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過神來的謝瑩,看到的是蕭鴻軒挑著肩膀頭走向商場的背影。
當(dāng)蕭鴻軒跟著走出商場,站在那里,不言不語,謝瑩的心里無由的竟生出種安全感。惶恐無措間也打起了腹稿。
一百,就是一百塊錢,起早貪黑半月,該要這一百元的工資。
心里打好的腹稿還沒機會說出來,手里被塞進一大一小兩張鈔票,加一起一百五十塊。
女老板突然大方的舉動,和之前的冷淡,前后之間天壤之別,波峰緊連著谷底。
等她茫然的接受了出乎意外的結(jié)局,女老板的車子已經(jīng)過了十字路口,再回頭,蕭鴻軒也將要跨進在商場大門。
“你。。?!?p> 大張了嘴,發(fā)出的聲音微弱的自己都聽不到。
你,該如何稱呼你?該如何謝謝你?
謝瑩一時間竟然組織不好語言,短時間里從未經(jīng)歷過的跌宕起伏,搞得習(xí)慣簡單單純的頭腦亂成一鍋粥。
陽光曬在身上,暖暖的,站在陽光里,謝瑩瞇著眼看著人流熙攘的新世界商場大門,擰起了修長的柳眉,恨恨的跺了一腳,像是下定了某個決定,柔嫩的腰肢一扭,再不遲疑,順著人行道向公交車站走去。
回了家,休班的母親在家,謝瑩交出工資,母親驚詫的看著遞到手里的錢。
“哦!半個月,發(fā)這么多工資!
看來你們老板是個實在人。嘖!嘖!可惜嘍,收攤不干了?!?p> 對于母親的誤會,謝瑩懶的解釋。
回了自己的小屋,關(guān)了門,仰躺在床上,閉上了眼,一天來的經(jīng)歷如同電影回放。
每個場景里總是有著那張神色慵懶白皙的青年男子面龐,漸漸地升起一股怨懟的情緒。
我沒有叫你幫我招呼客人呀!
我也沒有開口求你幫我找老板要工資呀!
我沒有。。。。。。
你是誰呀!就敢伸手管我的事!就敢。。。。。????
閉著眼睛,不知不覺,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謝瑩生在草長鶯飛的春天,起初為女兒的名字母親和父親起了爭議。
母親覺得謝鶯挺好,意思是謝家輕盈的飛鳥,而父親一眼便愛死了還不滿月就有著雙濃眉大眼的女兒,非要用謝英來做女兒的名字。
還是謝瑩的大姑父做了和事佬,重新選了個同音的瑩字,寓意,謝家美玉。
打盹的謝瑩沒能踏實睡個好覺,對門同齡的鄰居,加小學(xué)中學(xué)同學(xué),加死黨---程芳芳,掐著謝瑩正常下班到家的時間敲開了謝家大門。
門一開,和開門的謝瑩哥哥謝奇也不搭話,熟絡(luò)的走進來推開了謝瑩小屋的房門。
“哦!偷懶睡覺呢,起來了?!?p> 身材嬌小的程芳芳倒是有一把力氣,一聲叫,沒有將謝瑩驚醒,右手順著謝瑩的脖子下面插了進去,挺身用力硬是把睡夢中的謝瑩扶坐了起來。
迷迷糊糊揉著眼,謝瑩輕聲“哦!”了聲,看清了背著光立在床邊的閨蜜,隨手在程芳芳背上錘了了一拳。
程芳芳側(cè)身讓謝瑩軟綿綿的拳頭落在了支起來的手臂上面。
脆生生說道;“沒時間和你墨跡,快說,生日要什么禮物?”
程芳芳是接替了母親的崗位,高中還沒畢業(yè)便進了紡織廠。
謝瑩對紡織廠織布車間的畏懼,就來自程芳芳這個紡織車間三年工齡織布工每次見面都要念叨的哀怨,程芳芳今天上的是中班,掐著工作餐時間跑來找好友謝瑩。
后天便是謝瑩二十歲的生日,遇到了滿十的整歲數(shù),自然要比往年隆重些。
作為好友,程芳芳去年送的自己繡的小荷包,在謝瑩收的禮物里顯得最寒酸。
謝瑩的朋友都是一個大院里的子弟,同齡人大多熟絡(luò),已經(jīng)工作有了收入還比向父母伸手討要零花錢的小氣,程芳芳自覺在熟人間丟了回臉面,故此鼓著勁,今年謝瑩生日可一定要找回面子。
醒來的謝瑩,依舊在回味一日間跌宕起伏的經(jīng)歷,瞇著眼揉著臉頰,努力收回了心思,懶懶的答著;
“隨便了,哎!二十了,真的成大人了!”謝瑩伸著懶腰不無感慨。
程芳芳上了床摟著謝瑩的肩,嘴貼著謝瑩耳畔小聲說道;
“滿二十就到婚姻法法定結(jié)婚年紀(jì),可以結(jié)婚嫁人了。老實說,外頭是不是已經(jīng)有人了?”
謝瑩壓低著嗓音反問道;
“你上月就過了二十歲生日,咋還沒把自己嫁出去?!?p> “我這干柴棒小蘿卜頭身材沒人看上,那像你,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樣有模樣,隨便招招手就有一排追求者?!?p> “滾滾!趕快上你的班去?!?p> 謝瑩羞惱的往床下推程芳芳,到底是個大力不虧,三兩下就將嬌小的程芳芳推下了床。程芳芳趔趄著順著盧瑩推的勁兒三兩步竄到了房門邊,拉開門走出去,又回身推門探著頭問道;
“后天你都請了誰?”
來來回回每次生日也就是熟絡(luò)的那幾個人,陡然被程芳芳煞是認(rèn)真的一問,謝瑩腦子里突然蹦出個念頭。把蕭三請來,吃頓飯,也算是感謝他對自己的幫助。
腦子里轉(zhuǎn)著念頭,嘴里順溜的說著;
“老樣子,外甥打燈籠,照舊?!?p> 程芳芳回手拉上房門,向謝家客廳探頭,與謝瑩父母打著招呼,謝瑩母親柳春枝客氣地留客吃飯,程芳芳夸張的吸溜著鼻子,笑道,
“‘真香!,哎,在家吃了一大碗面條,肚子沒留空檔,走嘍,還要去上班,明天再來?!?p> 謝家的飯好吃,整棟樓的住戶都認(rèn)可。
謝伯謙的父親是棉紡廠的元老,自上海支援內(nèi)地建設(shè)來的這邊。吃了半輩子米飯炒菜,肚子里裝不進去撈面干餅。
謝家吃的傳統(tǒng)依舊保持著江南人家的習(xí)俗,老大哥謝伯謙打小給母親幫廚,學(xué)的一手燒菜的手藝。平平常常的青菜蘿卜經(jīng)了他的手,也能多出一絲別樣的香味。
嗅著隨著程芳芳開合房門溜進來的飯菜香味,午時就忙著收拾貨物錯過了飯口,謝瑩的肚子不受控制,咕咕響著。
下床踢啦著拖鞋,經(jīng)過客廳,掃了眼桌上冒著熱氣炒好的菜,沖著還在廚房里忙著最后一道菜的父親背影,軟糯糯的說道;
“等我,都等我洗臉?biāo)⒀懒嗽匍_飯?!?p> 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的謝奇,眼都懶得抬一下。自家妹子得寵,在家霸道,是常規(guī)。
反而是廚房里手腳忙碌的謝伯謙忙里抽空,朗聲回應(yīng)著女兒;
“快去洗臉?biāo)⒀?,紅燒肉放涼了就不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