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過去,叫了一聲:“姐姐?!?p> 白歡喜看著眼前女子,白襯牛仔褲帆布鞋,透露著青春的氣息,只是烏黑長發(fā)披肩散落,女子面容并不算絕頂漂亮,只能稱得上是清秀,唯獨那雙眼睛卻惹人的很,那雙眼睛里盛滿的并非天真不知世事的純潔,而是一種憤世嫉俗的囂張火焰,那火焰被掩藏在理智的表皮下,實際上不定什么時候就會突然爆發(fā)出來,只將身邊人連同自己燒個粉碎。
只一眼,白歡喜便明白眼前的女人和她一樣的——即便年紀輕輕,卻承受了她這個年紀女孩子不該承受的壓力,她將一切都抗在自己身上,面對于命運的責難卻仍舊不愿意低頭。
只是和自己不一樣,這女孩眼眸中尚且有希望,有昂著頭不肯被壓垮的脊梁。
而她卻已經(jīng)垂垂老矣,年輕不復,仿佛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
她就像一塊已經(jīng)腐朽的木頭,安靜的等待著,在這天地間化為灰燼。
她看見女子就想看見了過去的自己。
她想,趙無樂說得對,趙無樂的確是不怕自己的,因為自己真的就像她姐姐一樣,她姐姐是過去的自己,自己是以后的她姐姐。
可是,她是如此虔誠而又衷心的期望,這世上只要有一個白歡喜就夠了,不用再多別人。
她站在原地,沉默的看著女子。
女子打量著她:“歡喜?”
她啊了一聲。
女子笑了笑?!拔医?jīng)常聽我妹妹說起你,你是她最喜歡的作者。前幾次的事情她也說給我聽了,很感謝你一直以來對我妹妹的照顧?!?p> 白歡喜搖頭:“沒有事,她很好,我很喜歡她。”
“她很可愛,我也很喜歡她?!迸有α诵?,鞠躬道,“總之謝謝你了,再見?!?p> 趙無樂有些不高興,小聲嘀咕道:“可我還想和歡喜在一起?!?p> 女子伸出手,女子手很小,骨節(jié)分明,并不好看。
對趙無樂來說,卻似乎成了拴在她脖子上的枷鎖,手一伸出,她就得乖乖低頭當條狗,跟著主人的指引走。
趙無樂痛苦著的將手放在女子手心里,扭頭卻是甜笑,她得體的和白歡喜告別,甚至許下了下一次見面。
她說:“抱歉,歡喜,我要和我姐姐回去了,我們下一次再見面吧。”
女子也是得體的告別:“我?guī)厝チ?,你也回家吧,路上小心,一路平安?!?p> 白歡喜看著她們的背影,她們的影子被光拉得很長,肩膀部分甚至至今融合在一起了,就像相互交織纏繞著長出來的雙生花。
互相纏繞,互相爭奪養(yǎng)分,一朵的繁茂必定以另一朵的枯萎為代價。
白歡喜心里生出了一種足夠荒誕的想法。
她想:也許有一天,她會得到有關于她們其中一人的噩耗。
她搖了搖頭,甩出這股荒誕不經(jīng)的想法,背過身去,穿過熙熙攘攘的街道,回到自己的房間。
空曠,卻是獨屬于她的。
她很是安心。
她將書隨手一放,窩在沙發(fā)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