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崢心想:“這丫頭突然來找我,不會是替她家員外來試探我,想探聽我們究竟知道多少關(guān)于寒血病的事吧?劉崢啊劉崢,你可別讓小姑娘溫言軟語醺酥了骨頭,把什么話都說了?!?p> 想到此處,到嘴邊的話又縮了回去。青函見他神色有異,問道:“你怎么了?”一雙烏黑的眼眸盈盈似水,清澈無瑕。
劉崢忙道:“沒……沒什么,其實我也不太清楚老郭問的是什么。這案子主要是他在查。我只是個收稅的,不管辦案。”
青函“哦”了一聲。劉崢心道:“莫非我太多疑了,看她一臉純真,實在不像是別有目的。不如我反問她一下,看她怎么說?!庇谑菃柕溃骸吧衔缥覀冸x開之后,你們員外可有說些什么?”
青函道:“你們走后,我家老爺大發(fā)雷霆,罵我們老總管怎么辦事的,連幾個家丁都管不好。老總管又責問管事,管事也覺得委屈。反正老爺把他們一個個都罵了一通,還說要罰扣他們的俸餉?!?p> 劉崢道:“你們老爺平時常常罵人嗎?”
青函道:“我們老爺平時挺和氣的,很少動怒,今天或許是真的生氣了。”
劉崢道:“你們府上的從上到下,對田小七是被殺的這件事有沒有什么議論?”
青函道:“我們老爺似乎不太相信,老總管也安慰大家說你們只是懷疑,讓大家不要害怕??晌矣X著那些家丁們都顯得有點害怕?!?p> 劉崢又問:“那么你那位柳煙姊姊有什么反應么?”
青函道:“她么……倒看不出什么特別。不過柳煙姊姊平日一向膽子大,有時候夜里還到府里巡視一圈,要我可不敢?!?p> 劉崢又問:“那你家夫人呢?”
青函突然臉色一變,道:“怎么,你這是盤問我么?借著我來找你,反而從我這里查起案來了?”
劉崢忙道:“沒有,沒有!我只是隨便問問,你不想說便不說?!?p> 青函秀眉微蹙,道:“我……我來找你,是真的心里害怕。小七如果真是被害死的,我……我可不敢在府里呆了。”
劉崢脫口而出:“那就搬來私塾好啦。”
青函臉上一陣羞紅,急道:“你胡說什么!”
劉崢自覺失言,忙說:“我昨晚泥巴啃多了,嘴里不干凈,該打該打!”
青函嗔道:“我看要再灌你兩碗泥漿!”說完“噗嗤”一笑。
劉崢見她喜憂全不掩飾,確實象是來找自己排遣憂慮,別無他意,頓覺自己過于多疑,忙出言安慰道:“你陪在夫人身邊,不用害怕。再說小七的死究竟是不是和府上有關(guān),還不好說。萬一真遇上危險,記得馬上來找我,我竭盡全力也會護你周全。”說著在她的肩頭輕輕拍了兩下。
青函聽他說的真摯,望了他一眼,臉上一陣欣喜,一陣紅暈,側(cè)過身子,輕撫自己的發(fā)梢,柔聲道:“劉……劉大哥,我知道你對我好。昨晚你那樣幫我,我……我還沒好好謝你?!?p> 劉崢道:“你我之間還說什么謝字?你太客氣啦!昨晚我開心的緊。”突覺此言不妥,忙道:“不是不是,昨晚我……我……”一時語無倫次,急得抓耳撓腮。
青函道:“你不用說啦,我……我明白你的心思?!?p> 劉崢大喜,道:“你真的明白?”
青函臉上又是一紅,道:“不和你羅嗦了,我要趕緊回府去了。”
劉崢只嫌相聚太短,忙道:“明日你帶孩子們來上學么?”
青函道:“我以后不再來私塾了。”
劉崢知她不想再見許瑞元,忙又問道:“那我們什么時候再見面?”
青函道:“沒事見什么面?”
劉崢道:“自然有事,這個……有件事還要請你幫忙。你回府后留心一下府上各人的舉動,要是有什么異常,也不要輕舉妄動,趕緊來告訴我。”
青函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轉(zhuǎn)身要走。
劉崢又道:“等等!后天早上,我們在常老板的酒館見面。你把這兩天看到的情形告訴我?!?p> 青函看了看他,又是點點頭,微微一笑,道:“我回去了?!?p> 劉崢望著她的婀娜的背影漸行漸遠,不由看得癡了,想起后天又能見到她,滿心都是期待。
突然背后有人拍了他一下,把他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大洪笑嘻嘻的道:“兩天不見,就把小美人給拿下啦!”
劉崢罵道:“拿你個大鬼頭!你怎么也跟老鄭一樣,喜歡偷偷摸摸站在背后?老子還以為僵尸出洞了!”說著一腳踹了過去,大洪嘻嘻一笑躲開了。
晚些時候,許瑞元背著藥箱回來了,沒和劉崢等人多說話,徑直進了自己房內(nèi),關(guān)上房門,一晚沒見出來。劉崢見他神色抑郁,想是還在擔心冰血之咒的事。
第二天一早,學童們紛紛來上學,果然沒見青函一道。許瑞元照舊給孩子上課。
臨近午時,聽見外頭一陣喇叭銅鑼的吹打聲,劉崢等人來到門外,只見一隊人身穿麻衣,手打白幡,原來是田家出殯的行伍。
走在前頭是田小七的父母,哭哭啼啼,在兩兒一女的攙扶下前行。許瑞元默默來到劉崢身邊,望著那隊人漸走漸遠,嘆道:“這只是開始,后面不知還有多少人?!?p> 劉崢道:“昨天我們到杜員外家查問,暫時沒查出什么。郭捕頭已經(jīng)去滁州,看能不能從當年的案卷里找到些線索?!?p> 許瑞元道:“找到了又怎樣?該來的劫難終究還會來!”說完轉(zhuǎn)身回到大廳,繼續(xù)看著學童念書。
劉崢心想:“這姓許的這么害怕冰血之咒,為什么不逃呢?一邊嚇得魂不守舍,一邊還賴在這里不走,不知他葫蘆里裝的什么藥。”
劉崢卻盼著這一天快些過去,期待著第二天早上和青函相見。當晚無事,劉崢尤嫌過得太慢,早早便睡下,第二天起了個大早,沒等學童到來,就先出了私塾。一路上腳步輕快,不一會來到了小常酒館。
他一進門便大聲道:“老板,有炊餅稀飯么?”喊了兩遍無人答應。他略感奇怪,走到柜臺邊,沒見有人,又向后廚望了一眼,也空無一人。
他又喊了兩聲,無人應答。他隱隱有一種異樣的預感,昨天許瑞元的話一下閃過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