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妄之恨】16
汴都皇宮。
偌大的宴會廳里，來來往往的宮女太監(jiān)不斷。
宴會廳兩邊擺放得整齊的桌子一張又一張，一直從最里頭擺到門口處。
廳外，一流的汴都演奏團隊在賣力地吹拉彈唱著。
唱著奕盛的永不衰弱，唱著奕盛越來越好。
姬涼站在最上方，看著遠(yuǎn)遠(yuǎn)準(zhǔn)備往這邊過來的臣子，微微笑著
“膳食都備好了？”
劉公公道
“是的?！?p> “嗯，古盈那邊的人來了？”
“聽說是今早上剛到的，也沒歇息多久，直接就遞交了求和書信。”
“是嗎？”
姬涼依舊帶笑
“求和？
總會有相對應(yīng)的要求的?！?p> 劉公公沒有說話。
這事兒輪不到他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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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曼收拾好，看著已經(jīng)整裝完畢的使者團，看向一邊的馮統(tǒng)領(lǐng)
“如何？”
馮統(tǒng)領(lǐng)點頭
“希望那位已經(jīng)收到了我們前幾日發(fā)出的消息?！?p> “走吧?！?p> 使者團的隊伍慢慢往皇城方向駛?cè)ィ渲幸惠v馬車散發(fā)著獨特的香味。
古曼遮住口鼻，離這輛馬車遠(yuǎn)了點。
他對里面的人可沒有興趣。
但是希望奕盛的攝政王——姬涼對她有興趣。
仿佛遇見了未來會發(fā)生什么，古曼笑得很開心，鉆入了另一輛馬車。
剛一坐下，感覺馬車有點不穩(wěn)，古曼皺了一下眉，沒有在意。
使者團的隊伍在裴夫人的馬車前面。
裴夫人看著前面有點兒聲勢浩大的隊伍，問道
“呱呱，你看得出來，前面是誰家的馬車隊伍嗎？”
呱呱搖頭，有些疑惑
“夫人，這汴都的馬車，除去一些大家會使用特有的標(biāo)志，大家用的基本都是車馬行統(tǒng)一制作的馬車，并沒有太大區(qū)別。
我也認(rèn)不出來。”
“這樣……”
裴夫人掀起簾子，看著前方的人馬。
出事之前，也不是沒有像這般，浩浩蕩蕩出門過……
裴夫人陷入了回憶之中，放下了簾子。
直到一前一后進入了宮門，裴夫人聽到了那傳令人的聲音
“古盈國使者團——
到——！”
裴夫人腳步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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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廳內(nèi)。
此時，之前擺好的位子早已坐滿了人。
一部分人在看古盈國的使者，一部分在觀察裴夫人。
當(dāng)然，看向后者的人要多一些。
畢竟這位夫人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里，經(jīng)歷的事情可以說所有人都不敢想象的。
但也總有人愛唱反調(diào)。
悉悉索索細(xì)碎的聲音從邊上傳過來。
“瞧瞧她那個樣子，還以為自己是以前那個元相夫人？”
“那人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
“是啊……這人，說不定克夫?！?p> “別人是升官發(fā)財死老婆，她是抄家流放死相公?！?p> “啪——！”
眾人看向裴夫人，后者優(yōu)雅地?fù)嶂W角，仿佛剛才把杯子摔在了地上的不是她
“真是不好意思，我相公先去下面等我，幫我掃清黃泉路的障礙，讓你們嫉妒了?！?p> 背后嚼舌根的人：……
誰特么嫉妒你！
“也是，你們也沒機會先死老公，反而說不定，會死在了……二三房的手上?！?p> 那幾個婦人臉色微變。
這種事情不是沒有發(fā)生過。
那是前朝之事了……
新科狀元郎與公主成婚，哪曉得婚后尋花問柳，把一身才氣褪了個干干凈凈。
二房三房四房……不斷娶入，氣得公主想要休夫。
結(jié)果這夫還沒休，她自己先被這幾個妾給弄死了。
裴夫人這話不好聽，那是她直接在影射她們！
咒她們會被……
稍微性子軟一點的，已經(jīng)閉了嘴。
而比較潑辣的倒是想破口大罵，想想這還是宮里，就忍住了。
萬一被攝政王看到……
那就是真的死得連渣都不剩了。
“元相發(fā)生的事情，我也略有耳聞。
眾家夫人似乎沒有立場去說裴夫人吧。
畢竟……這事兒真要發(fā)生在你們身上，我猜，你們一定會選擇留在汴都的風(fēng)俗之地，不是嗎？”
說話的是古曼，笑意盈盈。
他仿佛在說一件道聽途說的事兒，卻在最后諷刺她們不如裴夫人。
盡管這是事實……
但誰又會有事沒事去想著自己什么時候被抄家呢？
她們可還沒活夠……
要知道，那些個選擇留在汴都的，都死了……
裴夫人沒想到為自己說話的居然是現(xiàn)在深惡痛絕的古盈國的人。
她抿唇，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古曼見狀，向裴夫人的方向舉起了酒杯
“敬裴夫人，你的女兒很不錯?！?p> 真的不錯。
上了戰(zhàn)場以一敵百，下了戰(zhàn)場能不動就不動。
裴夫人的第一反應(yīng)是，古曼講的是元媛。
畢竟元媛是真的不錯。
她也對元媛逃過了流放這件事情很欣慰。
這么想著，裴夫人開口
“謬贊了。
小女還有很多要學(xué)的……”
“哦？我可不這么覺得?！?p> 古曼笑著，吐出讓裴夫人整個人僵硬的話語來
“要知道，可以十步殺一人的人，可不是多數(shù)，也不是一般人學(xué)得來的。”
十步殺一人？
元媛？
她不是醫(yī)者，救死扶傷的嗎？
“怎么，看你這樣子，不知道你女兒在戰(zhàn)場上的英勇？”
裴夫人瞳眸縮了縮，他說的是元殊。
“你見過殊兒！”
古曼只是笑著喝酒，并不回答。
周圍的人因為古曼的話又開始議論紛紛。
古盈國的使者說元家那足不出戶的大小姐居然是個可以十步殺一人，不下男子的人……
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
誰敢娶啊……
呱呱秀眉一皺，嘀咕
“我家小姐最優(yōu)秀了，誰都配不上！”
說完，想起來元殊現(xiàn)在還生死未卜。
裴夫人還想問一些話，但是想著這個場合不合適，也就住了嘴。
而姬涼，就是這個時候到的。
“攝政王到——”
“攝政王到——”
“攝政王到——”
從外到里的聲音一聲響過一聲。
姬涼的面容與身形慢慢出現(xiàn)在廳門口。
“恭迎攝政王！
攝政王萬福！”
“免禮?！?p> 姬涼落座在了主位旁邊的位子上。
“今日，皇帝身體不適，故由我來代替參加主持。”
他環(huán)視一圈，微微笑起來
“本次宴會主要有兩個目的，想必你們也都猜到了?！?p> “第一件事，為元家平反后洗清冤屈而慶祝?！?p> “這第二件，便是關(guān)于古盈國的使者團來訪一事。”
姬涼說完，拿起了酒杯，站起做到了大廳中央
“說起來，人也總有悲歡離合。
我也很難過，元相發(fā)生了那等事情……”
他把酒杯里的酒緩緩倒在身前的地上，神色認(rèn)真
“這一杯，祭元相?！?p> 會看臉色的人這一刻紛紛學(xué)起來，一個比一個戲精上身，有的甚至還悄咪咪抹了點酒水當(dāng)眼淚，還被裴夫人和呱呱看個正著。
“這一杯，祭元相?！?p> 幾乎所有人都在說這句話。
裴夫人拿起酒杯，看著倒映在里面自己模糊的面容，視線似乎有些阻礙，有什么滾燙的東西翻涌著。
她手抖了抖，把里面的酒慢慢倒出在地。
這一杯，祭相公。
多謝救命之恩。
且等她來日，以身相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