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林中初吻

　　素離從未想過自己真能活過十六歲，從她出生起，就不斷有郎中說她活不過十六歲，即使遠(yuǎn)蒼百般偏疼她，可她也從不敢奢望自己可以長命百歲。

　　已經(jīng)接近傍晚，遠(yuǎn)蒼還是沒有出現(xiàn)，他答應(yīng)過她，一定會來為她慶賀十六歲生辰的。也許這就是她與遠(yuǎn)蒼的差距，她終究只是他眷顧的凡人中的萬分之一。對于遠(yuǎn)蒼來說，其實她并沒有她想象中那般重要吧，而她也不過是有點像他故去的妻子而已。如今她越來越大，漸漸開始明白大人的感情，聽了太多遠(yuǎn)蒼對他妻子的追思，她越來越覺得自己不過是一個罐子，存滿了遠(yuǎn)蒼對他妻子所有的思念和愧疚。

　　不同的是，以前她是個藥罐子，如今是個好一些的罐子罷了。

　　素離看著手上的月光石，有些生氣，她也不明白她在氣什么，是氣遠(yuǎn)蒼沒來，還是氣自己太沒用，她賭氣似的摘下了手上的月光石手串，扔在了床上。

　　素離任性地帶著一隊禁衛(wèi)軍出宮狩獵去了，以前她有心疾，不曾騎過馬，自從遠(yuǎn)蒼治好她后，她便開始學(xué)習(xí)這些她以前向往不已的東西。

　　“你們在這里等我，我自己逛逛?！彼仉x吩咐著禁衛(wèi)軍。

　　禁衛(wèi)軍頭領(lǐng)有些擔(dān)憂，“公主，這林子不是皇家獵場，里面情況未知，還是讓屬下跟著吧。”

　　“不用。”素離下了馬，往林子深處走去，這里曾是遠(yuǎn)蒼經(jīng)常帶她來的地方，她太熟悉這里了，這里也是遠(yuǎn)蒼第一次遇見他妻子的地方，她很羨慕遠(yuǎn)蒼的妻子，一個死了很久的人，卻能被遠(yuǎn)蒼如此惦記。何時也能有一個人這樣惦記著她？

　　背靠著大樹休息的寒漠聞到了空氣里的妖氣，突然睜開眼，循著妖氣而去。這個氣味他太熟悉了，是他自己的妖氣，卻不是從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的。他化身成巨大的天狗，嗅著這氣味一路搜尋。

　　突然他看見不遠(yuǎn)處有一女子背對著他，正對著一顆大樹發(fā)呆。這個背影，讓寒漠覺得異常眼熟。但他可以確定的是，之前三百年的生命里，不曾與哪個凡人有過交集。

　　素離只覺得有一股壓迫感由遠(yuǎn)及近，向她襲來，她直覺轉(zhuǎn)身，卻被嚇得癱軟在地上。

　　素離驚得忘記了尖叫，她不知道眼前這只巨大的妖怪是什么，有些像狗，又有些像貍，但體型龐大，比她的寢殿都大，那雙駭人的雙眸是金色的，如同天上的太陽一般燃著熊熊烈火。

　　寒漠的鼻子湊近素離，仔細(xì)聞了聞，確定是他的妖氣無疑，這個人類女子居然就是用了他的心臟的那個人。寒漠覺得很不可思議，但凡想得到他心臟的，都是想提升法力和修行的，人類得了他的心有何用？

　　寒漠碩大的鼻子幾乎要貼上素離的鼻子，素離嚇得慢慢退縮，最后背抵著大樹，退無可退了。她全身冒著冷汗，生怕這妖怪一張嘴要吃掉她。

　　寒漠察覺到了她的害怕，不知為何，竟有些不忍，他化回人形，大掌扶著她身后的樹干，將她困在他的氣息里。

　　“凡人，你叫什么？”他冷冷地問道。

　　素離驚訝的不是他可以變成人形，而是他俊美無雙的臉龐，她從沒想過妖怪也可以這般俊美，甚至比遠(yuǎn)蒼更美上三分，眼前這個妖怪美的讓人舍不得移開眼睛，難怪世人都說林中多精怪，見之便失魂。

　　寒漠眉頭緊皺，有些不悅，語氣更加冷硬，“回答我。”

　　素離這才回神，卻始終不肯移開眼，那雙金色的眼眸，簡直是攝人心魄，“素離，我是公主素離。”

　　寒漠修長的手指拂過她的臉頰，一路滑至她的胸口。素離緊張地心都快跳出來了，呼吸也開始沉重起來。

　　“你可知，這里跳動的是我的心?！?p>　　素離一驚，突然有些心虛，別開臉，不敢再看他的眼，“我......我......”她言語閃躲，她知道是一只妖怪的心臟，可她沒想過是這么俊美的妖怪，猝不及防的芳心失落。

　　寒漠勾起一抹冷笑，“看來你是知道的。”寒漠修長的手指上瞬間亮出又長又尖的利爪，準(zhǔn)備刺進(jìn)素離的胸口。

　　“不，不要，求求你，不要。”素離緊張地握住他的手腕，感受到他手腕上熾熱的體溫。

　　“哦？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焙靶Φ乜粗仉x，凡人皆是貪生怕死之輩。

　　素離看出他眼中的譏笑，咬著唇，有些羞愧，“妖怪大人，你沒了這顆心臟照樣活得很好，可是我沒了這顆心臟，卻會立馬死去?！?p>　　“這與我何干？”一個凡人的死活，對于他這樣的大妖來說，如同螻蟻，他才沒興趣管。

　　“我跟你借這顆心臟，待幾十年后，我死去了，便還給你?！彼仉x真誠地看著寒漠，期待著他能同意。

　　“你憑什么認(rèn)為我肯借給你？”寒漠更加湊近她，故意想要增加壓迫感。

　　素離深吸一口氣，他的靠近讓她緊張地快要窒息了，“幾十年對你來說應(yīng)該只是一眨眼的事，可對于我來說卻是可貴的一生，我求求你，讓我好好過完這一生吧。”

　　“沒了這顆心，我的妖力減弱了不少，把心借給你，對我來說百害而無一利，我為什么要借給你？”顯然寒漠不想做這虧本的買賣，他的指甲已經(jīng)嵌入她的皮肉。

　　素離痛得驚呼，自遠(yuǎn)蒼治好她的心疾，她便再沒有感受過這樣的疼痛了，她閉上眼大叫，“我什么都可以做，只要你把心借給我?！?p>　　寒漠倏地停手，此刻他倒是挺好奇，一個凡人能為他做什么，“當(dāng)真？”

　　素離重重地點頭，事到如今，只能先保住小命再說。

　　寒漠笑了，笑她的天真。突然有人在他背后推了他一把，由于現(xiàn)在他與素離挨得太近，他就這么生生地親在了素離的唇上。

　　兩人都一怔，這種初次唇齒相碰的感覺甚是奇妙，素離羞紅了臉，閉上眼，不敢看他。

　　寒漠則迅速放開她，眼神凌厲回頭看向后方，一揮手，便掉出一只由透明變成實體的貍力。

　　東淮哀嚎連連，“少爺，少爺，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