩的人。
乍一看，那人普普通通，身材也不高大，只是穿著他從未見過的造型奇特服飾。
再仔細(xì)看時，卻覺得那人的身影偉岸如高山，那人的氣息悠遠(yuǎn)深邃。
那人的臉被光輝籠罩，看不清楚。但是卻能看到那人充滿智慧的眼睛。
那眼睛仿佛能看透歲月風(fēng)塵，仿佛閱盡了世間百態(tài)。
該隱立刻明白，自己面對的是怎樣偉大的存在。
他在這偉大存在面前深深地匍匐：“偉大的神，創(chuàng)造我們的主，贊美你！”
亞伯和賽特慢了一拍，但都學(xué)著該隱的樣子，匍匐在神的腳尖前。
神發(fā)出一聲悠悠嘆息。
一個天使?jié)L動著從神的身后出現(xiàn)，代表神發(fā)出聲音：“神說，亞當(dāng)和伊娃是他寵愛的孩子，而你們是亞當(dāng)和伊娃的孩子。他來看看你們，并詢問你們有什么需要的？他會滿足你們一個要求?！?p> 該隱不該抬頭，匍匐在地大聲說：“偉大的神，請寬恕我們父母的罪，讓我們回到伊甸園吧！”
“神說，你們不可再回到樂園，要在這大地上生存?！?p> 該隱感到非常痛苦，回到伊甸園是他唯一的夢想。
亞伯此時小心翼翼地開口：“神啊，我想吃肉，能不能賜予我一頭小羊羔？”
得到華胥的翻譯，凌攀心里一酸。他迅速和華胥溝通，華胥控制機器人開口：“神會賜予你羊羔。”
該隱又嫉又恨，又覺得亞伯愚不可耐。這么好的機會，可以向神提一個要求，你竟然只要求一頭羊羔？他覺得亞伯如果死去，肯定是蠢死的。
該隱開口：“神啊，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