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魔元子發(fā)出聲聲輕笑,只是這看似爽朗的笑聲中卻有著一絲無比的悲哀。
魔元子的笑聲由爽朗又轉(zhuǎn)為癲狂,胸中一腔的怨恨與怒火蘊在這笑聲之中,這笑聲在魔宗正殿回蕩,清清楚楚地傳入每一名攻打魔宗的正道修者耳中。
呵呵,既然你們斥我為魔道,那么,我就讓你們看看,什么是魔!
魔元子一聲怒吼,很難想象如此衰老的軀殼能夠發(fā)出如此驚人的怒吼,這一吼之中沒有半點靈力技巧蘊藏,單憑其氣勢便讓一眾正道心生畏懼,不敢動彈。
傲辰則是微微皺眉,似有猶豫,沒有立即出手。
傲辰遲遲不出手,正道三宗中另外兩宗的宗主可是坐不住了,十明樓宗主樓月和重華派宗主楊俍怒喝一聲道:“傲辰,還不出手!”二人猛地身形一動,沖向魔元子。
傲辰只是稍一猶豫,似有考量,見樓月和楊俍出手,只是示意劍衛(wèi)等眾人切莫出手,便也沖出,以魔元子的修為,普通虛劫幻劫根本就是砍瓜切菜,可造出一名虛劫幻劫可不容易,傲辰自然不愿將傲雪劍宗的戰(zhàn)力都折損在此。
只是,傲辰出手也是迫不得已,他和魔元子爭斗諸多年歲了,深知魔元子睚眥必報的性格,魔元子絕不是宗門將滅就束手就擒之人,若非必要,實在不愿與魔元子交戰(zhàn),加上樓月和楊俍兩人也是各懷鬼胎,實在是讓傲辰顧慮諸多,只是此時傲辰再不出手,事后必受一眾正道人員苛責(zé)。
魔元子卻是沒有絲毫反應(yīng),自顧自地輕聲吟起小謠。
一嘆道吞天為仙
二嘆蒼生莫自憐
三嘆生死何求道
四嘆蠻離終歸湮
常嘆魔念生人間
斬伈難除人心念
每一句歌謠內(nèi)容都無比晦澀,讓人無法看懂半分,難以理解,但每吟誦一句,魔元子就越衰老一份,六句歌謠吟罷,不用楊俍樓月出手,魔元子身上生機都可謂損失殆盡了,身形無比佝僂衰老,幾乎已經(jīng)是半只腳踏入棺材的地步,很難想象月前此人還是一名健壯中年。
然而與此相對,整座大殿的陣中血符散出炫目無比的光彩,空氣無比沉悶,正道三名宗主都產(chǎn)生了一種身軀沉重的錯覺,仿佛有什么可怖的東西將要降臨一般。
樓月看到這陣法之詭異,知曉若是讓魔元子啟動此陣多半沒有好果子吃,便打算先破壞陣法符文,靈力大綻,翻手一掌打在魔宗殿中一枚血符之上,虛劫中期頂峰的修為,加上十重勁,單憑靈力,與虛劫后期也不遑多讓。
可樓月這堪比虛劫后期全力一擊的一掌,居然絲毫無法撼動陣中血符,沒有任何反應(yīng),仿佛石沉大海一般。
樓月心中大驚,而楊俍卻是選擇接近魔元子,意圖直接將其擊殺,魔元子如今身衰力竭,可謂覆手可滅,魔元子一死,縱然這陣法如何詭異,如何強大,也無分毫用處。
傲辰則是落于兩人之后,深知魔元子深淺的他,就算魔元子現(xiàn)在看上去如何虛弱,卻也無比謹(jǐn)慎,沒有分毫貪功冒進之意。
楊俍將近,魔元子也絲毫不顧,佝僂的身軀輕輕低伏,干枯如樹枝的手臂輕輕按在陣法中央,魔元子此時身上的殘留不多的人族之血被陣法蠶食而盡,而身上的魔族之血卻是宛如沸騰一般在魔元子經(jīng)脈瘋狂竄動。
“以吾人族血脈為祭,以吾三魂七魄為贖,以吾魔族血脈為媒,召圣祖——林鬼!”
魔元子大喝一聲,其聲可貫九霄。
言語間瞬息楊俍便接近魔元子,抬手手上憑空顯出一根粗大石柱,其上還有些許苔蘚粘連,看似普通異常,但卻能夠完美承受楊俍身上的虛劫靈力,雖說外貌平平無奇,卻是一件劫階靈器。
石柱猛地砸向魔元子,魔元子佝僂的身軀在粗大的石柱下顯得無比渺小,但石柱沉猛的勢頭卻在距離魔元子不足兩尺之時,急急停下,仿佛被什么恐怖的力量封停一般,速度瞬間削減歸零。
魔元子佝僂的身軀之上,一道朦朧模糊的虛影陡然而立,這道虛影無比模糊虛幻,甚至只能勉強看出魔元子身上有一道似有似無的虛影,然而這虛影一出現(xiàn),魔元子沒有半點抵抗,楊俍的石柱就無法寸進,淡淡的威壓覆蓋在整個戰(zhàn)場,讓身在魔宗的所有人都不禁背脊生寒。
縱然是身在偏殿的墨香等人也不例外,那道虛影一出現(xiàn),殺和戮幾人都宛如芒刺在背,心中暗寒,單憑一縷虛影的威勢便如此驚人,可見這虛影主人的實際修為何等駭人。
墨香等人心中駭然,望死卻是沒有半點懼色,只覺這虛影之主似乎無比滄桑古老,絕非現(xiàn)世之人,但也僅限于此了,龍老卻是不然,魔元子召出那虛影之時,龍老手上符文一亂,險些功虧一簣,察覺到這縷氣息,目光一閃,居然閃過一絲驚色。
龍老穩(wěn)住繪出傳送陣法符文,心中暗道:這伈族的崽子居然召出林鬼?縱然只是一縷虛無縹緲的虛影,也足可稱道了。
林鬼,人族或許不知此名,但若是魔界之人絕對對此名如雷貫耳,林鬼,乃是魔族圣祖,魔族始祖已不可考,圣祖乃是魔族危難之際拯救魔族之人,在魔界有諸多事跡為人傳頌,卻難分辨是真是假,只知魔元子吟誦的那一首歌謠是圣祖?zhèn)飨?,傳唱魔界,卻無人通曉其中奧秘,后世魔族最多也借此歌謠借來圣祖一縷力量,也就是魔元子繪出的血陣了。
魔元子見居然真召出了圣祖虛影也是一驚,魔界這種血陣一般只會召出當(dāng)年大戰(zhàn)時圣祖手下將領(lǐng)的虛影,不知為何居然當(dāng)真召出了一縷圣祖虛影。
魔元子暗壓下心中震驚之后,心中懷著敬意對著虛影肅穆一拜,隨后掐訣牽動陣法符文,怒喝一聲,降圣鎧。
林鬼虛影只是微微一滯,便毫無抵抗地崩碎,血陣之中無數(shù)血符光芒大綻,匯于魔元子身上,佝僂垂死的魔元子的身軀如遇仙露一般吞噬著血符中的生機,身軀迎風(fēng)見漲,恢復(fù)到全盛之期,身軀拔高,化作三丈之軀,身軀精力飽滿,沒有半點氣虛神弱。
不僅如此,一件黑色的鎧甲憑空而現(xiàn),罩著魔元子身上,這鎧甲十分猙獰駭人,上繪諸多玄奧無比的紋路,暗自相合,旁人卻無法看出半點奧秘,根根猙獰倒刺生長在鎧甲之上,令人背脊生寒,整具鎧甲散著令人生厭的氣息,仿佛其上蘊含了一切負(fù)面情緒一般。
魔元子身上氣息卻是隨之水漲船高,此甲在身,魔元子停滯的虛劫后期諸多年歲的桎梏被瞬間打破,到達虛劫巔峰,半步幻華,最終沖破虛劫瓶頸,到達幻華之境。
降圣鎧,傳說是當(dāng)年圣祖大人所著戰(zhàn)鎧,憑借此鎧,圣祖大人曾降殺諸天圣人,逆斬蒼天,立下無數(shù)驚人偉績。
仔細(xì)一看,這具鎧甲半幻半實,雖有實體,但終究是召出的幻影,并非真正的降圣鎧。
不過真正的降圣鎧魔元子也駕馭不了,沖破虛劫,到達幻華之境的魔元子身長三丈,只是立著,幻華氣息便壓得楊俍和樓月二人喘不過氣來。
三丈巨人宛如怒目金剛一般令人生畏,身上戰(zhàn)鎧更是散著無比不祥和詭異的氣息,令人沒有半點想要交手的想法。
楊俍和樓月二人皆是大叫不好,意圖逃離,魔元子豈能讓其如意,抬手一招,一桿純黑長戈在手,長戈十分素凈,沒有半點紋路裝飾,只是靜靜承受著魔元子身上澎湃的幻華靈力也沒有半點碎滅的跡象,少說也是劫階靈器中的極品了,魔元子便是憑借這長戈在禾國立下無數(shù)威名。
不好,思魔戈,這瘋子動真格的了!
楊俍距離魔元子最近,首當(dāng)其沖地成為目標(biāo),長戈猛斬向楊俍,本來丈許的長戈被魔元子化作四丈之長,巨大的長戈帶著無盡威勢攻向楊俍,魔元子一出手便是幻華全力一擊。
楊俍心中暗嘆自己冒進了,本來只是打算與魔元子交戰(zhàn),受些損傷便退,讓傲辰和魔元子爭斗,如今情況出乎所料,怕是無法輕易善了。
心中決斷一下,楊俍暗自啟動秘術(shù),壯碩的身軀倏爾干癟下去,身上散出絲絲白霧,氣血瘋狂散失,只是瞬息就化作皮包骨頭,但楊俍這一瞬的氣息卻是到達了半步幻華,手持石柱猛地橫掃,巨大的石柱被如此瘦弱的身軀揮動總有些不協(xié)調(diào)感。
千軍破。
楊俍大喝一聲,石柱微微作響,似是承受不住楊俍身上的靈力,石柱與長戈交擊,兩股兇猛無比的力量碰撞在一起,宛如兩只太古兇妖在相互廝殺一般。
靈力散亂地爆散,只是瞬息楊俍便敗下陣來,半步幻華和幻華初期的靈力區(qū)別如同天塹,豈會輕易跨過,石柱崩碎,化作無數(shù)碎石散落,靈力盡失。
楊俍本也不是和魔元子硬碰硬,一邊接招一邊退讓,石柱崩碎,勉強為楊俍擋下一擊,長戈掃空,卻斬出一道氣刃,氣刃猛斬向楊俍,輕易斬碎楊俍的靈力屏障,楊俍勉強側(cè)身避開要害,氣刃切開楊俍肩頭,將楊俍一臂斬下,楊俍咬著痛楚后退,面色慘白如紙,氣息混亂,勉強逃得一條性命。
魔元子在攻殺楊俍的同時也兼顧樓月,左手揮袖,靈力凝化,幻華的靈力凝結(jié),化作一根駭人血刺,約莫丈許,其上泛著驚人的血腥之氣,顯得陰邪無比。
魔元子身上的魔氣再也不加掩飾收斂,毫無顧忌地放出,顯出自己魔族的身份,只覺心中無比暢快,身為魔族的傲氣盡現(xiàn),三丈巨人身軀宛如魔神在世一般,有著驚人的威懾。
魔元子造成血刺之后,抬手一按,靈力牽動血刺,銳利的血刺化作一道血光,猛地射出,轟向樓月,樓月心中一驚,暗道該死,本來見楊俍接魔元子長戈,還道自己能夠順利逃脫,可惜心中算盤落空了。
那根血刺銳利無比,還是由幻華靈力匯聚而成,縱然魔元子是強行突破,無法完全掌控幻華靈力,其威能也是不凡,絕是不是輕易可接下的。
雖說如此,但以這血刺的速度,自己也不易避開,只得接接看了,樓月丹田靈力內(nèi)沉,全力運轉(zhuǎn)十重勁,整條右臂猛地漲大三分,龐大的力量蘊在手臂之中,微微顫動,根根紫黑色的經(jīng)脈紛紛暴起,清晰可見。
血刺片刻臨身,直刺樓月心口,虹光撞在樓月身上,樓月抬手右臂握住血刺,只覺手上宛如握著的炙熱的火焰一般,無數(shù)針刺一般的痛楚傳入樓月掌中,樓月壓下心中不適和痛楚,雙目圓瞪,身上虛劫靈力瘋狂涌動,灌入右臂,手上雖然鮮血淋漓,卻沒有半分放松。
只是瞬息樓月的右手皮肉幾乎全被剜去,可見白骨,其中痛楚可見一二,但樓月不愧是虛劫強者,如此痛楚,也只是緊咬牙口,只是面色一白,手上依舊緊握血刺不放。
雖說全力運轉(zhuǎn)十重勁的樓月,其靈力渾厚堪比虛劫后期,但這血刺乃是幻華一擊,豈是如此輕易便可接下的,縱然樓月手上力量毫不放松,但血刺依舊勢頭迅猛,扎向樓月心口,縱然樓月緊握血刺,血刺也寸寸逼近樓月心口,樓月手骨和血刺刮擦之音刺耳之極。
眼看就要隕落在此,樓月暗道果然幻華一擊不是如此輕易便接的下的,隨即維持右手十重勁不弱半分的狀況下,勉強分出靈力灌入左手,猛地一劈,劈在血刺之上,樓月的身形隨之后撤卸力。
血刺如同勾魂的餓鬼緊咬樓月不放,隨著樓月身形一道撤動,銳利無比的血刺尖端已然輕抵樓月胸口,再進寸許便會傷及樓月性命,樓月左手一記力劈劈在血刺之上,力道驚人。
只聽咔嚓一聲脆響,樓月左手折斷,手中經(jīng)脈斷裂,血絲的樓月掌中溢出,樓月身形猛地一定,雙腿穩(wěn)固如山,左手不顧痛楚全力劈下,右手緊握血刺將其上抬,軀干后倒,整個人仰起身體,血刺縱然有幻華靈力經(jīng)過樓月奮力抵擋也有三分削弱,加上樓月不顧傷勢的攻勢,整根血刺自被樓月左手劈在的地方折斷,至此,血刺之上的力量也被擊散,樓月右手甩飛血刺的前半段。
擋此一擊,樓月傷勢也是驚人,身上靈力幾乎耗盡,右手皮肉幾乎被切盡,白骨森寒,左手折斷,翻轉(zhuǎn)停在了一個有些詭異的角度之上,大致上廢了,身上經(jīng)脈損傷也是不輕,只是接了魔元子一擊就傷至如此,足可見魔元子如今之強。
不過樓月傷勢還好,經(jīng)脈損傷不重,雙手傷勢花費些時間也修得回來,楊俍傷勢更重,硬接魔元子一戈,被斬一臂,若無極好了靈藥,怕是今后戰(zhàn)力大損。
禾國堂堂兩宗宗主,兩名虛劫中期頂峰強者,竟然只能勉強接下魔元子一擊,戰(zhàn)力損盡,只是一個照面,正道一方的優(yōu)勢蕩然無存。
三丈巨人宛如魔神臨世一般,魔宗正殿傾倒,魔元子背后一眾魔宗建筑燃著炙焰,天空陰云壓頂,宛若天地將覆,日月將傾,好似地獄繪卷一般。
一眾正道未曾料到魔元子的底牌如此驚人,瞬息間便憑借一人之力反轉(zhuǎn)戰(zhàn)局,眾人惶惶不安,兩名正道宗主都敗下陣來,眾人哪里敢上前半步,齊齊看向傲辰,希冀傲辰能有什么后手,就算沒有,憑借傲辰的半步幻華的修為,擋下魔元子一刻,為自己逃命拖延些時間也好。
正道一眾雖還未見到傲辰戰(zhàn)敗,但卻是知道憑借傲辰的半步幻華的修為也無法抵擋如今的魔元子,不顧傲辰,一眾正道紛紛作鳥獸散,不顧一切地逃離魔宗,哪里還顧什么除魔衛(wèi)道的名號,逃得性命才是大事。
雖說也有正道弟子有著赤忱之心,欲圖停下正道一眾逃離的勢頭,卻也無人聽從,不出百息,魔宗正殿之處本來人滿為患之地已然門可羅雀,只有極少數(shù)的正道弟子不隨人潮,依舊選擇留在魔宗,這些人有人面目堅毅,有人猶豫不決,有人惶恐不安,身上衣著服飾也各不相同,顯然并非同宗之人,卻有相同的正道之心。
若說因為死靈的存在,生靈的一切所謂善行皆可謂偽善,而所謂正道更是偽善中的偽善,可是縱然是偽善,是虛假,可這些正道弟子身上也許有著所謂的偽善者的光輝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