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昴宿院內(nèi),只剩下張雨晨一人的氣息。她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讓自己盡量顯得鎮(zhèn)定一點。
忽的,從她前額垂下來的兩綹秀發(fā)徑自搖擺起來,好似一縷微風抓著它們在輕輕撫摸她的臉頰。張雨晨一驚喊道:“誰?”
沒有回答。
她站定、閉目,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印堂,想要追尋些蛛絲馬跡。但是,她畢竟只練到了第三級。漸漸地,張雨晨的額頭開始滲出大滴大滴的汗來,但她依然不敢有絲毫的松懈。
“誰在那兒?”
一陣響亮的掌聲,張雨晨微微睜開眼睛,赫然發(fā)現(xiàn),眼前站著一位翩翩少年。那少年竟穿著一套輕便的運動裝。如果在別處,這么穿也就罷了。但在昴宿院,從來沒有人穿得這樣隨便。他雙手背后,卻不是威嚴,而是一種無所謂的慵懶模樣。這樣的人,張雨晨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大為驚訝。
昴宿院曾經(jīng)有一條不成文的規(guī)定,進院必著長袍或正裝,以示對長老們和先賢們的尊重。每次,張雨晨來昴宿院,都是穿著她最正式的長裙長衫,從不敢怠慢?,F(xiàn)如今,與少年站在一起,一個似明清時代的小姐,一個似弄堂里游手好閑的無聊少年。
想到這兒,張雨晨又仔細觀察了一遍那少年,想找出些優(yōu)點來,畢竟能來到昴宿院的,都不是等閑之輩。只看少年長得是眉清目秀,笑起來的媚態(tài),確是勝過最嬌美的女人十分有余。張雨晨感嘆,這少年似乎比我長得還要女人,長老的眼光還真是——極品。
“好了,你看也看夠久了,隨我進來?!?p> 張雨晨又是一驚,少年看似柔弱嫵媚,可一張嘴發(fā)出的聲音,卻是不容置喙般霸道有力。張雨晨的雙腳像是不停使喚,隨著那位少年走了進去。
從大堂往里走,是昴宿院的一分院:心宿。張雨晨從沒來過,她有點惶恐?!澳莻€,那個問一下,我們要做什么?”張雨晨弱弱地問了一句。
少年停下腳步,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做什么?難道你不知?”隨即轉(zhuǎn)回頭,繼續(xù)往里走。
張雨晨心想:我要是知道,還問你?
“呵呵”少年一陣冷笑。
張雨晨才發(fā)覺大事不好,她忘了使用“屏蔽”,剛才自己的想法全部都被那位少年窺了去,是自己大意了。
“那你現(xiàn)在屏蔽也不晚???”少年有一陣笑,不過這一次的笑聲里,明顯溫柔了許多。
張雨晨白了他一眼,打算凝神,不再七想八想。就這樣,他們進到了心宿院。心宿使用了粉黃色作為墻壁的顏色,顯得柔和許多。在這柔和的氛圍里,張雨晨緊繃地神經(jīng),也慢慢放松下來。
少年從一個文件桌上,拿來一沓紙,放在張雨晨面前:“簽字”。
“簽什么字?”張雨晨反問。
“賣身字!”說罷,已經(jīng)有一支筆硬塞在了張雨晨手中。
張雨晨瞪了一眼少年,想這個時候,他怎么還開這種玩笑??梢坏脱?,竟然發(fā)現(xiàn)紙上赫然寫著三個字“賣身契”。
正在張雨晨錯愕之際,少年開口說道:“別看了,看了你也不懂”。
張雨晨狠狠地瞪了少年一眼。
“呵呵,你也別瞪我,我也是無辜的。快簽吧,簽完咱們還有正事兒呢!”少年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什么正事?”
少年沒有回話,眉頭微皺,顯然是嫌張雨晨的話有點多了。
“就算要簽,我也得知道是什么吧?!睆堄瓿坑謫柕?。
看著張雨晨不動筆,少年有點煩躁,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張雨晨的手竟自動的在紙上寫了起來,并且寫的不是別的什么,而正是“張雨晨”三個字。
寫罷,少年滿意的把那份賣身契收了起來:“好了,從現(xiàn)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妻,知道了嗎?”
張雨晨臉一紅:“不害臊,誰是你的......”那個“妻”字始終沒有念出來。突然,張雨晨心下一涼,喊道:“我有喜歡的人了!你不能這樣?!?p> “會反駁?有點意思?!鄙倌晷Φ溃骸八任液??”
張雨晨不說話,她很生氣,卻又無可奈何。從小就長在讀心宿,這里給了她家,給了她衣食,所以按理說,她應該聽長老的話,讓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涩F(xiàn)在,她就是心有不甘。她曾經(jīng)一度認為,自己比普通人高一等,可以活得比他們更自由、多彩。誰料,她的生命還不如螻蟻,連偷生都不能。
“既然,你是我的妻,那以后你就跟著我吧?!鄙倌瓴唤o張雨晨過多的時間思考。
“不行,我現(xiàn)在有任務,我得完成任務。這是讀心宿的規(guī)矩?!睆堄瓿空f道。
“拿讀心宿來壓我?規(guī)矩?呵呵......,對你來說,我就是規(guī)矩!”少年最后笑得有多媚態(tài),我們暫且不提,張雨晨卻在這笑聲中窺到了危險和殘忍。笑過,少年直直看向張雨晨:“你還不知道吧,我就是規(guī)矩。不過呢”,少年話鋒一轉(zhuǎn),眼神多情地看著張雨晨:“既然,你有任務,那我就跟著你吧。反正,最近我也閑來無事?!?p> “跟著我?怎么跟?”張雨晨好奇。
“這就不用你多管了?!鄙倌曩N近張雨晨,輕輕的聞了聞輕聲說道:“今夜是好日子,咱們別破壞了這良辰美景?!?p> 張雨晨的大腦“哄”的一生,繼而一片空白:“難道是說要,要?我不要,我還不認識這個人呢?”
接下來,張雨晨被少年帶著,莫名其妙的就來到了一個院子。進院之前,張雨晨抬頭看去,長長的門匾上,用楷書寫著四個大字——蒼龍心宿。
蒼龍心宿不大不小,有三個房間,分別是左、中、右,而少年把張雨晨帶到了正中間的一間??雌饋恚@間房已經(jīng)布置妥當,里面大紅的燈籠掛了滿屋,但看上去卻并不喜慶,反而詭異嚇人。桌上兩杯酒,一個酒壺,都是用純銀打造的。張雨晨瞄了一眼少年:“他看著不大,玩世不恭地樣子,卻也是個講究的人?!?p> “嗯,怎么樣?對我這套酒具,滿意吧。”少年已經(jīng)坐在桌旁。他自顧自倒了一杯,又把對面杯子的酒滿上了,說道:“喝了這杯酒,咱們就是夫妻了。哦,對了,我叫招搖?!?p> 張雨晨剛想開口,就被招搖打斷:“你不用說了,你叫張雨晨,我知道。”
到此時,張雨晨也無法相信,自己就這樣結(jié)了婚,簽的還是賣身契。而那份賣身契,她還沒來得及細看。她左思右想,好歹自己也是個現(xiàn)代人,賣身契那東西都是古代人用來買賣奴隸的吧,這東西有法律效力嗎?可笑!想到這兒,張雨晨忽然膽子大了起來,她心想:“說不定,這就是個惡作劇。”
想著想著,張雨晨心情大好,隨手拿起了酒杯,一飲而盡。
小時候,媽媽總告訴我們,陌生人給的糖,不能輕易吃??墒牵斘覀冮L大之后,又有幾人還記得媽媽的叮囑呢!
一杯熱酒下肚,張雨晨昏倒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