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想,硬座25個小時有什么大不了,不就是坐的久一些嗎,事實證明我想錯了。是很久,看著是25個小時,我卻感覺這個時間一秒按兩秒算,茫茫深夜,我有些熬不下去了。
我身邊來了一個大叔,衣褲上還有油漆,提著一個麻袋,塞進了座位底下?,F(xiàn)在是晚上十點半,燈光暗了。我坐的很難受,屁股很麻,腿也有些使不上勁。我艱難地換了一個方向,拿起手機隨便刷點什么都好。
刷著刷著就看到了陳子文新發(fā)的朋友圈,他早就到了,十點半,這個時間正是年輕人夜生活開始。
就一段視頻,我戴上耳機看,剛打開就一陣嘈雜聲,都在給陳子文勸酒,“喝!就你來的最晚!”“你懂什么?人家是陪女朋友!”我聽到一個女生說,我盯著屏幕上的陳子文,ktv的燈光閃在他臉上,他抬起酒杯灌了下去,嘴角拉開自嘲的笑,懶散地說:“分了,早分了。”
視頻在這里結(jié)束了,我頭抵著車窗,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淚水滑下來浸濕了我的指縫。黑夜是最容易掩蓋情緒的,我的座位劃出一條線,把我自己包圍起來,我跌下來了,我跟陳子文有著永遠跨不過的鴻溝。這樣一個優(yōu)秀的人,他的女朋友,不該是連夜坐火車硬座,奔向一個普通二本的平凡女生。
這一夜注定是不好過的,我進入陳子文的朋友圈,來回看他的動態(tài),他不喜歡發(fā)自拍,唯一露全臉的,就是剛剛那個視頻。
我想自虐一樣,來回看著那個視頻,眼淚又往下滑,滑到手機屏幕上,我想要擦,結(jié)果一碰,視頻就彈了回去。
來回幾次,我感覺我思想又要崩潰了,這個車廂,密不透風,我逃不出去,我或許,永遠要沉落在這里了。
想到這里,我的牙根十分癢,我抬起手腕,嘴唇貼上去,牙齒磨在手腕的皮膚上,感受到皮膚下的溫熱的血液,咬下去,狠狠咬下去,我心里叫囂著,但是舌尖觸碰到了一個疤痕。
一個快要淡到?jīng)]有感覺的疤痕,舌尖舔上去,這一塊皮膚還是和周圍不一樣。回神了,我滿頭大汗靠回來,這是怎么了,我又魔怔了。
十二點多了,原本哭鬧的小孩也安靜了,我旁邊的大叔發(fā)出了震天響的呼嚕聲。這一夜注定無眠了,我把手機里后臺應用關(guān)掉了,留一個音樂app。
插著耳機,靠在椅背,外面漆黑一片。火車軌道本來就修在偏僻無人的地方,現(xiàn)在又是深夜,還有些恐怖。
耳機里循環(huán)放著《屋頂》,火車的窗戶很不干凈,上面有著不明的污漬。我掏出衛(wèi)生紙使勁擦那塊污漬,勉強擦掉了一些,看著外面的星空。
星空一點也不璀璨,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陰天,一顆星星都沒有,連月亮也不見了。
是我自己弄丟了,那個陪我躺在屋頂聽歌,唱歌,數(shù)星星的男孩,我弄丟了。
我也不敢找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