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山重水復(fù)疑無路
春華被帶走了,如之前出去的人一樣,直到傍晚也沒見春華被帶回來,春華比我們年長一些,剩下的幾個都是瘦骨嶙峋的,秋月躲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想來是預(yù)感到春華或許遭遇不測了。
每個人的心里都做好了心理準備,卻又妄想有一絲機會,妄想能從這大牢里安全出去。
那種恐懼難以言表,在她們臉上尤其害怕。
第二天,響亮的鐘聲劃破了黎明的混沌,我睡眼朦朧地爬了起來,秋月也早已醒了,這鐘聲我認得,之前漢少帝繼位的時候敲過。
我心里咯噔一下,這么算來,董卓已經(jīng)入京了,朝廷將迎來更慘絕人寰的日子。
素來聽聞董卓以殘暴治人,誰人不聞風(fēng)喪膽?
史上有名的傀儡皇帝漢獻帝,在這如火般的的九月,正式登上了歷史舞臺。
一個時辰后,獄卒慢吞吞走過來將食物扔在門口,敲打著門讓我們吃飯,秋月不敢上前去拿,我拿起饅頭遞給了她,她哽咽問我,是不是日子不長了。
也難怪她會這么想,以往早晨從未送過吃的來。
“吃吧,不能虧待了自己!”
她緩緩接了過去,邊吃邊哭,她說她想春華了,不知春華有沒有吃到,說得我差點噎著,吃東西的時候是萬萬聽不得這些讓人難受的話的。
不管怎么樣,聽天由命吧。
才近戌時,幾名獄卒過來把鎖打開,一臉藏不住的笑意,趾高氣昂地對我們吩咐到:“你們幾個全部都出來!”
秋月攥緊我的手發(fā)起抖來,我心里也是緊張不已,摸不透這是奉了誰的命令。
“趕緊的!”
那獄卒一催,便有幾人往我們身后趕,有兩個婢女嚇得當(dāng)即就哭了,那獄卒將手中的刀一捏,那兩人又不哭了。
一路上我都懷著忐忑的心情,不知還有幾個時辰活頭,沒想到那獄卒卻把我們帶到一間房里,正中案前坐著一名黑紅官服的大人,胡子花白,官帽甚高。
獄卒示意我們朝那名大人跪下,見秋月她們跪了,我也不含糊,哐當(dāng)一聲就跪了。
那大人正坐案前,開口問:“爾等皆是張讓府中的婢女?”
前排婢女顫抖回答道:“正是?!?p> 那大人雙眼迷離,摸著胡子點頭又說:“張讓謀害何大將軍已被朝廷就地正法,爾等為罪臣家仆原本是死罪難逃,不過今日新皇登基,皇恩浩蕩,特赦爾等之罪,如今本官打發(fā)你們?nèi)m里,兩年不給工錢,可否?”
堂下婢女全都喜極而泣,大呼:“謝謝大人!”“謝謝大人!”
那大人微笑著說:“不必謝本官,本官只是依法辦事。”
說完隨即吩咐獄卒到:“你將她們身世來歷都查清楚,身世清白者可收?!?p> 獄卒領(lǐng)命,我們幾人是一陣歡喜,秋月拉著我哭著說:“您聽見了嗎?我們不用死了。”
我瘋狂點頭,我聽見了!
前腳剛進了鬼門關(guān),又給拽了回來的那種滋味,真是難以言喻。
“罪女求問,先前被帶走的婢女是否一也同在宮中?”
秋月忽然提問,我沒來得及阻攔,只見那位大人笑意漸漸凝固,忽然仰天長嘆一聲落了兩行淚來,或許是覺得失態(tài),又連忙用衣襟擦拭,沒有回答一句,就見他一邊搖頭一邊出了門。
“秋月,你剛才怎么能如此莽撞?若是讓了大人不開心,你可擔(dān)待得起我們?”
我自是理解秋月,春華與她幾年情同姐妹,自然放心不下。
我回到:“罷了,大人不是沒有怪罪么?”
那幾人嘟囔幾句也不說話,獄卒上前來說到:“想必你們剛也聽見了,待會我派人將你們每人的情況核查清楚,現(xiàn)在你們就先回去候著!”
就這樣,我們幾人又被獄卒押著回了大牢,再進大牢已經(jīng)沒有先前的忐忑了,彼此心里都明白,大家脖子上這顆腦袋算是勉強保住了。
等待的時刻每秒都覺得難熬,眾人都迫不及待想要離開這里一秒也不想多呆,亥時,獄卒大人依然那副不可一世的表情,手里拿著簿子停在了大牢門口。
“念了就出來,不準冒認,不準喧嘩!”
不知怎么,今日他那欠揍的語氣此刻我卻不覺得討厭了,隨即聽他用那烏黑的嘴唇開口念到:“九原縣趙招娣?!?p> 婢女起身回到:“奴婢在!”
旁邊的獄卒便將牌子給她吩咐到:“明日起,你負責(zé)膳房的雜活?!?p> 吩咐完,獄卒又念:“河?xùn)|秋月?!?p> 秋月上前,獄卒吩咐說到:“明日起,你去浣衣房干活。”
獄卒也給了秋月一個木牌,秋月拿了起身往他身后去了。
那獄卒又念了剩下的兩人名字,念完,他將簿子一蓋,我與他面面相覷。
他指著我問:“你是何人?為何張府里沒有記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