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最后一瓶點滴注射完,歐陽靜親手為林梓潼拔下注射針頭。
一旁的白安東便催促著一直陪著的蕭鴻軒夫婦領(lǐng)著歐陽靜回家休息。
歐陽靜要求留下照顧媽媽,被白安東黑著臉呵斥著,強行讓蕭鴻軒領(lǐng)走。
黃俊堯今天耍了個詐。
白安東來后,聞訊裝作過來說明林梓潼病情,進屋將一屋子的人都哄到了門外。
讓林梓潼趴在床上,假意給白安東指出突出的脊椎是哪一截,趁著林梓潼完全放松的瞬間,左肘尖頂著林梓潼突出的腰椎,右手托著林梓潼的大腿,猛然雙臂同時發(fā)力,‘咔噠’一聲脆響。便把錯位的椎骨推回了原位。
什么約好了傍晚復(fù)位,和白安東介紹病情,都是偽裝。
有了歐陽靜提前給林梓潼做好了肌肉筋骨放松,黃俊堯等的就是有了丈夫白安東守在身邊,林梓潼身心完全放松的寶貴瞬間。
林梓潼看著丈夫送客到門口,折回來,小心翼翼的為自己掖好了被角,和衣躺在相鄰的床上。
輕聲的說道;
“老白,我今天好高興,靜丫頭叫出第一聲媽的時候,我躺在病床上,竟然覺得,便是從此再也站不起來,有了女兒在身邊,也是幸福的。”
聽到妻子說著話,鼻音越來越濃重,白安東起身坐到妻子身邊,輕輕的為妻子擦拭著順著眼角不住淌下的淚水。
故作輕松的調(diào)侃道;
“丫頭這才接受咱倆第一天,你就這樣激動,以后一家人在一起的日子還長著呢,該咋過呀!”
林梓潼眼帶淚光,驀然一笑,啐道;
“誰都像你呀,跟個石頭似的,女兒懂事孝順,明明心里高興,還要跟靜丫頭板著個黑臉。”
白安東罕見的‘嘿嘿’一笑,得意的晃著頭,“我白安東找的女兒差不了!”
躺在床上的林梓潼也是一臉的滿足。
突然,林梓潼收起了笑意,“老白,我有些話想和你說,又怕你說我貪心。”
白安東瞇眼俯看著妻子從失去兒子后再沒顯露過的帶著小女兒嬌憨神態(tài)的臉。
輕聲鼓勵著妻子;
“梓桐說說看,說不定咱倆還想到一起了呢!”
林梓潼抿著唇,像個孩子鼓著腮幫,久久的,才吐出一口氣。
“老白,你選的靜丫頭我很滿意。
可是,,,可是”
林梓潼輕輕咬了咬嘴唇,“要是可以的話,我還是想要個兒子!”
“哦!”白安東歪著頭,含笑看著妻子,腦子里把這幾日妻子接觸過的青年男子一一審視了一遍。
“梓桐看上了哪個小子?”心里已圈定了人選,白安東含笑問道。
“蕭鴻軒?!?p> “哈哈哈!”白安東笑出聲來。
林梓潼嬌聲的叫道;“你笑什么?難道你沒看出來,鴻軒的背影和少勇一模一樣嗎。”
話落,竟是一臉的凄然。
白安東俯身環(huán)抱著妻子,輕聲的耳語道;
“第一眼見到哪小子,離得遠,模模糊糊的瞧不清五官模樣,我就看著哪小子的身材舉止象咱家少勇。
剛才你一說想認個兒子,我猜想就跑不出兩個人,一個是蕭鴻軒,另一個是納蘭。
相比起來穩(wěn)重老成的納蘭家小子,最可能的還是在咱倆夫婦面前說話辦事隨心所欲自自然然的鴻軒。”
林梓潼用力的用額頭頂著丈夫的額頭,“老白也很喜歡鴻軒!”
白安東坐直了身子,雙手捧著妻子的臉,點著頭,說道;
“這小子確實討人喜歡。
咋說呢,鴻軒對你我夫婦的態(tài)度,更像是自家孩子,隨隨便便,大咧咧的。有時候甚至有些無理。
可就是讓人覺得親切?!?p> 林梓潼柔聲道,“老白,不光是鴻軒,我也喜歡鴻軒媳婦兒,我再也沒見過象謝瑩丫頭這么心思干凈的女孩子?!?p> “哦!”白安東輕笑著,“梓桐和她們接觸才三兩天時間,怎么會給他們這么高的評價?”
林梓潼慢慢的把這兩日得知的蕭鴻軒夫婦所有的見聞,一件件說給丈夫聽。
白安東隨聲“嗯,?。 睉?yīng)著聲,眉頭卻越皺越緊。
“你說,鴻軒這幾年來的作為,當(dāng)不當(dāng)?shù)闷鸪嘧又?!?p> “嗯!”白安東點著頭。
蕭鴻軒有刻意隱秘起的龐大財富,并沒有出乎白安東的預(yù)料,以他今時的地位,一句話,就把蕭鴻軒花費大量心機鋪設(shè)的偽裝扯開,分毫畢現(xiàn)的看到偽裝下的一切。
讓白安東驚訝的是蕭鴻軒大把花錢做善事,竟比賺錢深藏的更深。
而妻子無意中聽到的,蕭鴻軒為了歐陽靜能保持著平和的心態(tài)認下自己夫婦為爸媽,竟隨手送給了歐陽靜年利潤不下百萬的建筑公司,則讓白安東驚心。
自古赤子之心和梟雄本色都是一紙之隔。
蕭鴻軒想要干什么?!
林梓潼從丈夫臉上解讀出了懷疑和困惑,嗤笑道;
“你呀!就別浪費腦子了。
比起送靜丫頭的還是個尚未完全成型的建筑公司,鴻軒送給老連長的繼女,被送到美國去的燕子的服裝公司,不但人員齊整,運作成熟,還規(guī)模更大。
鴻軒哪小子說得好。
他送給妹妹們的不光是一份資產(chǎn),更是無窮盡的麻煩。
他希望靜丫頭和燕子,能夠做到思想自由,精神獨立。遇到難題,要學(xué)著向外積極尋求幫助,而不是尋求依靠?!?p> “哦!鴻軒小子還有間服裝公司?”白安東得到的蕭鴻軒的資料,沒有尚且在籌建中的建筑公司,這還情有可原,可早就被蕭鴻軒送給勞燕的服裝公司,卻也沒被調(diào)查出來。
林梓潼有榮共焉的輕輕笑著;“老白你是偷偷地查了鴻軒吧!”
白安東點著頭。
林梓潼笑的越發(fā)開心;“你呀!就別白費心了,鴻軒這小子到底參與了多少生意,估計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
“??!怎么會呢?”白安東愕然問道。
林梓潼樂呵呵的說道;“怎么不會呢!
就拿靜丫頭開口向鴻軒要來的建筑公司來說,鴻軒從來都沒當(dāng)成一筆投資。
他和他的兩個伙伴,就是想在能力之內(nèi),給四鄉(xiāng)八村孤寡老人,遺棄兒童建個不懼風(fēng)雨的家。
找來了志同道合的免費幫手,自己設(shè)計圖紙,自己購買建筑設(shè)備,一切的一切都是順著付出不求回報的思路。
你要是有空閑,也去看看,孩子們修建的養(yǎng)老院孤兒院,每一間都是所在村落最漂亮,最干凈的建筑?!?p> 白安東認真的點頭道;“我一定抽時間去看看?!?p> 林梓潼眸子煜煜閃動,笑呵呵的說道;
“你只要看過一次,就會明白,鴻軒和納蘭倆人的性子做事都喜好完美,出自他兩人的設(shè)計圖紙,必然會鍛煉出一批工藝精湛的施工人員。
很自然的,追隨鴻軒的便多出了一只工藝精湛的施工隊。
而這些,是唯利是圖的俗人永遠不會關(guān)注到。
如今,靜丫頭要來了鴻軒的授權(quán)書,更為準(zhǔn)確的該是叫贈予文件,稍加整頓就是間口碑優(yōu)良的建筑公司。
你也可以問問咱家的靜丫頭,是不是就把建筑公司當(dāng)成自己的了!?
呵呵!我已經(jīng)問過了,連帶燕子拿去的服裝公司,姐倆的心思可都是在為鴻軒哥哥守家業(yè)。
你說,你讓人查鴻軒的家底能查清嗎?”
白安東肅然,認真的說道;
“我承認找人查了鴻軒,不光是梓桐你知道的這些,還有別的古怪。
你該接觸過了,短發(fā),職業(yè)裝,精明干練的丫頭,曹秀秀。
她可不是普通人,香港曹氏企業(yè)集團的大公主,如今卻在給鴻軒當(dāng)著執(zhí)行總經(jīng)理。
雖然鴻軒被我查出來隱藏著的可控制的資產(chǎn)接近千萬,可是正常情況下也吸引不了一個身價過億的大公主安心給他打工?!?p> 林梓潼呵呵笑著,“你是說秀秀呀!
其實也不奇怪,秀秀喜歡納蘭,不愿回南方,自然要找份工作,給鴻軒打工可是很自在喲!”
白安東搖頭道;
“不對,曹氏北方主控中心已經(jīng)轉(zhuǎn)移到了這座城市,業(yè)務(wù)展開的更是猛烈,而曹秀秀就是曹氏北方業(yè)務(wù)最大的主事人,卻還依舊在鴻軒那里工作?!?p> 林梓潼眨著眼,蹙起了眉頭。
“我還不知道曹氏北方總部遷到了這里。”
稍停,接著說道;
“曹秀秀是曹秀秀,鴻軒是鴻軒,咱們這是在談?wù)擑欆?,關(guān)于曹秀秀的作為,可以暫時不理會。
老白,你說我要是和鴻軒提出來認他做兒子,他會同意嗎?”
白安東默思片刻,為難的笑道;
“梓桐,不得不承認,你我的身份,對哪小子沒有一點吸引力。
而且,就在我任職的管轄范圍,這小子隱隱然已經(jīng)成了氣候,認一個身家千萬生意遍布各行各業(yè)的兒子,對我來講,實在有些不合適。”
林梓潼給丈夫丟過來個白眼,“就知道你不會答應(yīng),就想著自己的官聲清譽。
其實我一開始就沒想鴻軒會認我當(dāng)干媽,我是想要把謝瑩也認了做干女兒。
這樣一來,一個女婿半個兒,鴻軒就也是我們的兒子了?!?p> 白安東覺得妻子的想法有些莫名其妙,既然已經(jīng)有了個滿意的女兒,何必再多認一個已嫁做人妻的女兒。如果單單為了身材和兒子相似的蕭鴻軒,大可不必這樣麻煩。
白安東不由得緊皺起了眉頭。
林梓潼抬手輕撫著丈夫的臉,曼聲說道;
“你別想岔了,我是真心喜歡謝瑩那孩子。
別看謝瑩在幾個女孩子里最是不顯眼,有了身孕,慵懶的連門都不出。
可是,稍稍接觸了解,就會發(fā)現(xiàn),那孩子的心,像天使一樣善良純凈。
就鴻軒的折騰勁,謝瑩從沒懷疑過鴻軒在外面藏藏掖掖存了小金庫,也從不懷疑鴻軒對靜兒和燕子的關(guān)心,夾雜了不軌的念頭。
和她聊天,那才叫一個輕松,她嘴里說的,必然是心里所想。便是心里有了厭煩,也只是閉嘴不言。
很難相信她已是個即將做母親的人,那份干凈純真,太罕見了!如果沒有靜丫頭在先,任由我自己挑選,我一定會先選謝瑩當(dāng)女兒。
這樣一個把一切心思都寫在臉上的女兒,處在一起,才最舒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