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超將趙啟明和李響的電話號碼發(fā)送到韓鋒的手機上時，他盯著屏幕看了許久，好像在回憶他與齊超的談話，又好像在思考接下來的詢問內容。
周杰則去調查，在2002年，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相比電話詢問，他更喜歡面對面詢問的工作。他認為他的雙眼能夠看穿謊言，但事實上，那只是他的幻想。
韓鋒從趙啟明那里并未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李斌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與他聯(lián)系了，所以他說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并要求以后不要再聯(lián)系他了。
從李響的口中，韓鋒得知了趙啟明此舉的原因。
“他們之前的關系特別要好。有一次兩人相約出去喝酒，李斌不小心說出了自己與錢涵曾有過一夜情，趙啟明知道后，心里過不去那個坎，便不跟我們聯(lián)系了。其實，這也不能怪李斌，那時候錢涵是單身的狀態(tài)。要不是他喝多了，趙啟明也不會知道這件事。誰也沒想到，錢涵能跟趙啟明結婚??！”李響的語氣聽上去依然難以掩蓋驚訝。
“他最近跟你聯(lián)系過嗎？”
“沒有誒。”
“那你們最后一次聯(lián)系，是在什么時候？”
“最后一次……嗯，好像是除夕那天?！?p> “你還記得當時聊了些什么嗎？”
“不記得了，無非就是祝福語之類的吧?！?p> “他是不是有個妹妹？”
李響回答說：“沒聽他提起過啊……可能是父母離婚后，被他爸爸帶走了吧?！?p> 李響的話，令韓鋒不自覺的抽動了一下眉毛。在李小曉家中看到三個人的合照后，他便先入為主的以為他們一直生活在一起，反而忘記調查李小曉的家庭背景。于是，他急忙在筆記本上寫下了“調查家庭背景”這幾個字。
“他有跟你提過其他人嗎？可能就是隨口一提?！?p> “我想想啊……好像有提過，但是我不記得那個人的名字了?！?p> “是男人還是女人？”
“男人。趙啟明那件事之后，他再也沒提起過任何一個女人的名字，甚至對女人一點興趣都沒有了?！比绻c他通電話的人并不是警察，李響可能會不自覺的笑出聲音。
“2002那年，發(fā)生了什么令你們印象深刻的事情嗎？”
“我不記得了……請問，李斌是做了什么壞事嗎？”
“你怎么會這么想？”
“他這個人脾氣有點暴躁，易怒，會做出不經大腦思考的事情，而且警方向我詢問情況，所以我才這樣想的?！?p> “案件正在調查中，不方便透露。”
“他是逃跑了嗎？那我會不會被監(jiān)視??！”
“不會，請你放心?！?p> “那就好?！?p> 李響應該也怕與警方扯上聯(lián)系，那樣只會讓他的生活陷入麻煩的漩渦之中。
掛斷電話后，韓鋒長舒了一口氣，將一大杯的清水一飲而盡后，癱坐在了沙發(fā)上。他用光了身上的所有能量，所以需要休息一下，才能恢復精力。
下午兩點左右，周杰終于出現(xiàn)了，他拖著疲憊的身體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比我預計的要晚很多?！?p> 周杰雙眼瞇成一條直線，嘴巴微張?！凹t光大橋發(fā)生了車禍，我被困了足足五個小時，你知道那種感覺嘛。我都感覺不到膀胱的存在了，啊，媽媽！”
韓鋒差點將口中的水吐出來。
周杰如同一個受傷的孩子一樣，尋求著安慰，但韓鋒在這一點上略有些吝嗇。
“調查的怎么樣了？”
周杰從口袋里掏出筆記本，并將它放在了桌子上?！皼]發(fā)生任何令人印象深刻的事情，非要說有，那就是李斌所就讀的初中建校100周年?！?p> “去調查一下李斌和李小曉的家庭背景?！?p> “啊？”他面露狐疑，但與韓鋒凜若冰霜的目光相對后，他輕“哦”了一聲，便立刻站起了身。
韓鋒目不斜視的看著2002年的畢業(yè)照片，他將姓名與人像相對應起來，排除女生之后，共有18名男生。他之所以對照片如此執(zhí)著，僅僅是因為照片消失不見的緣故。
“這絕對不是巧合?！彼哉Z道。
調查這18名男生的基本信息，是令他畏懼的龐大的工作量，若是有人改了名字，尋找起來就更麻煩了。
他覺得自己正與真相越來越遠了，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調查李斌的死因，還是李小曉的死因。最重要的是，他還不能確定拿走照片的人就是殺害李小曉的兇手。那這個照片的意義是什么呢？
“難道與羅然一樣？”
若韓鋒的猜想沒有錯，李小曉用同樣的方法威脅了其他人，她的筆記本上應該會有線索，但他還有一個疑點想不明白。
他將筆記本翻看了一遍又一遍，除了羅然的名字之外，并無其他。不過他發(fā)現(xiàn)了另一件有趣的事情，李小曉一直關注著長豐銀行，這正是李斌持槍搶劫的那家銀行。
“在哪？”
周杰的話語里滿是倦怠?！皠倧尼t(yī)院回來?！?p> “見過李翠花了？”
“嗯……她還提供了一些線索?！?p> 韓鋒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線索是什么，急忙追問道：“什么線索？”
“案發(fā)當天晚上九點左右，李小曉曾給李翠花打過一通電話，說今天晚上家里有客人，明天早上再去看她?！?p> “之后呢？”
對與周杰這個喘大氣的表述方式，韓鋒覺得很不舒服，如同卡在喉嚨的魚刺一樣，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
“之后，她打過一通電話給李小曉，但是沒有人接聽，想必那時候李小曉就遇害了吧……頭兒，你說這個人是不是就是兇手?。 ?p> “還不清楚，你先回來再說吧！”
“好。”
韓鋒不記得這是他今天第幾次掛斷電話了。等待的時間異常漫長，好像過了好幾個世紀一樣，他將李小曉案件的調查報告看了一遍后，周杰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跟我去一趟暴力犯罪二組?！?p> 周杰用袖口擦掉臉頰兩處的汗珠后，跟在他身后走進了一個略有些狹窄的空間。
韓鋒與一個男人交談了許久后，原本空空如也的右手，此時，卻多了一個藍色的文件夾。周杰看了一眼男人，那是一張他未曾謀面過的面孔，不過，下巴處的細長疤痕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以下是銀行搶劫案的基本情況：
李斌，36歲，無固定的工作。
黑罩掩面，手持槍械，打傷了兩名長豐銀行的職員，并拒絕與警方配合，且挾持人質。
母親身患重病，可能是誘發(fā)他持槍搶劫的根本原因。
調查后發(fā)現(xiàn)，李斌所持槍械并無子彈，其身上也無備用子彈，但從賣家那里得知，購買時，確實有兩發(fā)子彈。
韓鋒將視線落在了此處，眉毛緊蹙，仿佛能夾死一只蚊子。
“子彈不見了！這消息要是泄露出去了……哎呦呦，那畫面真是很難想象?。 敝芙茉伊诉谱?，發(fā)表著自己的見解。
“頭罩、手套、槍支，準備的如此充分，絕不是一時興起，看來是謀劃了很久??！”
“為了給母親治病，也不能做出這種蠢事啊……對了，李氏兄妹的家庭背景資料?！?p> 韓鋒從周杰的手中接過四張紙后，仔細翻看了起來。
李斌與李小曉是親生的兄妹，因李翠花與其丈夫感情不合，所以在他們很小的時候，父母便離婚了。之后，李翠花帶著李斌回了娘家，本以為她重男輕女的丈夫能看在孩子的份上，主動認錯和解，但她丈夫卻帶著李小曉離開了。她從未放棄尋找李小曉，但一直未看到希望。
直到李小曉父親去世之前，才將這段往事說與她聽。于是，她不遠千里來到了這里，與母親相認了。李翠花對她疼愛有加、關心備至，好像為了彌補她所缺失的母愛。李斌對這個妹妹更是十分寵愛。
后來，李小曉大學畢業(yè)了，便留在了清豐縣。李斌很擔心妹妹的人身安全，也跟來了。原本所有的一切都開始越來越好，可是李翠花的病情讓這個家庭陷入了困境。進而，讓無計可施的李斌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李翠花經歷了兩次的喪子之痛后，病情每況日下，不知還剩下多少時日。這樣的打擊連一個正常人都難以接受，更何況是一個本就徘徊在生死邊緣的病人呢！
韓鋒略有些百感交集，將四張紙疊放在一起后，放在了一堆文件的最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