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孟使勁按下了手機(jī)靜音鍵,眼睛卻一直看著隔著謝瑩姐空著的辦公桌,過道對面言主任敞開著門的辦公室方向。
領(lǐng)導(dǎo)今天的情緒很不好,已經(jīng)訓(xùn)了好幾回人了,堅持到快下班的時間,可別為了點小事被領(lǐng)導(dǎo)攥住了小辮子。
側(cè)著身一路小跑進(jìn)了衛(wèi)生間,翻出手機(jī),見是燕妮打來的電話,忙回?fù)苓^去。
電話接通,手捂著手機(jī),壓低了聲音問道;
“燕妮,有事嗎?”
“小孟,你說話的聲音怎么怪怪的?!?p> “嗨!別提了,老板心情不好,我這是躲到衛(wèi)生間給你打電話?!?p> “哦!是這樣,你老板昨天還帶著你們出去嗨,今天就又鬧情緒,也太不穩(wěn)重了?!?p> “別提我了,你找我有事嗎?”
“下了班陪我玩去!”
“今天不行,我和謝瑩姐說好了,去找她取票?!?p> “你這個姐姐今天沒上班嗎?”繞了個大圈,勞燕總算繞到了小嫂子這里,早上在地鐵站沒等到小嫂子,這才趕在下班前找小孟打探消息。
“是呀,謝瑩姐今天請假了,說是家里有個長輩過世了,五一前就不來上班了?!?p> “這樣呀,她家遠(yuǎn)嗎,我開車送你過去?!?p> 聽說燕妮開車送自己,小孟高興地說道;“挺遠(yuǎn)的,你有時間嗎?”
“我你還不知道嗎,一天閑的沒事,就是時間多。就這樣說好了,我在你們事務(wù)所樓下等你下班,不見不散?!?p> 黃東瞪著眼,看著勞燕結(jié)束了和小孟的通話,“燕子你還真的要送小孟去見小嫂子?就不怕小嫂子見了你拉住不放?”
勞燕揚(yáng)了揚(yáng)眉梢,“我不下車,再把車停的離她遠(yuǎn)點,小嫂子就認(rèn)不出我了。
黃東,你說能讓小嫂子請假,該是誰家的長輩去世了?”
“我想不出來,和三哥和小嫂子關(guān)系好的人太多了。”
“所以呀,我一定要親自去看看,如果是我認(rèn)得的長輩,咱們倆就別躲了。”
謝瑩的酒量竟然淺的兩小杯啤酒都能喝醉了,讓言國平暗暗驚訝,似乎窺到了一絲機(jī)。
謝瑩醉的歪倒著,靠在了他的肩上。
被發(fā)絲撩了臉,被鼻息熏到了鼻子,被體溫暖到了心窩。
言國平愿將肩頭借給謝瑩靠一輩子。
可恨的是,酒廊服務(wù)員不知受了誰的指使,一番耳語后,扶著謝瑩出了包房,這一走,再也沒有回來,等到謝瑩打來了電話,竟是五一前都要請假不上班了。
連上了五一小長假,前前后后就是十天的時間都見不到她了。
一天的心情都黯然,下班前,從敞開了的辦公室對著的辦公桌,傳來小姑娘們嘰嘰喳喳的說話聲,心煩的正要吼一聲,還沒下班呢,瞎吵吵什么呢?
突然聽到謝瑩的名字不停地被提起。
哦!原來是小孟和謝瑩約好了去取什么門票。
下班的時候言國平專門和小孟一起上了電梯,“小孟,你去找謝瑩這個時間段地鐵可夠擠的,要不要我開車送你過去?”
“謝謝主任了,我和朋友約好了,她開車送我過去?!毙」媚锟蜌獾木芙^,讓言國平暗暗惱怒。
一同剛剛走出大廈大門,小姑娘眼睛已經(jīng)尋找到了目標(biāo),難掩滿臉興奮的邊回頭揮手和言國平告別,邊向著停在不遠(yuǎn)處的黑色奧迪轎車跑去。
因為和自己從岳父手里接過的車同是奧迪a6,言國平從細(xì)微的差異,認(rèn)出這是一臺兩年前才出的新款奧迪a6。
半落了車窗里露出帶著棒球帽和墨鏡的人影,小孟高聲笑著拉開車門,坐在了副駕駛座上,伸長了脖子在帶棒球帽的臉上親了一口。
車子以一種張揚(yáng)的風(fēng)格從言國平眼前閃過,猛地拐上了公路,一連串的超車,迅疾消失在了車流中。
“急著投胎的敗家子?!毖試降吐暳R了一句,甩著手里拎著的公文包轉(zhuǎn)頭走向了地鐵站。
勞燕狂放的駕駛風(fēng)格讓小孟興奮地一路狂叫,直到了沿河公路,路上的車輛大為稀少,似乎燕妮也是有意的放慢了車速,小孟才安定下來。
突然奇怪的問道;“燕妮你怎么知道路的?”
勞燕暗自懊悔,一時興奮犯了粗心大意的錯,臉上卻保持著平靜;“不是你和我說的嗎,河邊仿古步行街旁邊?!?p> “是我說過的?我怎么記得!我只是和你說了,謝瑩姐說好了在他老公單位門口等我?!?p> 勞燕篤定的說道;“是你記錯了,明明是你在電話里和我說的,沿河路,仿古步行街附近。為這我剛等你的時候還專門查了電子地圖?!?p> 小孟搖了搖頭,“我這腦子,都是被我們今天抽瘋的主任折磨糊涂了?!?p> “我好像看到謝瑩姐了,就哪里,靠河岸的路邊,幾個頭上纏著白色孝布的人?!?p> 勞燕早就看到了三哥和小嫂子,讓她略感意外的是靜靜姐竟然也在,還罩著一身白孝服,如此看來過世的長輩應(yīng)該是靜靜姐直系親屬。
車從小巷前滑過,勞燕努力辨認(rèn)著擺滿小巷的花圈上題寫的挽聯(lián)。
“歐陽子樂?!卑欀紒砘啬钸秲蛇?,似乎是靜靜姐的父親。
一旁的小孟著急的大叫了起來。
“燕妮過了,過了!剛才那人就是謝瑩姐。”
“別喊了,沒看我都減速了,我得考慮著怎么停車合適。在前面掉頭回來,車子可以停在路沿上,你也不用穿過馬路,辦完事了我們直接就往回走了?!?p> 嘴里解釋著,勞燕在步行街西邊調(diào)轉(zhuǎn)了車頭,往回開,離著立著的幾人還有些距離就停在了路邊。
“他們站的地方正好對著巷子口,有車進(jìn)進(jìn)出出,不能停車擋路,我在車?yán)锏饶悖愫湍阃抡f話也不用著急。”
小孟根本就沒聽勞燕的解釋,拉開車門就向著謝瑩跑了過去。
不一會就手里捏著一疊門票跑了回來,上了車興奮地晃著手里的門票,“你看見了嗎,謝瑩姐旁邊站著的,氣質(zhì)倍好的那個,就是周總,本事可大了,呵呵,隨隨便便就給了我十張衛(wèi)視五一晚會的門票也。”
勞燕是有意將車停在謝瑩一群人的西邊路旁,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候,坐在車?yán)锟催^去,是順光,坐在車?yán)锇咽煜さ母绺缃憬銈兛吹那迩宄?。而從對面看過來,是逆光,加上自己帶著大墨鏡,車玻璃貼著反光膜,就不必?fù)?dān)心被他們認(rèn)出來。
只是剛才小孟跑到那群人近前的時候,有個肌膚黑黑的丫頭,擠在了三哥身邊,跳著腳吊在三哥身上,讓勞燕感到很不爽。即便那個已經(jīng)長成了大姑娘的黑丫頭曾經(jīng)是自己的小跟屁蟲,也無法接受她敢當(dāng)著自己的面這樣做。
小孟發(fā)現(xiàn)燕妮臉色陰沉沉的,似乎很不高興。
對于這個出手大方,不上班卻有好車開著的新朋友,她還是很珍惜。
有些討好的說道;“燕妮,我不帶男朋友了,咱倆一起去看晚會表演?!?p> “這怎么行呢?你都和男朋友說好了,為這再鬧分手,我可擔(dān)待不起。”說著話,勞燕的腦子打著轉(zhuǎn)。
呵呵一笑,和小孟說道;“你去找你同事姐姐再要兩張票不就行了?!?p> 小孟訝異的看著勞燕,“謝瑩姐都給了我們十張票了,再說,即便是再找謝瑩姐要,也得有個理由吧!”
看著居小妹傻笑著一直粘著三哥,勞燕有些置氣的說道;“你過去和你同事姐姐說,車?yán)锏饶愕呐笥迅獌蓮埰保瑒e怕,她一定立刻就會給你的?!?p> 小孟將信將疑的下了車,邊向謝瑩走過去,邊暗自思索著。燕妮話說的篤定樣子,難道她原來就和謝瑩姐或者是她閨蜜周總認(rèn)識。有錢人的交際圈子似乎也并不大,很有這種可能。
看到小孟眉頭不展的慢慢走了過來,謝瑩問道;“小孟還有事嗎?”
“開車送我過來的是我一個新認(rèn)識的朋友,叫燕妮,她也想看晚會?!?p> “是這樣呀,可是我身上就帶了給你準(zhǔn)備的十張票?!?p> 小孟有點猶豫,回頭看了一眼坐在車?yán)锏膭谘?,咬了咬嘴唇,“我的朋友說,只要和你說是她要的票,你立刻就會給她。”
“哦!”
幾個人都好奇的看向了停在五十米左右的奧迪轎車,夕陽照在車頂,反射出一團(tuán)炫目的明亮,顯得正對著這邊的擋風(fēng)玻璃后的車?yán)锔拥年幇担荒茈[隱約約看到一個戴著帽子的人影坐在駕駛座上。
居小妹被小嫂子叮囑看著靜靜姐睡個好覺,自己反倒是睡踏實了,醒來后隔壁床上不見了靜靜姐,睡眼惺忪的找了出來,被三哥譏笑是個貪吃貪睡的小懶豬,發(fā)著嬌嗔和三哥正在撒嬌。
“誰呀!癩蛤蟆大張嘴,好大的口氣?!?p> 放開纏著三哥手臂的手,居小妹就要走過去好好看看車?yán)镒氖呛畏窖酢?p> 蕭鴻軒揉著鼻子,伸出另一只手拉住了局小妹。
暗暗覺得勞燕這小妮子好笑,編個假名字都懶得多動腦子,燕妮不就是名叫燕子的小閨女嗎!
笑著說道;“一個朋友,開個玩笑,你們別過去,我來處理這事?!?p> 扭頭看向?qū)γ嫦锟?,在站著聊天的人堆里找到了馬向陽,隔著馬路喊道,“老馬,馬向陽,嗨!馬向陽,老馬,這邊這邊,”
多少年都沒被人在公開場合直呼大名喊過,馬向陽愣了愣,這才看清馬路對面揮手的蕭鴻軒。
剛走過馬路,還沒上到馬路臺沿上,蕭鴻軒已經(jīng)迎了過來,摟著他的肩膀,向西邊走出去十來步,低聲說道;
“老馬,那邊黑色的奧迪車上,有個大小姐,最近可能是想要去槐樹村玩玩,她自己也有熟人,不一定要用到你出面招呼,我是怕有個萬一的意外,恰巧了她認(rèn)得的熟人不方便,所以要麻煩你過去認(rèn)一下人。
她要是到槐樹村,你放開了招呼,花銷記在我賬上?!?p> 馬向陽足足愣了有十秒鐘,蕭董今天這是要干嘛?老婆就在邊上站著,聽這口氣,他和車上的女人關(guān)系顯然不一般,就這樣明火執(zhí)仗的搞事,真不怕后院起火?
小孟也覺得奇怪,謝瑩姐不管不問,周副總一臉的云淡風(fēng)輕,年長的哪位,含笑看著遠(yuǎn)方,謝瑩姐另兩位年輕女伴似乎也忘了剛才的事,還好奇的和自己打聽起來謝瑩姐上班的情況。
好像是謝瑩姐老公的黑衣男子,從對面叫過來了個有點謝了頂?shù)闹心暧湍伌笫澹钢嗄萼粥止竟镜?,然后中年油膩大叔直直的走向了路邊停著的奧迪a6。
參加中式喪事,按著習(xí)俗,越是關(guān)系親近的朋友,一定要陪著親屬守靈。
歐陽子樂的喪事,來的人中間不少都是馬向陽這樣,和歐陽靜能扯上點關(guān)系,聽到點風(fēng)聲忙趕來,就是想要盡可能和歐陽靜把關(guān)系拉近了。
所以都沒有一身筆挺,穿的是便于隨便找個地方就能打個盹的寬松休閑裝。
勞燕看到三哥讓一個穿著圓領(lǐng)煙灰色寬松體恤的陌生中年人過來敲車窗,把車窗打開了一半,看著彎腰站著的馬向陽。
“你好!我叫馬向陽,是蕭董的朋友?!?p> 看著馬向陽伸出的手,勞燕也不抬手,“蕭總的朋友,我怎么不認(rèn)識你呢?”
馬向陽看清了車?yán)锏哪贻p女子被墨鏡遮擋了上半邊臉下面露出的精致容貌,說話的語氣冰冷冰冷的,聲音卻如黃鸝鳴脆;
馬向陽抽了抽嘴角,蕭總的小女朋友脾氣可不怎么樣。
從兜里拿出名片夾,取出張名片,雙手遞進(jìn)車窗內(nèi)。
勞燕伸出兩個指頭把名片夾著,在眼前轉(zhuǎn)著把正反兩面都看過,隨手丟在了儀表盤上。
“啥個意思?”絲毫不被名片上的顯赫名頭影響,語氣依然冷冰冰。
馬向陽被眼前年輕漂亮女孩的倨傲無理搞得有些惱火,眼角余光瞟了眼遠(yuǎn)遠(yuǎn)的雙手抱胸,笑的古古怪怪的看著這邊的蕭鴻軒,強(qiáng)壓著火氣,“這位大小姐,以后要是來了槐樹村,盡管聯(lián)系本人,保證讓大小姐玩的盡興?!?p> 遠(yuǎn)處,背對著謝瑩幾個人,蕭鴻軒偷偷做了個呲牙瞪眼發(fā)怒的表情,勞燕不由得哧哧笑出聲來。
三哥安排了個陌生人過來處理自己的胡鬧,顯然他猜出來了是自己,而且并不打算當(dāng)場拆穿自己,這是要由著自己多玩幾天。
一時間心情大好,沖著窗外的馬向陽送上甜甜的個笑臉;
“謝謝你,有時間去槐樹村看看,我會和你聯(lián)系的。”
見小孟已經(jīng)走過來,手抓上了門把手,揚(yáng)手和馬向陽揮了揮;“再見了!”隨之升起了車窗。
“??!原來是她?!避?yán)锏呐?,臉上冰雪消融,露出了甜美的笑臉,馬向陽突然認(rèn)出了戴著大墨鏡遮擋半張臉的女孩。
有關(guān)蕭鴻軒的資料,上任前姐夫就給他了一套。其中容貌最為驚艷的女孩的照片,正是一張比春花還燦爛的笑臉。
走回了蕭鴻軒身旁,壓著嗓子低聲說道;“無怪乎蕭董說車?yán)镉袀€大小姐。”
蕭鴻軒揚(yáng)了揚(yáng)眉毛,輕輕搖搖頭,視線向謝瑩等人掃了一眼。
“知道了,大小姐沒玩夠呢,我懂,要保密?!瘪R向陽低聲說著,丟了個我懂的眼神,揚(yáng)手和歐陽靜等人打了個招呼,過到了馬路對面,湊進(jìn)人堆里接著拉起了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