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兒端著新鮮的雞湯進屋時柳錦瑟還在噩夢中,一張小臉慘白慘白,雨兒趕忙擱下湯碗,跑去握住了柳錦瑟拼命揮舞的手,急切的叫著她:“姑娘,醒醒,姑娘!”
喊了好一會兒,柳錦瑟毫無反應,被噩夢糾纏的樣子甚是痛苦。
雨兒把心一狠,掄起手重重的捆了柳錦瑟一巴掌,受到驚嚇的柳錦瑟果真醒了過來,滿臉淚痕,一臉蒙圈的瞧著雨兒。
雨兒嘗試著喚著她:“姑娘,姑娘。”
呆滯的柳錦瑟總算恢復了神智,張開嘴嚎啕大哭,直起身抱住了心疼不已的雨兒。
淚水浸濕了雨兒的衣衫,可雨兒毫不在意,一心撲在了受到驚嚇的柳錦瑟,輕撫著她的背,以此安慰著她。
好久好久,柳錦瑟哭累了,雨兒才伺候著柳錦瑟起床。
為柳錦瑟梳頭時,她將娟姨交代的事轉(zhuǎn)述給柳錦瑟:“夜晚時太子府會派馬車來接姑娘,我會和姑娘同去?!?p> 柳錦瑟雙目空洞的看著鏡中的自己,問:“娟姨呢?”
雨兒為柳錦瑟戴好耳環(huán),拿起粉撲為柳錦瑟上粉,嘴里道:“娟姨會先行我們一步。她今日要去皇宮里的那位。”
“娟姨知道那人是誰?”
雨兒想了想,道:“現(xiàn)在應該還不知道,晚上會是夜塵帶娟姨?!?p> 夜塵,表哥目前最信任的人,有很多事情能替表哥做主的人。
現(xiàn)在的柳錦瑟很想知道表哥改變計劃的原因,她要想弄清原因,就必須親自問表哥。
表哥作為組織的頭領,不是輕易就能見到的。
柳錦瑟最后一次見到他是在兩年前,她被夜塵帶回組織時。
“雨兒,我要見夜塵?!?p> 雨兒放粉撲的手一頓,“姑娘說什么?”
柳錦瑟目光冰冷,表情堅定,“我要見夜塵,最快?!?p> 雨兒收回目光,只輕聲的說了一句:“好。雨兒安排?!?p> 柳錦瑟已不在是兩年前任人差遣的柳小牙,爹娘是她和哥哥的,她不會讓一個外姓人操控復仇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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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錦瑟盛裝去太子府赴宴,雨兒隨著她一同上了馬車。
馬車行駛了一炷香后在太子府側(cè)門停下,柳錦瑟作為如林閣的舞姬,身份有別,不能從正門進去。
太子府的仆人領著系著面紗的柳錦瑟去了宴會現(xiàn)場,帶著她在靠后的位置,柳錦瑟道了謝后那仆人消失。
此時柳錦瑟的身邊雨兒已經(jīng)不在,柳錦瑟命她此刻去找夜塵。
離宴會開席還有一會兒,柳錦瑟開始觀察宴會上出現(xiàn)的人物。
如她所料,和太子交好的那些個大臣已經(jīng)在圍著太子說著官場那些客套話。柳錦瑟從那些虛偽的面孔上移開目光,望向其他人。
易天和易千行出現(xiàn)時她的唇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
今晚宴會上大多都是太子黨,對易天和易千行來說可謂是一場鴻門宴,他們竟然真的赴宴了。
今晚,應該能發(fā)生一些有趣的事吧。
更讓柳錦瑟感到興趣的是,白日里時易天和易千行還是以白家兄弟和柳錦瑟相交,今晚就出現(xiàn)在當今太子的宴會上。
正和太子假意寒暄的易千行感受到了柳錦瑟的目光,本能的朝這邊望來,柳錦瑟避之不及,干脆大大方方的和他對視,眼里帶著取笑的笑意,易千行拉了拉唇,沖她點了點頭,而后收回了目光。
身份被揭穿,他倒是一點兒也不慌亂,意外的鎮(zhèn)定啊。
柳錦瑟不禁回憶起了兩年前在如林閣后院的那一幕。
另一邊,易天和易千行落座,易千行對易天道:“三哥,今晚太子還邀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客人。”
易天:“嗯?誰?”
易千行笑:“如兒姑娘?!?p> “如林閣的花魁!”
易千行:“正是?!?p> 易天帶著幾分疑惑:“太子怎么會請她,太子一向不和這些青樓女子來往的?!?p> 易千行道:“如兒姑娘可和那些姑娘不一樣,如今她在燕京可是名聲大噪,有著才女的名號,燕京的百姓根本不把她當做青樓女子。這樣的女子,太子又怎么會放過呢?!?p> 易天卻是笑:“我猜,太子是想要了這如兒吧?!?p> 易千行不答。
當今太子雖已二十八,但他至今只有兩位側(cè)妃,連個正妃都沒有。
皇上對太子是寵愛有加,今年太子暗里做了很多荒唐之事,可皇上還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故太子若是真想要如兒姑娘,皇上十之八九會同意。
易千行遙遙望著正獨自一人坐在后面位子的柳錦瑟,她周遭所有人的人都對她視而不見,沒人搭理她,她和這個宴會格格不入,莫名的有幾分心疼。
易千行慌忙從她身上收回目光,他適才怎么會憐憫那女子呢。
這時,太子府門口一陣騷動,想必又是某個大人物來了。
易天和易千行不用猜便知曉是誰。
而柳錦瑟則好奇的張望過去。
當一個身著青衣,面如冠玉的男子走出人群時,柳錦瑟心里就有了答案。
此人,定是易林峰。
青衣人一出現(xiàn),太子就笑呵呵的迎了上去,兩人親切的說著話,因為距離太遠,柳錦瑟不能聽清他們再說什么。
太子和那易林峰并肩往易天那里而去,四個兄弟你一言我一語的交流起來,周圍還圍著那些個文縐縐的大臣們。
易氏兄弟四人臉上都有著親切的笑,但又有幾分是出于真心呢。
皇室里,有誰會和誰真心相待,兄弟多又怎樣,位高權(quán)重又怎樣,還不是得魚死網(wǎng)破。
柳錦瑟只覺著此時的和睦是那么的可笑,可悲,她沒了再探尋的興趣,認真品著太子府的好酒。
喝了三杯后,消失有些時候的雨兒出現(xiàn)了,對柳錦瑟道:“明日午時,夜塵會在老地方等著姑娘?!?p> 柳錦瑟不語,只喝著酒。
雨兒奪過她的酒盅,道:“姑娘,你不能再喝了,你馬上該獻舞了?!?p> 不知是心情太壓抑還是這酒太醉人,一向酒量不錯的柳錦瑟只喝了三杯俏臉便已有了些許醉意。
對呀,她一會兒還要跳舞呢。柳錦瑟揉了揉有些暈暈的腦袋,“雨兒,扶我起來,我們?nèi)蕚??!?p> 雨兒攙扶著她起身,扶著有些搖晃的柳錦瑟往后面走去,瞧著柳錦瑟有些醉了,不免有些擔心:“姑娘,要不要緊,我怕你一會兒獻舞出差錯?!?p> 柳錦瑟淺笑:“沒事兒,我可以的?!笔獠恢丝棠橆a緋紅的她一笑便給人無限的吸引力。
雨兒不再說話,將柳錦瑟扶到目的地后,離開了。
宴會正式開始。
琴音響起,一支蕭聲完美的配合,在這一曲《煙花如夢》中,柳錦瑟翩翩出場,舞姿曼妙,窈窕的身段在那薄紗舞裙中若隱若現(xiàn),一雙獨一無二的美眸緩緩掠過宴席上的眾人,柳錦瑟一顰一笑間已經(jīng)讓那些看官醉倒。
易千行目光跟隨著柳錦瑟的身影,片刻未離開,心里的某處越來越柔軟,越來越柔軟,他的目光越來越柔和。
對才女格外鐘情的太子更是被柳錦瑟迷的神魂顛倒,心里對柳錦瑟的愛戀越來越深。
琴音最后來了個完美的收尾,同時柳錦瑟也完美的謝幕。
她盈盈的施了個禮,隨后緩緩地下了臺。
柳錦瑟給宴席帶來了很好的開頭。
過了一會兒,宴席上才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皇家中人畢竟是有涵養(yǎng)的,盡管柳錦瑟適才的表現(xiàn)驚為天人,但沒有人敢在太子的生日宴席上問一個青樓女子的名號。
宴席這才正式進入正題。
宴席上的人紛紛對太子說著恭維的話,花式百樣的拍著馬屁,太子很是受用。
當易千行將賀詞對太子說完后,太子沒有立刻說出客套的話,而是提到了前不久皇上派給易千行的任務:“我聽說前不久五弟將籌來的銀兩完整的分發(fā)給了災民的手中,那可是一萬兩金子,五弟可謂是責任重大啊?!?p> 易千行:“這是五弟該做的,為父皇分憂不是我們兒子該做的嗎?”
太子道:“可我也聽說,到達災民手中的銀兩可沒有這么多。五弟,這,又如何解釋呢?!?p> 易千行:“五弟不知大哥是從何聽到這不實的消息,銀兩是五弟和李將軍一同護送的,若大哥有疑問,可傳李將軍。”
宴席上的眾人對太子突然的夾攻有些感到不可思議。
這可是朝廷大事,太子雖是監(jiān)國,可也不能這么堂而皇之的污蔑皇子吧。
戶部尚書文重對太子道:“五皇子的確是同李將軍共同將那一萬兩黃金分文不少的交到江南災民手中,這一點當時早朝時老臣是如實稟報給皇上的。”
太子將矛頭轉(zhuǎn)向了和易千行交好的文重:“文大人,在座之人誰不知曉您是五弟的教書先生,您幫他說話可是情理當中哦。”
文重本是陳述事實,不想被別有用心的太子將了一車,礙于身份,一時不方便在說話。
太子的左側(cè),全程看戲的易臨峰饒有興致的看著宴席上的紛爭。
易千行將唇微微一勾,他還道這太子花費了心思策劃這么一席宴會是有多厲害,原來也不過如此。
易千行這人有一毛病,什么樣的人用什么樣的方法對他,他就會用什么樣的方法還擊。
易千行和身側(cè)的易天交換了下眼色,而后道:“大哥,若五弟沒記錯,李將軍的姐姐是大哥的李側(cè)妃吧?!?p> 太子沒想到易千行會拿這事還擊,一時沒了回招。
易千行不急不緩:“李將軍這次能下江南賑災,也是大哥力薦的。”
太子無措的望向了易林峰。
易臨峰不得不感嘆這太子的智商,到頭來還是得他替太子殿下擦屁股。
“五弟,江南賑災銀兩之事我也有所耳聞,這話,是從江南縣令口中傳出的。至于是虛是實,恐怕還有待查證。太子適才,也只是探探五弟而已,五弟不必介懷。”
只是探探虛實?
只要有點智商的人都明白太子此番說這事的目的何在。
易臨峰不愧是聰明,用了一個看似很蠢實際卻很高明的手法讓太子輕松躲過了這一劫。
如果易千行還要追究下去,只會讓人覺著他是小氣,畢竟在朝廷有著一定位置的易臨峰都開口替太子說話了。
易千行若是就此罷手,又會讓人看輕了他。
易千行笑:“既然如此,那煩請?zhí)拥钕聦⑦@事交給我親自去查證。這事是我的,我自己去查,才不會讓人覺著有人是包庇我。若太子不放心,可派一人和我一起?!?p> 太子看了眼易臨峰,道:“好。就讓二弟協(xié)同五弟吧,明日本宮就會去想父皇請旨?!?p> 這廂,皇子們在爾虞我詐,那邊,一直在后面看著這場好戲的柳錦瑟已經(jīng)看清了皇室里面的權(quán)位關系。
果真如同外界所說,能和易千行抗衡的,只有易臨峰。
如果朝廷里的那人真是易臨峰,那么復仇的希望就會增加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