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他爸,陳本忠,也就是之前撞了江尚,為了逃避交通肇事責任,還把他拋“尸”荒野的醉酒司機。
他給江尚帶禮物,在江尚看來,那就是對當初所作所為的愧疚,還有對他寬宏大量的感恩。
然而,連尚蕭不知道?。?p> 她連兒子被撞了都不知道!
好巧不巧,送來的還是一件裁剪得體、價值不菲的襯衫,這在連尚蕭看來,那就是親家公想做嫁衣裳的意思??!
連尚蕭看陳雅妙愈發(fā)覺得乖巧、美麗,尤其比看連晨順眼!哪兒有正經(jīng)女孩子大冬天的還露腿?跟她那婚內(nèi)出軌的媽一樣。
陳雅妙就不一樣了,潔白的羽絨服、加一身稍緊的牛仔褲和干凈的皮鞋,短頭發(fā)貼著臉,多可愛干凈的孩子。
“妙妙姐,你怎么來的?是不是坐了很久的車?辛不辛苦???”江芹問。
陳雅妙柔柔地搖頭,“不遠的,我坐公交來,大概也就半小時?!?p> “喲,那敢情好啊,一會兒就在阿姨這兒吃飯了,晚上讓尚砸送你回去?!?p> 又嗓音抬高一個八度對江尚道,“聽到?jīng)]有?”
“聽到了。”江尚面無表情。
連晨雙手捧著杯子,抿嘴看他,那表情要多哀怨有多哀怨。
江尚躲著眼,不明所以,但就是受不住她這眼神。
“還有,收拾收拾你那張臉,年初三跟我去拜訪下親家!頭發(fā)不剪,胡子不刮,跟個熊似的!”
連晨咬下一塊切好的蘋果,甜甜的紅富士,但仍感覺酸的咽不下,“那個,想問一下,陳小姐和尚哥哥是在交往嗎?”
所有人將期待的目光轉(zhuǎn)向江尚,陳雅妙那顆心幾乎要跳出來。
江尚叉著蘋果,無辜地道,“沒有啊?!?p> 連尚蕭臉瞬間綠了,陳雅妙似乎聽到了心碎的聲音。
連晨瞄了他倆一眼,繼續(xù)給予暴擊,“那,尚哥哥,是在追求陳小姐嗎?”
江尚瞬間石化。
追求?
不敢不敢!
人家既漂亮、家里條件又好,還是律師,而自己,要錢沒錢,長得寒磣,沒房沒車,身邊還一堆亂七八糟東西……
連尚蕭臉上由綠變黑,她算看出來了,這死丫頭是來壞事兒的!哪兒有這樣把一層朦朧的窗戶紙放大家眼皮底下捅破的!
“額,我……啊,那什么,這大過年的老花,還一個人在醫(yī)院!我,我去看看他!”說完,江尚拎起大衣就落荒而逃一樣地沖出了家門。
不管此時家里是如何的雞飛狗跳,他是絕對絕對不會回去了!
因為過年,公車都改成了半小時一班。
江尚縮在公交站牌下面,外頭大雪紛飛、大地一片銀裝素裹。
太素了!
太白了!
還記得小時候在外婆家過年,因為是農(nóng)村,家家戶戶都貼著紅色的大胖娃娃抱鯉魚,或者是倒福。
白里裹著紅,才有過年的氣氛。
這城市里,除了白雪就是鋼筋混水泥,再加上現(xiàn)在街上沒人,一點人氣都沒有!
江尚快要凍成冰塊時,公交才緩緩馳來。
跳上車的時候,江尚想,老花一個人在醫(yī)院確實夠寂寞的,一會兒問問醫(yī)生,要是條件允許的話,把他接到家里吃年夜飯吧。
……
江尚之前只知道老花是得了癌癥,但不知道具體什么病。
直到他這次又入院開始新的治療周期,江尚才知道,他得的淋巴癌,還是晚期。
放療化療只是延長他壽命,醫(yī)生估計他活不過半年的時候,江尚一大老爺們兒差點當場哭出聲兒來。
他才多大啊?!
十六七歲的年紀,人家個個都在為中考高考奮力拼搏奔前程,而他都不知道過著什么日子?!
跟個黑戶似的,既不上學,也沒人管他,裝成和尚,到處招搖撞騙,為自己籌錢治病。
然而那家伙大冬天舔著雪糕,跟沒事兒人似的擺擺手,“莫怕莫怕,早幾年他們就這么說過了,我活了一個半年又一個半年,到現(xiàn)在不還好好的嘛,哈哈哈……”
江尚心想,要是現(xiàn)在能讓他一夜暴富,他真想承擔起全部醫(yī)藥費,然后把他那家伙送去好好上學。
……
年二十九了,醫(yī)院該熱鬧的還是熱鬧非凡,甚至因為門診歇業(yè),急診熱鬧異常。
電梯半天擠不上去,江尚干脆爬樓梯,也就……十六層。
剛開始連樓梯都是熙熙攘攘的人,摩肩接踵地往上擠,然而越往上爬,人越少。
爬到十二層的時候,完全沒人了,一點聲響都顯得格外刺耳。
“老江老江……”
江尚抬頭,花癡正趴在十三層的樓梯扶手上,俯瞰著他。
“哎呀媽呀,你嚇死我了?!?p> “嘿嘿嘿……”花癡沒心沒肺地笑著,頭頂上那九枚戒疤依舊冒著膿皰,跟這笑容形成鮮明對比。
江尚之前一直不明白,按理說燙戒疤,順利的話一次結(jié)痂就完事兒了,即便不順利發(fā)炎,那反復一兩次,再不濟吃點消炎藥也該壓下去了。
然而這家伙腦袋上的膿皰是從來沒好過。
但若是淋巴癌就說得通了,當全身免疫系統(tǒng)都癌變的話,那就沒辦法,除非生活在完全無菌的環(huán)境里。
江尚爬上樓,見他就穿了件單薄的白藍條紋病服,腳還光著,一股氣就沖了上來,“這么冷的天,你怎么穿著單衣就出來了?感冒了怎么辦?!”
“嘿嘿,沒事兒,死不了!”花癡無畏地笑笑。
又是這句!
江尚趕他,“滾滾滾,回病房去!”
“先別,你跟我來個地方!”
說完,花癡閃身進了十三層。
“個混蛋!”江尚也不得不跟著他。
花癡病房在十六樓,十三樓這里主要是照X光、核磁共振之類的。
而且主要面向住院部,不像樓下急診那么熱鬧。
現(xiàn)在過年,一般不出什么緊急意外、沒人送檢的話,更不會有人。
一條走廊,墻柱上大大的“靜”字。
頭頂上是密密麻麻的白燈管,再被白色的墻壁和地板磚反射,照得極亮。
花癡光著腳,停在一照X光的鐵門前,鐵門上貼著輻射標志,寫著孕婦勿近。
江尚追上來道,“哎呀,你好歹回去穿個鞋啊,這地板磚多涼??!”
這大冬天的,他看著都冷!
“你先看看這個?!被òV蹲在了一堆紙屑前。
江尚白了他一眼,也只好蹲在了那堆紙屑前,很平常的紙屑,像是誰的結(jié)賬單被撕碎了。
“有什么好看的!”
“別急,你看你看啊……”說著,花癡伸出手,定在那堆紙屑前,然后臉上使勁兒,手懸空、顫抖地抬起,像抓著什么很沉重的東西。
“有病啊,回去穿鞋!”
花癡并不理會他,手繼續(xù)往上抬……然后,詭異的事情發(fā)生了……
那堆紙屑,被懸空吸了起來……
好像他掌心有塊磁鐵,那堆紙屑被吸附著,飄在了空中。
江尚詫異了一瞬,但又很快反應過來——中學就有毛皮摩擦橡膠棒帶負電、絲綢摩擦玻璃棒帶正電的物理實驗,吸個紙屑算什么難事兒!
“哎,你回去先把衣服和鞋穿了再變魔術(shù)行不行?!”
“不是,你再看清楚一點……”
“這位同志,你一個人在那兒干嘛呢?”空曠的走廊里傳來聲響。
江尚站起身,一個白大褂醫(yī)生向他走來。
“啊?”江尚撓撓腦袋,有些尷尬,這怎么解釋。
那醫(yī)生看看他,又看看地上的紙屑,問,“這是你撕的?”
“……”
江尚看看花癡,這貨已經(jīng)站在了一旁,沉默不語。
見他不說話,那醫(yī)生叉腰,“這位同志,你多大了?應該知道這里不是惡作劇的地方,怎么能在這里撕紙玩呢……”
“等等!”江尚心里猛地一沉。
他怎么光訓我?看都不看老花一眼呢?
江尚顫抖地抬起頭,看向那醫(yī)生,“你剛剛說什么?”
那醫(yī)生翻了個白眼,“我說,這里不是惡作劇的地方……”
“你說我一個人在這里干嘛?”江尚臉色發(fā)白、抖著手,指著自己。
我一個人?
我現(xiàn)在是一個人?
我現(xiàn)在是,一個人在這里?
那醫(yī)生像看白癡一樣看著他,“是啊,你一個人在這里撕紙玩干嘛?很好玩嗎?”
江尚渾身顫抖地側(cè)過頭,花癡依舊站在他身旁,穿著單薄的病服,光著腳,眼睛里一片平靜……
木生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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