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好冷……
像是墜入冰窟,眼前是一面漆黑,身體卻感受到徹骨的寒意。云挽只感覺四肢百骸都在叫囂著:冷!那冰冷的感覺仿佛直接透到了骨子里,刺得云挽生疼。
我這是…在哪?為什么會這么冷。云挽眼皮動了動,想要睜開眼睛看看身處何地。
怎么回事,眼皮好沉重…睜不開眼。
云挽嘗試著用手摸摸四周,試探一下這里是哪里,卻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動不了!雙手雙腳都無法移動。她甚至無法感知到自己的身體!她現(xiàn)在是坐、是躺、是趴、是站,她都無法感受到。唯一能讓她稍稍安心的反而是那刺骨的寒意。還好,能感受到寒意和疼痛說明還活著。
知道了這一點后,云挽稍微冷靜了點。當務之急還是弄清楚她現(xiàn)在在哪里。
她強迫自己靜下心來思考之前的事,試圖從之前的行蹤中找出些蛛絲馬跡。
……
不行,什么都想不起來。
姓名、年齡、親人、朋友,此刻她什么都想不起來。唯一有些模糊印象的是她記得一定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但也想不起來到底是什么事。
我是誰?我這是在哪?為什么我除了寒冷和疼痛什么都感受不到?我的身體呢……一連串問題擾的云挽心煩意亂。
冷靜、冷靜。云挽在內(nèi)心不斷地勸說著自己,冷靜下來才能想出解決方法。人有五感:形、聲、聞、味、觸。視覺、觸覺無法感知的話我還有聽覺!
云挽緩緩感受著四周,意識逐漸放空……
‘呼~呼~’風聲?
‘滴答…滴答…’水滴聲?
她努力辨別周圍的聲音。周圍一片死寂,在一片寂靜中,她聽到了風呼嘯而過,水滴墜落的聲音。
水滴聲?風聲?再聯(lián)想到周圍刺骨的寒意,云挽內(nèi)心有了個猜想:難道說我現(xiàn)在在某個洞穴中?
僅憑這幾點便猜測所在地未免有些不準。云挽斂斂心神,更是集中注意、聆聽周圍的動靜。
……
‘噠…噠…
腳步聲?有人來了?!不,不只是腳步聲!
來者的腳步沉重,聲音從遠處緩緩傳來。起初云挽聽不大真切,但隨著腳步聲的越來越響,在該方向又傳來了某種尖銳的聲音。像是金屬尖端滑著地面所發(fā)出的刺耳聲。云挽緊張起來。那人是朝著她所在的方向走的!此時不知來著何人,是敵是友。況且她現(xiàn)在無法控制自己,而對方卻有利器,要是對方心懷不軌,她根本沒有反抗的余地!
動,動??!云挽努力嘗試移動身體,卻還是徒勞。她聽著那腳步聲越來越響,仿佛是從耳邊傳來的一樣。這意味著那人肯定早已看到了她!云挽只能安慰自己:此刻她不能看,不能聽,不能說,不能動。說不定在別人的眼中她已經(jīng)死了。來人應該…不可能鞭尸吧?
云挽在心里亂想之時,那腳步聲停了!云挽只能默默的在心里安慰自己:來的一定是個正常人,一定是好人,一定沒有鞭尸的習慣…
“嗯”云挽聽到一個冷清的女聲說道。云挽詫異,難道她能聽到我心里所想?沒一會兒,這道女聲又響起“與你無關,我要做什么還輪不到你來置喙?!?p> 原來她是在與別人對話,只是我怎么聽不到另一個人說話?云挽疑惑。難道說與她對話的人已達到靈皇境界,可以傳音入耳嗎?
看來她目前沒有‘鞭尸‘的想法,云挽稍稍安心。她繼續(xù)凝神聽著那女子的話,試圖找些什么線索。
云挽等了很久,可說完那兩句話后,女子的說話聲就消失了,腳步聲也不見了。周圍又恢復了一片死寂,就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從未有過一個女子出現(xiàn)在這里一樣…
云挽試圖聽到更遠處的聲音。她意識緩緩放空,告訴自己什么都不去想,靜下心來,捕捉更遠處的聲音。
云挽此時還不知道,隨著她意識外放,她的身體周圍出現(xiàn)了一個個小的漩渦。這些漩渦分布在她周圍,隱隱竟有護衛(wèi)之意!
此時若有靈師在場,一定會大吃一驚!因為云挽此刻正在以一個可怕的強度向外釋放精神力!近千年來,千水大陸從未出現(xiàn)過擁有如此強大精神力的靈師!精神力釋放時竟能撕裂空間產(chǎn)生空間漩渦。別看只是小小的漩渦,千水大陸這千年來從未有過能引發(fā)空間漩渦的靈師或召喚師。別說靈皇,哪怕是靈圣直面這強大的精神力恐怕都會被撕碎,輕則呆傻,重則靈魂破滅。
云挽并不知道周圍發(fā)生了什么,她只覺得隨著意識放空,她居然‘看’到了!
她‘看’到了連綿的群山,金雕翱翔于天空;‘看’到了茂密的叢林,靈獸爭搶靈草;‘看’到了詭秘的沼澤,白色的花朵從中長出,散發(fā)著幽幽的白光,詭秘異?!?p> 漸漸的,視野愈加廣闊。她‘看’到了城鎮(zhèn)!帝都、世峰城、烈云城、四方城…最后是黃龍城。
看到城樓上雕刻著的漆黑、古樸的黃龍城三字時,記憶如潮水般涌上云挽心頭。
云挽終于想起,她是城主府大小姐,黃龍城是她的家!
她朝城中‘看’去,卻是大驚!城中不再如以往一樣繁華安寧,此刻城中的景象簡直稱的上是人間煉獄!
城里此刻已是一座空城。青石地板已被鮮血淹沒,空氣中彌漫著濃重、腥臭的血腥味。城中四處倒著死去的靈師,死狀可怖。他們的臉上被刀劍劃了數(shù)百道,露出翻紅的血肉。眼睛被刺瞎,眼皮上插著兩根銀針,銀針已經(jīng)整根沒入,云挽只能隱隱的看到銀針的尾部刻著小小的字——云。更為恐怖的是,這些人的嘴唇竟被生生剜下!他們的尸體上到處插著法器,這些法器無一例外都刻著云字。周圍的地面上散落著斷肢殘骸。云挽甚至看到了孩童的斷肢!成群的禿鷲在天空盤旋,時不時的下來啃食著他們的尸體。
云挽看到眼前的景象也是驚懼交加??吹矫媲暗膽K狀,她內(nèi)心涌上了強烈的憤怒之意。同時又伴隨著強烈的自責與愧疚。
這感情來的莫名其妙,但云挽已經(jīng)沒功夫探究為什么她會生出這種情感。
因為此刻,她的靈魂正承受著莫大的痛苦!
像打開開關一樣,恐懼、無助、狂怒、不甘、自責、愧疚、仇恨、瘋狂…這些情感從靈魂深處迸發(fā),像是烈火焚身,又像是萬箭穿心,不斷地撕扯著云挽的靈魂。
云挽仿佛陷入了無盡的黑暗,濃重的化為實質的黑暗裹挾著令人窒息的殺意襲來,直奔云挽!
云挽此刻正站立于黑暗的中心,她的身前和身后各有一條路,那路散發(fā)著微弱的亮光,云挽心里清楚,走上那兩條路就能躲開那滔天的殺意,但她卻定定站在黑暗中心沒有動彈。
因為她根本……
無路可走。
云挽的直覺告訴她:前方代表著瘋狂,后面代表著絕望。盡管內(nèi)心不停地叫囂著:‘向前走啊,寧愿瘋狂也不要絕望!’可云挽只是定定地站著,眸子垂下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樣,看不出情緒。
那滔天的殺意卻不管云挽在想什么,它從四面八方向云挽襲來…
“?。。?!”
正當那殺意快要攻擊到云挽時,一聲慘叫將云挽驚醒。周身的黑暗已經(jīng)消失,眼前還是那血腥的景象。
云挽循聲向聲音傳出的方向望去。
只見那是一座府邸,上面赫然刻著三個大字:城主府。
城主府此時已是一片血海,哀鴻遍野。云挽遠遠地望過去,只見一女子的背影。那女子身著一襲紅衣,手持長劍,站立在血泊中央。
仔細一看,她并非穿的紅衣,而是鮮血將衣服染紅了。長劍上不斷有血滴下,滴落在地上幾乎要形成一條小溪。
從云挽的角度只能看到少女的背影,她想看清少女的容貌,但是視線仿佛扎根一般,無法移動分毫。
“云剛、嚴紅藥,今日我就要你償命!”紅衣女子發(fā)出一聲冷呵,靈力驅動長劍,向身前攻去。
“唔…唔唔…”嚴紅藥發(fā)出痛苦的嗚咽聲。
“怎么,很痛吧,叫啊,剛才不是叫的挺歡的嗎,我把你舌頭割了你還能叫的出來嗎?”紅衣衣女子繼續(xù)說道,“還有你,云曦。惹我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p> 緊接著,女子操縱長劍懸浮在上空?!叭f劍穿心!”伴隨著這句話,長劍幻化成千萬把,一齊向前方刺去。
聽著劍刺入肉體的聲音,云挽目眥欲裂,那是她的家人!她的父親、母親、妹妹都被這個女人折磨!要不是身體無法動彈,她早就撲上去生啖其肉,將她挫骨揚灰!
“哼,這么簡單就死了,真是沒意思。”女子轉身,對著前方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你應該高興極了吧,畢竟…我?guī)湍銏蟪鹆税 !?p> 云挽看著女子的臉,一時間震驚的無法思考。那女子的臉…竟與她自己的一樣!那分明是幾年后她長大了的樣子!
云府。
云挽正躺在床上,她睡得并不好,頭上細細密密得布滿了冷汗,額頭緊縮,面色蒼白。雙手死死地攥著,指甲嵌入掌心帶出絲絲鮮血。床上的人卻似乎感覺不到痛苦一樣,沒有半點醒來的意思。
她的房間憑空出現(xiàn)了一團黑霧,黑霧聚集在一起,隱約是個人形。
黑霧桀桀一笑,一個沙啞,邪惡的聲音響起“本座已經(jīng)好久沒有見過這么美味的靈魂了,絕望、瘋狂的夢境,強大、可口的靈魂。看來,今天本座能飽餐一頓了?!?p> 說罷,黑霧擴散開,將云挽整個包裹起來。
良久,黑霧又重新匯聚成人形“桀桀,今天,本座先吃掉你的夢境,至于你的靈魂…”
“哼哼,好飯不怕晚。等你再強大一點,本座就吃掉你的靈魂!”
說罷黑霧又突然消失,就像它來時,悄無蹤跡。
床上,云挽的表情逐漸歸于平靜。在飽受噩夢的折磨后,終于安穩(wěn)的,沉沉睡去。
法常青
這章基本都是伏筆,大家不想看的話可以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