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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色是天空的疾病

凜冬將至1

藍色是天空的疾病 雜楓 4271 2020-01-18 20:19:29

  婚禮現場布置的夢幻優(yōu)雅,以白色為主。紅毯的兩邊,布滿了白色的玫瑰花。這也許就是每個女人的夢想吧。這場像童話故事里一樣的婚禮,林顗肯定很心動吧?她今天真的不會來嗎?

  要說許夕真的放下了,或許真的沒有那么快。她正皺著眉頭看著這四周,卻在不經意間看見了林朝陽,他臉上竟沒有一絲的笑容。

  恍然間,許夕好像看到了林顗的身影。

  林顗來了,她食言了,卻沒有食言。她交給牧師一樣東西之后,又走了。

  時間已到婚禮正在進行,新娘卻遲遲沒有入場。大家已然開始交頭接耳,議論個沒完。婚禮現場人不是很多。但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總也會讓人心情浮躁。

  牧師擺擺雙手讓大家安靜下來,“新娘已經來過,她讓我給大家看一個東西?!彼褍?yōu)盤遞了過去,十秒之后,聽見了林顗的聲音。

  “婚禮已經開始了嗎?很抱歉,我不能如約而至。林朝陽,被人當眾拋棄的感覺怎么樣?在你內心深處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去找過你了吧?在她知道了這一切真相之后去找你,去向你坦白心扉,你是不是狠狠拒絕了她?你體會到了傷害深愛之人的感覺了嗎?心痛嗎?我從來沒有想過和你結婚。這一切不過是一場騙局而已,我想要的就是報復你。我曾經承受過的一切,現在也同樣歸還于你們。我曾經承受過的傷痛,你們也應該嘗一嘗就知道了,隨便傷害人的感情也是要付出代價的。你們曾經帶給我的傷痛不及我現在還給你們的十分之一。慶幸吧!我已經心慈手軟了。”

  林朝陽在整個婚禮現場瘋狂的找著林顗,卻怎么也不見她。他朝這許夕走來,許夕緩緩站起來,他捏著許夕的肩膀,“她去找過你?你知道了這一切?你知道她今天不會來?是嗎?”

  許夕眼里滾燙的熱淚滑落。第一次林朝陽用這樣的語氣,極其恐怖的語氣問她。韓楓用力推開他,“你們之間的事情自己解決,不要帶上許夕!”

  林朝陽沒有理睬韓楓,依舊按住許夕的肩膀,“林顗在哪里?你告訴我!”林朝陽幾乎用著咆哮的聲音在問她。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p>  林朝陽墜下去的雙手,眼神里的絕望和無力。這一切都是報應啊!又能怪誰?是自己的優(yōu)柔寡斷。

  林朝陽憤怒的跑了出去,許夕看著他,像是在跟自己說話,又像是在問韓楓,“為什么這所有的一切?都和我有關???”

  許夕追著林朝陽跑了出去,韓楓不放心也追著跑了出去。

  “嘀嘀嘀……”

  笨重的大車子即將要撞到許夕,一瞬之間,韓楓將許夕推開。車子的速度太快,許夕的后背擦到了車身,被撞飛在路旁。頭撞在堅硬的石子上,頓時趴倒在地。在她的后背,白色的連衣裙上。慢慢的浸出了血漬。她渾身顫抖著,慢慢的恢復了意識。她抬起頭尋找著韓楓,她的眼睛好像不聽自己的使喚,她的身體也好像不聽自己的使喚不能移動。“韓楓”她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努力的讓自己站立起來。

  “韓楓,韓楓!”許夕叫他,他沒有答應?!绊n楓!”韓楓被撞出了老遠,那輛車也早已跑得沒有了蹤影。許夕幾乎是爬著過去的,韓楓躺在血地里,他身上的那件白襯衫已經被染的鮮紅。許夕輕輕的叫他,“韓楓,韓楓,你醒醒!”許夕的淚水滴落在他的臉上,讓他有了一些意識,韓楓動了動手指,非常吃力地睜了睜眼睛。

  許夕抱著他,“韓楓!”

  “許夕,你第一次為我流淚,我心里開心但又不開心,我不希望你為我流淚,更不希望你為我傷心?!彼帽M全身力氣抬起那只手,替她擦去臉上的淚。

  “來人啊,有沒有人,誰來救救他!”許夕聲嘶力竭的嘶吼著。

  他緊緊握住許夕的手,對她說,“佛說,人世有輪回。也許我會在另一個世界里,先遇見你!對不起……我愛……”

  許夕感覺到那只緊緊握住她的手,突然松開了,沒有了力氣。

  “韓楓,韓楓!”

  生命的隕落,有時就像,這落下的楓葉一樣,或許會有新生。但前世今生的記憶,也會隨之隕滅。

  生命的短暫,有時連對深愛的人說一句“我愛你”的時間都不夠。

  韓楓的鮮血,賦予這滿地楓葉更深的印記……

  醒來時,已經是三天后了。

  林朝陽靜坐在病房里,“你醒了?要喝水嗎?”

  許夕覺得自己像做了一場夢一樣。她想努力的坐起來,才感到頭痛,身上也痛。才突然想起來,這不是做夢!

  許夕小心翼翼的問著,“韓楓呢?他怎么樣了?”

  林朝陽沉默不語。

  許夕拔下針管,奮力的沖向林朝陽,“他在哪里?韓楓在哪里?”

  “他失血過多,已經……”

  “不會的,不會的。你別騙我了!”她拉著林朝陽,“帶我去見見他!帶我去見見他!”許夕此刻像是一口氣都呼吸不出來一樣。

  天空也是經歷了磨難嗎?為什么哭得這樣傷心?滂沱大雨早已將路面沖刷的干干凈凈,什么也不剩了。這座嶄新的墓碑,是韓楓的!

  許夕的傷口,緩緩印出了血漬。她扔掉了自己的傘,淋在大雨之中,她癱坐在韓楓的墓碑前,此刻就算哭得再傷心,韓楓也不會發(fā)現吧。這場雨幫她隱藏的很好,誰都不會發(fā)現她在哭。她用手抹了抹墓碑上的泥點,“韓楓,我該拿什么去還你?”

  林朝陽伸手去扶她,許夕沒有讓他扶。她眼神里的恨意,想要知道這一切究竟該去怪誰,“為什么躺在這里的不是我?為什么躺在這里的不是你?為什么是韓楓啊?”

  許夕站起來,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林朝陽的臉頰上?!澳悴皇钦f,就算前面是火坑,你也會往里跳的嗎?你為什么反悔?為什么?明明跟韓楓沒有關系,為什么要把他牽扯進來?為什么要害死他!”

  一個月后。

  許夕在韓楓工作室里發(fā)現了“夢里花”的原稿。上面落款的時間已經很久了,他早已完成了。只欠東風!

  “董事長,許夕想見您!”

  韓敏一個人撐著偌大的公司,失去兒子的痛苦對她打擊很大。她怎么會想要去見這個害死自己兒子的兇手?!罢埶鋈?。如果她鬧,就叫保安把她攆出去。”

  “她說有東西要給您看,關于韓楓!”

  聽到這里韓敏剛才還黯然的眼睛,忽然充滿了明亮,她小聲的嘀咕著,“韓楓……”她看了看秘書。

  秘書會意,不多會兒許夕進來了。她小心翼翼地將那本設計稿,放在韓敏的面前。

  韓敏伸出微微有些顫抖的手,翻了翻那本設計稿,又輕輕地合上它?!澳闶莵硭蜄|西的?東西已經送到了,你可以離開了!”她生硬的語氣拒人千里之外。

  許夕能體會到作為一個母親愛護自己孩子的心。她想如果是自己的母親,大抵也會如此吧!

  許夕搖了搖頭,“我想請您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彌補我的過錯!”

  “你的過錯?你覺得你有本事能彌補嗎?”

  “我能理解您的心情。畢竟,我也是真的希望韓楓能過的好的。你面前的設計稿,是韓楓傾注了幾年的心血完成,對他很重要。他一直都想證明自己,不是依靠您,而是靠著自己的才華?!痹S夕頓了頓,“我不想讓他再有遺憾!所以,這次請求您,讓我這為他做點什么吧?!?p>  別人的事情不需要她管,她的事情也不需要別人來管!此刻在她的身邊,沒有朋友,沒有家人,沒有陌生人!唯一熟悉的,就是這間工作室,韓楓工作室!往日的一切還歷歷在目,卻也是今非昔比了。許夕看著這里的一切,仿佛每個角落里,都有韓楓的身影,他其實從來沒有離開過,從來沒有!

  “你的遺憾,是我一手造成的?,F在,讓我在為你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上次在工作室里,畫的那幅畫還在。

  多少個日夜里,許夕都熬到很晚,她像是可以不眠不休。

  在韓敏的幫助下,許夕已經完成了“夢里花”的成品衣,等待著時裝秀場上的亮相!

  許夕在秀場的后臺輕輕的摸著那件衣服。韓楓說,“夢里花”最后壓軸的這件衣服,是給他愛的人準備的,叫命運的東風!已經到了最后的時刻了。許夕也已經穿戴完畢,她輕輕地走出去,在大眾的面前,在他的面前。韓楓安然的坐著,看著自己,看著她,輕輕的向他走去。

  韓楓證明了自己,他用“夢里花”證明了自己。

  那天韓敏和許夕說了許多,她讓許夕離開了。去尋找她自己的生活。也許她是原諒了許夕,也許她沒有原諒許夕,也許她只是因為許夕為自己兒子做的一切所感動。

  該離開了!

  不知不覺外面已經下起了雪。似乎很久沒有下雪了,又似乎下雪的日子就在昨天。

  許夕再次走到站臺,往事歷歷在目,人或事卻也不復從前,短短幾個月像是經歷了幾十年那樣漫長。

  林朝陽從遠處撐著傘走來,到她身旁輕輕停下來,他將傘往許夕身邊挪了挪。許夕轉過頭看他并不言語。

  林朝陽很久沒有見到許夕,發(fā)現她瘦的厲害?!皶r間過得真快?。∞D眼又是冬天了。”

  “是??!”

  “來年春天的時候,我?guī)汶x開吧?去另一個地方開始新的生活。時間能夠帶來的傷痛,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慢慢抹平的!”

  許夕往前走了兩步,伸手去接那落下來的雪?!把┤诨?,可是雪水還在。你能夠忘記的,我忘不了,永遠都忘不了?!?p>  “讓我來彌補我的錯誤,我是真心誠意的!”

  許夕對他微微笑著,望了望天上,那見明不明的,忽隱忽現的,散發(fā)著弱弱光的太陽。她微微仰起臉接著雪的洗禮,雪落在臉上好涼。林朝陽上前替她擋住了那些雪花。

  許夕睜開眼不去看他,“林朝陽,你連心都沒有,又哪里來的真心?。∧阆霃浹a你的錯誤,誰又去彌補韓楓呢?更何況,你沒有做錯,也不需要去彌補別人?!彼龥_林朝陽微微笑著,“時光兜兜轉轉,經過了這么些年,我能夠幡然醒悟的,也許就是,我和你更適合做陌生人?!?p>  她帶著心里的一身傷痕,離開了站臺。在幫著秦姝一上完寒假里最后一次實驗課。許夕辭去大學老師的工作!

  時光清淺。

  冬日里難得有這樣暖洋洋的天氣。許夕伸手去遮擋太陽,從指縫中流露出來的陽光也十分刺眼。

  她手里難得拎著兩瓶酒,慢慢的走近了,走近了這個熟悉人的身邊。她坐在韓楓的墓前,將兩瓶酒擺放整齊。

  “我要走了?!蹦箞@里很安靜,一星半點的聲音都顯得格外的刺耳。許夕一邊說著一邊將酒倒在杯子里。他將給韓楓的酒擺放整齊,自己也喝了一杯。

  “我要走了。去一個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那里星河璀璨,風景如畫。那里光明清朗,靜謐安寧?!痹S夕獨自喝了一杯酒。

  她往前挪了挪,依靠在韓楓墓碑上,一滴一滴淚水,滴在墓碑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音,“我最不喜歡欠人?!蔽⑽⑿χ?,“那個地方,那里是有你的地方,有星光的地方!”

  靜靜地,許夕像睡著了一樣,靜謐安然。

  電視里正在播放是一條發(fā)生在昨天的事情,主播字正腔圓的說,“昨日S城,某墓園里,發(fā)現一名女子在睡夢中離開這個世界。經調查,這名女子是前段時間開展“夢里花”時裝秀的許夕女士!她服用大量甲醇,致死!”

  茶杯掉在地上,碎裂的聲音驚醒了林朝陽,“許夕?甲醇?”

  他眼里滴落的那滴熱淚又該流向……

  許夕寒假里最后一次實驗課上,不避眾人,坦然將甲醇倒入自己的杯中,無人發(fā)覺。也許只有存著必死的決心,才會這樣坦蕩。

  秦姝一慌張跑入實驗室里去檢查甲醇的剩余量,發(fā)現許夕倒走的竟有200ml。

  新年伊始,這片天空下已經沒有許夕的任何記憶。

  后來,S城里,沒有認識許夕的人了。

  不知聽誰說,林朝陽去了非洲……

  林顗從婚禮現場離開以后,再也沒有人知道她的消息……

  秦姝一因為實驗室的緣故,也離開了……

  黃蘇蘇來過許夕的墓碑前,看過她,告訴她,黃柏林在獄中去世了。后來又回到了美國,此后也再也沒有回來過……

  似乎在這幾年間,S城只有許夕和韓楓存在過,還有曾經,那天清晨的十字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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