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施氣得上氣不接下氣地瞪著趙炫燁。
趙炫燁突然開口說:“今夜……”
“你想都別想!”師施探身拿起放在床頭的鴛鴦?wù)?,站著,一個勁地將鴛鴦?wù)硗w炫燁的身上打,“你給我滾!今夜……不!不只是今夜!往后每夜!你都休想與我同床共枕!你給我滾!滾!”
“我本來就沒有強迫你圓房的意思……”趙炫燁喃喃說著,淡定地看比他矮許多的師施不斷把鴛鴦?wù)泶蛟蚁蛩F一般的身軀,仿佛師施往他身上的打砸根本不痛不癢——事實也確實如此。
“我不管你有什么意思!反正你給我出去!出去!”師施這話說得,好像如果趙炫燁堅持來個霸王硬上弓,她就能夠用她的螳臂擋車似的。
“圓房可以改日,但合巹酒……”
“我讓你出去!”但見用鴛鴦?wù)泶蛟覠o法打退趙炫燁,師施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抬起雙手去推趙炫燁——簡直跟推一座山似的,師施弄疼了手,趙炫燁卻還是紋絲不動!
趙炫燁突然抬手,握住了師施的手腕,不讓師施繼續(xù)推他——趙炫燁的手掌那么大,相形之下,師施的手腕就像是隨時會折斷的小樹枝——唯怕弄疼師施,趙炫燁很努力地在控制力度,既不讓師施把手抽回去繼續(xù)推他,也不至于把師施的手弄傷。
趙炫燁俯視師施的眼睛說:“今夜是我們的大喜日子,合巹酒不能不喝!”
“我就不喝!”師施用眼神與趙炫燁較勁,分明在說——我不喝合巹酒,難道你還要親自動手把合巹酒灌進我的嘴里?!
“你??!”趙炫燁眼神復(fù)雜地瞪著師施——或許趙炫燁的本意并非“瞪”,但趙炫燁看上去總像是在“瞪”人。
“放開我!”也不管會不會弄疼自身,師施一個勁地甩手,一心只想要擺脫趙炫燁的制爪。
聽了師施的話,趙炫燁居然真的松開了手、放開了師施——這是師施始料未及的——師施當即將雙手背在身后,往后退了一步,皺起眉頭,繼續(xù)瞪著趙炫燁。
趙炫燁壓著聲音問:“你真的不愿意喝合巹酒嗎?!”
“我,不,愿,意!”實在疑心趙炫燁的耳朵不好使,師施特意一字一字特別有力地回答——這下,趙炫燁總該聽清楚了吧?!
“你!”趙炫燁隔空指著師施的鼻子……一股氣驟然沖上心頭,卻被趙炫燁努力地壓了下去!
“你出去!”師施瞪著趙炫燁,抬手指著門口的方向。
二人用眼神對峙了很久。
突然!
趙炫燁瞪著師施,后退兩步,手握師施的匕首,快步轉(zhuǎn)身,大步?jīng)_出低垂著大紅珠簾的門框……趙炫燁走到大門前,伸手,握住門閂正要拉開門閂……咔啦一聲……一時沒控制好力度,門閂居然在趙炫燁的手中折斷成兩半!
這……
這對趙炫燁而言,其實不是什么新鮮事了——趙炫燁力氣大,只要稍不注意,類似的事情就會發(fā)生。
但是……
趙炫燁偷偷移目,隔著紅色珠簾,用眼角的余光看向師施的方向……師施似乎正看著他?!
趙炫燁馬上收回眼神,快手將斷成兩半的門閂塞進袖子里,裝出一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并且這門本來就沒有門閂的樣子,放輕力氣,打開房門,走出房間,急急關(guān)上房門。
趙炫燁背對關(guān)上的房門站著,心跳如雷!
趙炫燁可能永遠都不會告訴師施——他偷偷地在新房里面站了很久,偷偷地注視了師施很久,但是顫抖的身體以及激動的心情,讓他不敢貿(mào)然過去掀起師施的蓋頭。
趙炫燁可能永遠都不會告訴師施——師施扯下蓋頭的那一刻,看到師施臉容的那一刻,趙炫燁差點都要哭了!當然,只是差點,不會真哭!趙炫燁才不會在師施的面前哭,當然,在其他人的面前更加不可能哭!
一手握緊師施的匕首,匕首之上,仿佛還殘留著師施的體溫。
仍是激動難已。
仍是心跳如雷。
就連身上的肌肉都隨著如雷的心跳抽搐跳動,嘴角更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控制地扯起了笑容……趙炫燁一手緊握匕首,一手掩面竊笑——那般脫俗,那般剛烈,那般無所畏懼,果然是他心心念念多年的女子!
如果可以。
趙炫燁真想像狼一樣對天長嘯,好表達此時此刻心中的激動!
但是……
趙炫燁把嘴捂得嚴嚴實實的……
不能讓師施聽見他對天長嘯!不然師施肯定會認為他瘋了!唯怕自身沖動,趙炫燁繼續(xù)捂住嘴,繼續(xù)竊笑!
師施果然也喜歡他……
呃……
雖然師施不知道他是“他”!但是來日方長,師施一定會知道他就是“他”!
再不然……
讓師施愛上現(xiàn)在的他就是了。
畢竟……
他那么努力地變得堅強可靠,就是為了成為能夠配得上師施的男子——雖然現(xiàn)在的他好像有點超過“堅強可靠”了,但趙炫燁仍然對自身很有信心。
實在是太高興了!
趙炫燁一頭扎進了夜色之中……他要跑去練靶場,好好地仰天長嘯一番?。?!無論誰都阻止不了他?。?!
……
看著趙炫燁的黑影消失在門前,師施這才松了一口氣。
虛脫地靠著床榻木框,耀眼的紅帳輕紗輕舞撩動師施的發(fā)髻……師施竟有一種死里逃生的感覺?!
不過……
她居然這般輕易就將趙炫燁趕出了新房……
而且……
趙炫燁雖然看上去健碩得過分高大得駭人,好幾次趙炫燁沖過來的時候,師施心底其實都害怕得要命……但趙炫燁終究沒有對她動手。
甚至……
師施低頭看著她的手腕……趙炫燁絕對可以輕而易舉地掰斷她的手腕,就像方才那折斷在他手中的門閂一樣……可是……趙炫燁沒有掰斷她的手腕之余,甚至沒有傷她分毫。
除此之外……
她說不喝合巹酒就不喝合巹酒……
她讓他放手他就放手……
她讓他出去他就出去……
趙炫燁似乎還挺聽話的?
師施用力地搖了搖頭??!她一定是累瘋了,所以才會在心底替趙炫燁說好話!趙炫燁根本就是一個喜歡兇人、說話大聲、脾氣暴躁、言而無信的卑鄙小人?。?p> 對的!
趙炫燁就是那樣的卑鄙小人??!
越想越氣!
無論師施如何生氣動怒,明日,師施還是要跟趙炫燁那個卑鄙小人一同進宮、向皇上以及皇后娘娘請安!一想到這些,就有一千一萬個不愿意涌上師施的心頭!唯一讓師施感到安慰的,是明日可以見到蕭甜……
師施感到累極了,往后跌躺在床榻上,閉上眼睛。
也不知道蕭甜如何了。
希望……
蕭甜能夠比她幸運吧!
****
次日。
又是一個大晴天。
按照德兆國的婚嫁傳統(tǒng),新人該在今晨向新郎的爹娘請安奉茶。
可是……兩對新人,兩名娘親,卻只有趙崇參一位爹……趙睿城是長子,趙炫燁是嫡子,到底該讓長子先請安奉茶還是該讓嫡子先請安奉茶?
從確定讓趙睿城與趙炫燁同日完婚開始,婁世楨與溫秋媛就時刻準備著為今晨的奉茶順序爭吵。
只可惜。
趙崇參不給婁世楨與溫秋媛爭吵的機會——趙崇參讓趙睿城與趙炫燁同日完婚,就是為了避免婁世楨與溫秋媛為長嫡的“娶妃順序”問題爭吵。如此一來。趙崇參當然不會讓婁世楨與溫秋媛為區(qū)區(qū)的“奉茶順序”問題爭吵了。
因而。
今晨。
兩對新人將一同在位于后宮的清韻殿向皇上、皇后、皇貴妃請安奉茶。
清韻殿外。
金子般的陽光,散落在清韻殿外的青玉地板上,將整座清韻殿襯托得越發(fā)典雅莊嚴。宜人的清風,徐徐拂面吹送,心曠神怡地讓人忍不住駐足多呼吸兩口清新的空氣。
雖說還有半個時辰才到兩對新人請安奉茶的吉時,婁世楨與溫秋媛卻都著意提早前往清韻殿……在清韻殿外遙遙看見對方,無論是婁世楨還是溫秋媛都渾身一震,立馬進入戰(zhàn)斗狀態(tài)!
婁世楨與溫秋媛用眼神遙遙對峙……
突然!
婁世楨與溫秋媛不約而同地提著華服裙擺,毫不顧及儀態(tài)地疾步往清韻殿大門走去……跟在婁世楨與溫秋媛身后的一眾宮女,也都因習(xí)以為常而訓(xùn)練有素地加快腳程,快步跟著婁世楨與溫秋媛。
兩隊人馬在清韻殿大門狹路相逢!
婁世楨與溫秋媛并肩擠在大門處——原本還算寬大絕對可以容二人并肩通過的大門,因為二人提著華服裙擺的雙手高抬并且二人的互不相讓而顯得異常擁擠!
婁世楨與溫秋媛并肩卡在了門前!
婁世楨死活不讓溫秋媛先進清韻殿,溫秋媛也絕對不讓婁世楨先進去!跟在婁世楨與溫秋媛身后的一眾宮女當然也是擠在門前無法進去了!
場面混亂得很!
實在是擠急了!
身材高大的婁世楨故意用手肘去撞溫秋媛的肩膀,身材嬌小的溫秋媛故意抬腳去踢婁世楨的小腿……二人你推我撞、你拉我扯,突然一同失去重心……眼看二人就要糾糾纏纏、不清不楚地一同往后倒了!
就在此時!
一眾宮女眼明手快地上前,熟練地扶住了婁世楨與溫秋媛。
婁世楨才剛在宮女們的攙扶下站穩(wěn)腳步,溫秋媛就已經(jīng)仗著身材嬌小的優(yōu)勢往前“鉆”進了清韻殿之內(nèi)!溫秋媛挑釁地回目看了婁世楨一眼,分明在用眼神恥笑婁世楨說:你就是老娘的手下敗將!
婁世楨憤怒地咬著下唇,用力撇過眼!
溫秋媛嘚瑟地收回眼神,不敢放松,快步走到位于清韻殿主座右側(cè)的副座,旋身落座,高揚下巴,居高臨下地斜目俯視婁世楨。
反正經(jīng)已被溫秋媛占了先機,婁世楨故意在一眾宮女的攙扶之下慢慢悠悠,端著母儀天下的架勢,扭著雍容華貴的身姿,抬頭挺胸地走向位于主座左側(cè)的副座——婁世楨那架勢身姿神情,分明在傲嬌地對溫秋媛說:老娘是皇后!老娘不跟你一般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