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瑩把手上的污水沖洗干凈,進屋看見蕭多多坐在小椅子上低頭啃著大拇指。
厲吼一聲,“你又在咬手指!”一把拉起了兒子進了衛(wèi)生間,給兒子洗凈了小手,牽著兒子回到客廳。
“媽媽,爸爸啥時候回來?!?p> 蕭多多實在想不明白,高高興興回家的爸爸,連抱都沒抱自己一下就又走了。
“想你爸爸了,你剛跟著他一起走呀!”余怒未消,謝瑩用力把兒子按坐在木馬上。
看著兒子惶恐的小臉,心猛的抽著痛,蹲下身子和兒子保持平視,柔聲說道;
“多多自己玩會,媽媽給乖乖做飯吃?!?p> “我想吃爸爸做的飯。”蕭多多看著媽媽的臉,語聲越說越弱。
謝瑩暗暗咬了咬牙,“媽媽給乖乖燒排骨?!?p> “好吧!”蕭多多聲音弱弱的。
打開冰箱里看見一袋袋麻放整齊,連分量都嚴(yán)格稱過重保證在最小誤差內(nèi)的排骨,謝瑩再也忍不住淚水。
一面暗暗流著淚,一面取出排骨解凍,燒水,剝蔥,清洗生姜。
嫻熟的給排骨過油,把外表煎的焦黃的排骨和佐料裝進高壓鍋,急忙洗米蒸米飯。
蕭鴻軒不讓媳婦下廚。
但是,那是一年多前的往事了!
曾經(jīng)這個家象個磁場,用溫馨歡樂吸引著每一個進入這個家的客人。
美麗的女主人的大方隨和,心靈手巧的男主人的詼諧幽默,胖乎乎的大小子蕭多多的乖巧伶俐。
美好要等失去才能發(fā)現(xiàn)!
老師林梓潼的嘮叨,隔三差五登門蹭飯的親朋好友,把這個家當(dāng)娘家賴這不走的歐陽靜,姚煙霞;從沒有當(dāng)客人覺悟的納蘭和小黑子,,,,,,
謝瑩能容忍,不代表沒有意見。家里人來人往,總是將夫妻間私密生活攪的零七八碎。被老師林梓潼嘮叨的躲出家門過,碰到拎只活雞就混兩頓飯的朋友偷偷甩過白眼,自己配了鑰匙隨便進出的倆姑娘也曾板著臉規(guī)勸過,這家里還有兩個男人呢!多多小,他爹可是個大男人,住一起不方便;對丈夫最好的倆兄弟小黑和納蘭,謝瑩是實在沒辦法,倆人晚上要是說不走了,就去書房自己鋪床睡覺,自己家書房里存放的書籍資料以及工具,倆外人比謝瑩這個女主人還要清楚。
小孩子長身體需要補充營養(yǎng)!
指望不上嘴里說的好,出了門就身不由己的丈夫,謝瑩學(xué)會了給寶貝兒子燒排骨。
謝瑩帶著兒子第一次在家試著燒排骨,晚上回了家的蕭鴻軒捧著謝瑩被濺出的熱油燙出水泡的手,心痛又自責(zé),自責(zé)完了,還是改變不了出門忙起來就顧不上家的現(xiàn)實。
燒排骨是蕭鴻軒手把手,一個步驟一個步驟教會的謝瑩。
排骨是蕭鴻軒買的,清洗剁段,稱重裝袋。
這樣的生活有了開始便擋不住要變成習(xí)以為常的日常,三口人養(yǎng)成習(xí)慣只用了一個月的時間。
沒人說得出什么時候是個頭!
謝瑩從體諒丈夫的勇于擔(dān)當(dāng),到苦澀的忍耐,終于開始用言語發(fā)泄心中的不滿。
一道炒青菜,一小盆酥爛的排骨,兩碗白米飯。
謝瑩把多多抱上餐桌邊蕭鴻軒給兒子特制的高椅子上,母子倆開始吃每一日雷同的午餐。
吃過飯蕭多多睡了,謝瑩把母子倆回家后換下的汗?jié)襁^的衣服拿到陽臺,正要隨手放進水池,突然看到一池子的黃湯。
把手里的衣服丟在裝臟衣服的衣簍里,嘆了口氣,伸手摸到池子底下的閥門,看著一池子的黃泥湯打著旋流進了下水道,開著水龍頭一邊沖洗,一邊揉搓著蕭鴻軒換下的臟衣服。
傾注于洗衣的過程,把壞情緒淡化了,謝瑩抖著洗凈的衣服,一件件掛在晾衣架上,搖著手柄升起晾衣架。
看著兒子色彩鮮艷的小衣服,夾在自己素淡的衣裙和丈夫一年四季不變的黑衣中間,謝瑩驀然一笑。
誰家還沒點不如意呢!?
這一年多來鴻軒顧家的時間少了,但是忙的都是正經(jīng)事,跑的再遠(yuǎn)都不忘了給家里打個電話,他心里最在乎的還是家里的妻兒。
關(guān)于和納蘭之間的分歧,鴻軒也解釋過。
納蘭沒有錯,他自己也沒有錯。
沒了人情只考慮一時的利益得失,就應(yīng)該按納蘭的意見辦。
可是我們生活在這個世界有總有些事情并不是單純的數(shù)學(xué)題。
照著納蘭的意思,哥倆把小黑子家的生活開支以及老居的醫(yī)療費用每月足額交付到小黑子的母親手里,不合適當(dāng)老總的居老二,想干嘛干嘛,反正也不指望他賺錢養(yǎng)著一大家子人。
似乎這樣做兩人完全對得起獄中的好兄弟小黑子,外人也沒話可說。
可是,捫心自問,這樣做真的就沒私心嗎?。?p> 是幫助風(fēng)雨飄搖的居家最好的一種方式嗎?
真的就沒人看出其中的冷漠,對哥仨的人品產(chǎn)生質(zhì)疑,從而心生警惕,生出了疏離感。
哥三能有如今的局面,控制的所有產(chǎn)業(yè)無論大小,實際體量和哥仨所占的股份有著巨大的差距。
能把眾多行業(yè)形形色色的人們吸引在哥仨周圍,憑的是什么???
是人情!
是三兄弟的人品!
是哥仨言必行,行必果的口碑。
居家最需要的不是維持安樂生活的費用,而是希望,居家會重新崛起的信念。
納蘭只考慮到居漢典掌控中介公司能力上有難以彌補的缺陷,卻忽視了有無數(shù)雙眼睛都在注視著哥倆。
哥仨一路走來,曾經(jīng)不遺余力付出資金和人脈的小黑子入獄后,在外面主事的哥倆會不會踐行承諾,依舊把中介公司給到居家人手里,已經(jīng)成了一個考驗蕭鴻軒和納蘭人品的標(biāo)桿。
小黑子家的公司運行良好的時候,付出的最多,收獲的最少。
蕭鴻軒和納蘭對這間中介公司的規(guī)劃原本就帶有補償小黑子的意思,也是為了從根本上解決居家運輸公司無法解決的產(chǎn)權(quán)弊端,用一個正規(guī)合法而且屬于朝陽產(chǎn)業(yè)的公司替換一個日薄西山弊病叢生的公司。
即便按著納蘭的辦法來處理這事,小黑子刑滿出獄也不會說哥倆做得不對,但是,曾經(jīng)親密無間的哥三心里就會扎上一根刺。
不拔出來會化膿生瘡,拔,就再也沒有親密無間的三兄弟了。
謝瑩并不能完全理解丈夫的解釋。
瞪著眼問;不能折中一下,給居老二安排個職級高的閑職,再把小黑子家每月的生活費翻倍不行嗎!
這樣你和納蘭就不必鬧得這么僵,倆兄弟攜手,你也不用忙的像個四處救火的救火隊員,連家都顧不上。
蕭鴻軒沉默良久,搖頭嘆息,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小黑子突發(fā)的車禍,是一場毒性猛烈的瘟疫,已經(jīng)感染了很多人。
謝瑩一直沒搞清楚,蕭鴻軒所說的瘟疫指的是什么;蕭鴻軒破天荒的也不和妻子解釋清楚,只是告訴謝瑩,以后別提納蘭,納蘭感染了瘟疫,得了很重的病,需要安心休息!
多少次都是在這個坎上夫妻倆爆發(fā)爭吵!
吵鬧的日子一天一天增添,謝瑩脫口而出的話越來越刺人,就像現(xiàn)在,蕭多多睡著的時候,謝瑩一個人安靜的獨處的時候,想起自己對丈夫說過的話,暗暗的驚嘆自己什么時候變得刻薄如斯?。?p> 也不止一次反思良久,丈夫錯了嗎!?丈夫是個不稱職的丈夫???丈夫是個不稱職的父親嗎?。吭诩依飼r間越來越少,話也越來越少的丈夫變心了嗎???
謝瑩沒有給自己找出答案,無由的心生委屈。
溫馨的家成了丈夫總是在躲避的囚籠,枕邊人逐漸變成無話可說的熟悉的陌生人,日復(fù)一日,一成不變重復(fù)著這樣的日子。
這不是自己想要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