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刺客
今天的演出可謂是大獲成功，即便妙音只是跳了一支舞而已，也是讓大家飽了眼福了。
都說新任花魁為人間尤物，出塵脫俗，百聞不如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各位都很滿意，于是更多的金銀珠寶和禮物源源不斷地向百花軒砸來，畢竟每個人都希望能夠抱得美人歸。
允媽媽真的是高興得不得了，數(shù)銀票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當即叫人好好去照顧妙音，免得又出什么意外。
妙音躺在浴缸里，閉著眼，即使這樣，神情也很復(fù)雜。
該來的總會來的，他到底是堅持…
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呢？
“小紅，你怕死嗎？”妙音突然問道。
“??？”小紅正在仔細地幫妙音洗手臂，突然被這么一問有些恍惚，“當然怕啊，死了就什么都沒了?！?p> “是呢，你說我該怎么選擇呢？”妙音問道。
“哎呀，您就放寬心啦，不要想這么多嘛?！毙〖t怕妙音又想輕生，便勸道，“生命這么寶貴，不要想著放棄嘛。”
“如果有人要殺你，你會怎么做？你會怎么選擇？”妙音問道。
“姑娘您今天怎么了？”小紅越來越奇怪，問道，“問這些做什么？”
“我…”
妙音話都還沒說完，就聽到外面一陣喧雜。
“百花軒內(nèi)私藏妖女，妖女于今日魅惑百官！按律當斬！”
只見一人身穿玄衣，提著刀硬闖百花軒。
允媽媽起初不在意的，原本以為是暖玉閣不服氣請來的打手，就叫些小廝去應(yīng)付了。
結(jié)果萬萬沒想到，來的人實力如此之強！按理來說，國舅爺請來的高手在京城中也算是排的上名號的了，這么快就敗下陣來，來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允媽媽不得不親自到正廳上來見這位不速之客，一瞧著這刺客的臉便什么都清楚了。
只見此人明眸善睞、身軀凜凜，正是今日牡丹亭內(nèi)三位公子之一的韓侍郎韓羽！對！沒錯！他就這么直接地闖進來，揚言著要殺人，重點是連個臉都不遮！
允媽媽一看便慌了——韓羽武功之高是京城人戶中家喻戶曉的，整個太蒙國或許只有禁軍統(tǒng)領(lǐng)付長能夠與之一敵，他若是真想取誰性命還真沒人攔得住他。
他口中的妖女指的是誰？究竟哪個姑娘能有那么大能耐能讓他親自出手殺人？
難道是？允媽媽不由得慌了，如果真是妙音，那后果不堪設(shè)想！
現(xiàn)在只能穩(wěn)住他了，她使了個眼色給身旁的小廝，小廝會意很快就離開了。
希望他的腳步夠快，能夠在韓羽殺人之前把國舅老爺請過來！
沒想到這韓羽倒還真是個油鹽不進的莽夫，還沒等允媽媽說些什么話，韓羽直接像是對待剛才的小廝那樣對待允媽媽，一拳把她給打倒在地。
“攔我者，與妖女同罪！殺！”
眼看著韓羽的刀就要砍下去了，突然一聲急促的聲音傳出：“住手！”
韓羽聞聲望去，聲音的主人正是今日在臺上盡態(tài)極妍的女子——妙音?，F(xiàn)在的她不像中午那樣濃妝艷抹，頭發(fā)濕漉漉的，衣服緊貼著身子，像是才沐浴完。
韓羽見狀也是呆了，感覺全身的血都往頭上涌！不施粉黛也這么明艷動人，這世上怎么會有這樣的妖精。
就在韓羽愣住的半響，妙音沖了過去把允媽媽扶了起來。
心中最糟糕的一幕出現(xiàn)了，允媽媽怒罵道：“你為什么會來！誰把你放出來的？！”
她自然知道妙音是不怕死的，說不定還巴不得死呢，所以就專門叫人監(jiān)督著，結(jié)果她不僅跑出來了！還直接往槍口上懟！
妙音也不回她話，只是望著韓羽，等待著她接下來的命運。
究竟做何選擇？
能有什么選擇？
那宇文羨是真的夠絕，查明白后直接派韓羽動手。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明明知道，在沒有任何材料的輔助下，或者不能近身的條件下，妙音根本不可能會對他有任何威脅。
可宇文羨還是選擇殺人。
能有什么選擇呢？韓羽已經(jīng)選擇為宇文羨辦事，即便他是父親的嫡傳弟子，能有什么改變嗎？
既然要死，那就痛快一點吧。
韓羽先是被她這一身給弄得一臉懵逼，反應(yīng)過來后把刀抵在了妙音的脖子上，但是卻看見了妙音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倒是讓他不知所措了。
“為什么不刺下去呢？”見韓羽一直不動手，妙音往前走了兩步，說道，“你若是再不動手，非但完不成任務(wù)，說不定國舅爺?shù)娜笋R就到了。你不用覺得下不去手，反正，我早就想死了?！?p> 韓羽很詫異，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迅速地把劍給收了，盯著妙音看了一會，轉(zhuǎn)身消失不見了。
允媽媽確定了安全后，馬上把妙音拉過來瞧上瞧下，看著妙音脖子上的小傷口松了口氣，說道：“阿尼陀佛，辛虧沒傷著臉??！小紫，去給姑娘拿藥膏，就算是小傷也絕對不能留疤！”
見妙音依舊不說話，但還是蠻乖乖地任由自己上藥，允媽媽只得對妙音道：“這人生路長著呢，好死不如賴活著。連死都不怕了這世上有什么可怕的？人死了，那就什么都沒了，說什么死后跟親人團圓這些，可有人證實過嗎？”
“也罷，小紅，扶姑娘上去休息，今兒不僅累了也受了驚嚇，記得讓姑娘睡前吃藥穩(wěn)穩(wěn)神?！?，只好讓妙音先去睡覺。
連死都不怕了，還有什么可怕的呢？妙音回味著這句話，心里五味雜陳。
可是這樣活著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沒什么趣味。
報仇嗎？可逝去的親人也回不來，能不能成功還另說。
宇文羨已經(jīng)盯上她了，就算今夜韓羽選擇了放棄，他也會派其他人來的。
只可惜今天許杰一直沒出現(xiàn)啊，不然就可以提前完成計劃了。
妙音一愁，又略微抿了抿幾口藥，自小一直喝藥，這苦味對于自己來說都麻木了。
望著自己無縛雞之力的手，妙音不得不自嘲，努力了這么久，期待了這么久，到頭來又得到了什么呢？
一直想出去看看，一直想救世于人，父親不止一次說過她女大不中留，不想念自己的親人。
以前是不在意的，如今失去了，才知道什么叫失去…
如果可以，妙音寧愿一輩子都待在這四角方方的樓閣中，也能換得父母兄姊平安。
只可惜，一切都已煙消霧散，如今那始作俑者，開始清理漏網(wǎng)之魚了。
想了太多，妙音才回到現(xiàn)實…
今晚是不是太安靜了？就算韓羽來了這么一鬧，我不至于這么安靜吧？
小紅這丫頭不就是去拿個料子，怎么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
妙音思緒又飄了回來，正想坐起來查看個究竟，嘴巴就被一個大掌給捂住了。
果然！還是不肯放棄！
妙音正想反抗，這時來人又抓住了她的肩膀固定好妙音后，出聲道：“別叫，是我?！?p> 妙音此時才定神看清楚了這個神秘人的臉——這不就是剛才才大鬧了一場百花軒然后走得很瀟灑的韓羽么？！
“你也別怕，我不會把你怎么樣的。你那侍女只是吸了點迷藥，明早上就會醒。那些護衛(wèi)被我打暈了現(xiàn)在正在屋頂睡大覺?！表n羽輕聲道，“我就是來問你幾個問題而已?！?p> 說罷便松開了手。
妙音被他剛才那粗魯?shù)呐e動弄得肩膀疼，待韓羽松手后便揉了揉肩膀，果然，他其實不認識自己。
不認識最好。
妙音淡淡問道：“你要問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是受命而來的呢？”
“您雖是新貴，而且官職不低，但是也只是正三品官員，跟許太保這正一品官員相比還是遜色了，除非我是真做了什么對不起大人您的事，或者大人您是腦袋糊涂了才會硬闖百花軒，還是點名道姓要殺我?！?p> “你認識我？”韓羽挑了挑眉。
妙音總算是明白姐姐為什么說韓羽是個力大無腦的傻孩子了…問的都是些什么低級問題？
就算自己不知道，今晚鬧這么大，還沒人知道他身份的嗎？不會告訴她嗎？無奈隨口答道：“韓大將軍這么大的名聲，誰會不知道?！?p> “是嗎？”韓羽托腮道，“其實我很好奇，你為什么不怕死？”
“我以前在家中雖不是嫡出的小姐，但好歹也是清白人家的姑娘，你為什么會覺得我得好好地在這青樓中當娼妓？”
語畢屋子里倒是沉默了好一會兒，韓羽其實也不傻，雖然他對于讀數(shù)寫字的確不擅長，但是人情世故還是很清楚的，不然他能在皇帝身邊混這么久？
之前其實看宇文羨跟陳嵐燁的語氣就知道這個女孩絕不是普通的舞姬。
“你是誰？”韓羽問道。
“您沒必要知道?！泵钜粢琅f淡淡道，“您不是過來殺我的嗎？”
“我不想殺女人?！?p> 你剛剛對待允媽媽的態(tài)度好像跟你現(xiàn)在說的話相駁…
妙音煞是無語，默默道：“您如果不殺我，可是抗命啊。”
“他只是跟我說讓你消失在百花軒，也沒說要你的命?！表n羽回道，“你知道是陛下讓我來的？”
那不然還有誰使喚的動你?。?p> 妙音回道：“就在你來之前沒多久，圣人就以皇后娘娘身子不適為由把許太保及其夫人都請進宮了，而且許大人現(xiàn)在還沒回來——哪有這么巧的事？”
“你到底是誰？”韓羽又問道。
“你若是實在想知道，殺了我后直接去問宇文羨便是?！泵钜舨幌牖厮@個問題，“不知是大人憐惜我也好，還是因為我這副皮囊，沒必要，我自可了斷。只是求大人一事，門外那姑娘照顧了我?guī)自拢沂菢O好的，若是我死了她肯定也活不成，希望大人把她帶走?！?p> 韓羽本來還想再跟她辯駁兩句，結(jié)果突然看到她拿著釵就往脖子送，然后伸手阻止，把妙音給打暈了。
看來那老鴇倒是有一點沒說謊，這丫頭身子太弱了。那一年，韓羽在心中吐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