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么渾渾噩噩的在醫(yī)院里待著,我知道我自己沒事了,但是我就是不出院。在醫(yī)院里,我可可以聽到外面忙碌的護士的腳步聲,家屬的哭嚎聲,還有我現(xiàn)在十分討厭的病愈的祝賀聲。
前兩天奶奶醒了,我趁護工和陳子文不注意跑了出去。憑著記憶溜到了急救室外面又換了一批家屬,著急的踱步。
里面的人未知生死。
我攀著樓梯走上去,我不記得奶奶在哪個病房了。我一間一間的找,在最里面找到奶奶。叔叔站在旁邊攪著粥,奶奶就呆呆坐在病床上,手指不停劃拉著桌面。
叔叔彎下腰把她的手拿開,她甩開手又放過去劃拉,目光呆滯,一直在重復(fù)著同一個動作。
我在門外看著,我不敢進去。就這么站著看她,她似乎有所感應(yīng),頭微微一偏。
我連忙轉(zhuǎn)過身去,背靠著墻壁。不敢,我不敢面對她。她是我奶奶嗎,我奶奶明明不是這個樣子的。明明我一靠近家門口她就像未卜先知一樣走出來笑著迎接我,她的話很多的,每次回家總要拉著我說半天。
跟鄰里吵架的時候,語速快的我都聽不清她在說什么。
現(xiàn)在里面的那個是誰?那個只會呆呆的重復(fù)動作的人,她是誰?
我失神的慢慢走回去,還沒到病房的那個走廊,就被迎面而來的陳子文撞見了。他看到我先是大呼一口氣,渾身的勁仿佛一瞬間卸了下來。
隨即眉目狠狠皺起來,快速走過來“你去哪了?就不能好好在病房里嗎?”,我沒回他的話,繞過他走回去。
他從后面跟上來,一言不發(fā)的跟著我走進病房里。
我坐到病床上,床頭柜上全是各種親戚送的禮品。花花綠綠的,看的鬧心。
“拿走?!蔽移届o的說,陳子文沒有聽清,“你說什么?”,我有些急了“我說拿走!”,他被我的反應(yīng)震了一下,“好好好,馬上就拿走,別生氣?!?,胳膊一抱攬著這些禮品快速走出病房。
我往后躺下去,走吧,永遠別回來。
我不該沖他發(fā)脾氣的,我要讓他煩我,讓他一眼都不愿意看到我,讓他走。他不是我的親人,他沒有義務(wù)來照顧我,我不能拖累他。
但是事與愿違,他從此以后更加纏著我,幾乎是形影不離。我也不再開口,他倒是喜歡跟我說話,他就坐到我的床邊巴拉巴拉講,也不在乎我沒有一點反應(yīng)。
我在等他不耐煩,等他離開我。
再過些日子,父親和奶奶都出院了,我也該出院了。
這天天氣無比晴朗,最近也不再下雪了。我圍著厚厚的圍巾,跟著叔叔后面出院。陳子文幫我提著行李,我抬頭看著天空。
我多久沒有見過天空了,我仿佛被困到陰暗角落里千年,身上的腐朽太陽也曬不到。今天出院的人還挺多的,旁邊有一家人歡聲笑語“咱以后就不用來嘍!”“是呀,看著太陽,多好啊?!薄拔铱刺鞖忸A(yù)報說,寒潮都過去了,不下雪了,往后不冷了?!?p> 不冷了?為什么我感覺渾身冰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