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你確定要救他?
望月山,幽潭映月,名字很美,傳說中的景致也很美。
然而,此刻呈現(xiàn)在顧梨眼前的,哪里是什么美景?
今夜,月兒不圓,彎如銀鉤。借著幽暗的月光,她能辨別出,她此刻所在的地方,是一座荒山,還是一座被廢棄了的荒山。
她腳下的地面坑坑洼洼的,明顯是人為留下的痕跡。凄涼瘡痍,不知道被荒廢了多少年了。
“你確定,這就是你所說的望月山?”顧梨轉眼看他,萬分質疑。
“嗯。”晏清輕聲回應,悠悠的目光看著遠方。
“這哪有什么美景?”顧梨看了又看,仍然沒從這荒涼蕭條的氛圍中感受到絲毫秀美,更別提什么“幽潭映月”了。
倒是他們前方不遠處的地面上,有許多小水坑,每個小水坑里都倒映著彎彎的月亮,勉強能稱得上“映月”了。
“你聽誰說的?是不是聽錯了?”顧梨再問。
晏清低垂眼眸,看著她,平靜的笑容在幽暗的月光中模模糊糊:“或許是吧?!?p> 這里,確實曾以“幽潭映月”的美景著稱過,但那已經(jīng)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三百年過去了,這望月山,也被廢棄了三百年。
如今,他回來了。
“唉,白跑了一趟”,顧梨嘆息,又擔心他的病情,“這下你死心了吧?”
晏清微微一笑,柔和的嗓音回道:“此處山風瑟瑟,夜晚寒涼,我們回去吧?!?p> 顧梨一笑,他也知道寒涼?還以為他無知無覺呢。
幽暗的月光下,二人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山路崎嶇泥濘,顧梨行走不便,晏清便讓她扶著自己,緩慢前行。
“等一下?!弊咧涟肼?,顧梨忽然停下了腳步。
“你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她警惕地看著他。
晏清輕輕搖頭。
“我怎么好像聽到——”顧梨一句話尚未說完,又有一道微弱的聲音傳來。
她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一看,見前面有一團黑影,竟像是,一個人。
晏清還沒來得及阻止,顧梨便朝著那人影走了過去。
她蹲下身子,推了這人一把,試探著叫了他一聲,但他并沒回應。
“還沒死,但是受了重傷,出了不少血,你過來幫我一把?!彼f完,又猛然想起他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便沒再讓他幫忙,只讓他把馬牽過來。
“你要帶他回去?”晏清問道,聲音平靜無波,卻透出幾分凝重。
“嗯,他現(xiàn)在身受重傷,要是不管不顧的話,怕是難逃一死?!?p> “這人身受重傷,夜晚出現(xiàn)在這荒山之中,必是個麻煩?!标糖逄嵝阉?。
他們現(xiàn)在,最好不要招惹麻煩。所以,他剛剛明明聽到了這人發(fā)出的微弱聲音,卻告訴顧梨他沒有聽到。
顧梨望著他,一雙眼睛在月光下顯得明亮又堅定:“這是一個人,是一條生命,我不能忍受因為我的不作為,讓一條生命白白流逝。”
身為一個醫(yī)者,她敬畏每一個生命。救死扶傷,這是她的天職。
“如果見死不救,我還有何面目自稱是一個醫(yī)者?”她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晏清沒再勸她,也沒說別的話,去把馬牽了過來。
顧梨費了好大的勁,才把這人給放到了馬背上。
“我們快些回去吧。”她牽著馬,匆匆地向晏清說道。
“好?!标糖迳ひ魷睾?,回應一聲。
三十里路不算近,他們到家之時,已經(jīng)到了下半夜。
顧梨為這重傷之人清理了傷口,又給他敷了藥。
還好秦大夫之前給過她一些治外傷的藥,讓她放在家里,以備不時之需。這下,剛好派上了用場。
“像是刀劍留下的傷口?!鳖櫪嬉贿厼樗?,一邊說道。
她眉頭緊蹙,心里猜測,這人是被仇家追殺,所以才受了重傷?
晏清沒回話,沉默地站在一旁。
包扎完傷口,顧梨這才有空打量了一下她救回來的這人。
是個極年輕的男子,看上去也就二十上下的樣子,面容白凈,相貌俊美。
他的長相給人一種干凈清靈的感覺,即便身上的水藍道袍已經(jīng)臟污不堪,但這絲毫不減他那純凈的氣質。
“你去睡吧,我看著他。”晏清忽然從旁說道。
顧梨抬眼看向他,搖搖頭,笑道:“不了,你去睡吧?!?p> 今晚來回奔波,他也一定疲憊至極。
晏清卻沒走。
顧梨起身,走到他跟前:“我再給你看看?!?p> 她為他把了把脈,雙眉緊蹙,滿面疑惑。
“奇怪?!彼挠恼f道。
“如何奇怪?”
顧梨收回手,抬頭看他:“你這身體絕對是我見過的最奇怪的,一時好,一時壞?!?p> 晏清笑問:“那此刻,是好,還是壞?”
顧梨眨了一下眼,眸光清亮:“好?!?p> 今夜奔波疲累,按理說他的狀況該有所惡化才對,但事實恰恰相反。他的脈搏穩(wěn)健有力,比之昨天早上,又好了許多。
尋常人的身體,不會有這么強大的修復能力,也不會恢復的這么快。
“那還不好?”晏清又笑。
顧梨也笑了,點了點頭。
說不定,他真就是那種天賦異稟,身體修復能力超乎常人的人。
家里沒有多余的床,次日,顧梨讓隔壁常大哥又給支了一張,將這人挪到了新床上。
他還沒醒,因為失血過多,本就白皙的面色越發(fā)蒼白如紙。
她讓晏清幫她向秦大夫告了一天假,昨夜一整夜沒睡,不管是體力還是精力,都跟不上了。
晏清出去以后卻沒回來,她也不知道他去了何處。
天色黃昏,晏清回來了。
他進了大門,家里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響。
顧梨睡著了還沒醒,那個被她救回來的人仍然昏迷著。
晏清站在他的床前,深邃的眼眸緊鎖著他。他不認識這人,沒見過他,但他這身水藍道袍,他卻熟悉的很。
他靜靜地站了一會兒,隨后轉身離開,進了灶房。
顧梨醒來的時候,桌上已經(jīng)擺好了熱騰騰的飯菜。那飯菜香氣撲鼻、勾人食欲。
“這是,你做的?”顧梨詫異地看向他問。
晏清唇邊帶著柔和如春風的淺笑,點了點頭。
白露
男二來了,是個與公子有很深的淵源的人。他這人不好評論,讓人愛也不能,恨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