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熹微的光透過模糊的玻璃照進(jìn)來,隨之而來的,是冬日獨有的陰冷小風(fēng),鉆進(jìn)了沒有掖好的被角,我的左胳膊瞬間涼颼颼的,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迷迷糊糊往右邊靠,一雙胳膊伸過來把我攬到懷里。寒風(fēng)愈大,打的窗戶哐當(dāng)響,緊接著是幾聲悅耳的鳥叫?!俺乘懒?..”我不勝其煩,把頭縮進(jìn)被子里,使勁往奶奶懷里鉆。
但很快被子被奶奶掀開了,我的腦袋又露出來了。她拍拍我的頭,“秀秀,你聽,是喜鵲。”
我瞇縫著眼睛趴在奶奶懷里,喜鵲?這是什么鳥?我只知道大黑烏鴉。
奶奶撐著身子坐起來,伸手撈過床位的線衣線褲,邊給我套上邊小聲念叨“喜鵲叫,是好事,你爸媽說不定今天就回來了呢......”。
“爸媽?”我悠悠打了個哈欠,“什么是爸媽,我沒有呀?!?p> 奶奶笑起來,伸手在我臉上輕擰了一下,“瞎說什么?!?p> 胳膊一攬,抱著我走出了屋子。
老房子很破舊,物件也老,我蹲在一只大鐵盆前等著洗臉。奶奶正在往鐵盆里倒熱水,水一出壺,白蒙蒙的霧氣升起來。
這個鐵盆自從我睜眼起,就一直存在,邊緣磨的剃亮,盆底已經(jīng)生銹,聽說是當(dāng)年奶奶的嫁妝。
我看著她伸手試水溫,又把毛巾放進(jìn)去揉了揉,撈出來擰了幾下就開始給我擦臉,毛巾表面太粗糙了,而我的臉頰又干得起皮,蹭得生疼。
忍不住偏著頭躲,接著胳膊被抽了一下,“躲什么?別動!”接著她又伸手去拿肥皂,濕潤的熱毛巾一離開,干冷的風(fēng)貼上了皮膚,臉頰一陣刺痛。
她的手上有干農(nóng)活磨出來的繭子,帶著肥皂沫,不斷揉搓著我的臉頰,好像不是在洗臉,而是在擦地。
實在太痛了!我忍不住,得趕緊阻止她!咽了口口水,張著嘴就開始嚎。
奶奶嚇了一跳,趕緊拿毛巾沾沾水來擦我臉,“是不是弄你眼睛里去了?”
我邊假哭邊搖頭,緊閉著的眼睛睜開一條縫,一片水光間看到了兩個陌生的人影,至少在我的記憶里,從來沒有見過。
其中一個人開口“媽,我們回來了?!闭诮o我擦臉的毛巾掉到了地上,我下意識去撈毛巾,但是蹲著的時間太長了,“噗通!”一聲,直接栽進(jìn)了大鐵盆。
霎那水花四濺,我像只大青蛙一樣被迅速提著雙腳頭朝下拽了起來。
要命!什么喜鵲!那分明就是只倒霉烏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