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跨世紀(jì)的相會
“我至今無法相信，父親和兄弟們已經(jīng)死去的事實。”
“放心吧孩子，一切都會過去的，你已經(jīng)繼承了喬瓦尼的衣缽，他會為你感到驕傲的?！?p> 艾吉奧和馬里奧叔侄兩人聊著天走在隊伍前頭，瑪利亞夫人和克勞迪婭坐上了馬車，天邊的云霞被晨光染上了色彩，拂曉將至。
“話說回來，這位小兄弟是誰？”馬里奧扭過身來看著馬車旁邊的我，以后撤步的方式走路。
聞言，艾吉奧走到我身邊親密地?fù)ё×宋业募绨颉?p> “他是我的戰(zhàn)友，更是我的家人?！?p> “哦，是嗎？那同樣歡迎你來到蒙特里久尼?！?p> 艾吉奧叔叔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讓我有些不舒服，我總感覺他有些討厭我。馬里奧對艾吉奧一家人非常熱情，不斷找一些話題跟他們聊，大概是想幫助他們淡忘悲傷的事情，投入到新生活當(dāng)中。側(cè)耳旁聽的我也了解到了一些知識：蒙特里久尼和佛羅倫薩的關(guān)系非常復(fù)雜，時而敵對、時而友好，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馬里奧嘆言自己跟不上時代的變化，鼓舞艾吉奧成為奧迪托雷家族的棟梁。這片名為托斯卡納的地區(qū)并不和平，圣吉米那諾是帕奇家族的地盤，他們時常會來騷擾蒙特里久尼。不僅因為想要侵占馬里奧的地盤，還因為圣殿騎士和刺客之間的宿敵關(guān)系。
“那么，帕奇家族真的是圣殿騎士的爪牙咯？”
“沒錯，帕奇家族上頭是一個西班牙人，名叫羅德里戈?波奇亞——整個歐洲最有勢力的人之一，同時也是圣殿騎士團(tuán)的首領(lǐng)?！?p> “那他要為我父親的死負(fù)責(zé)?！卑獖W咬牙切齒地說道。自從手刃了摧毀他們家的烏貝托以后，他的復(fù)仇之火就像添了一把薪柴，燒得更為猛烈。他不知從哪搞來一份名單，上面都是喬瓦尼先生調(diào)查過的人，很可能參與了奧迪托雷家族滅門計劃，艾吉奧決定給予他們制裁，以牙還牙。
“對，有機(jī)會的話還是要干掉他，不然的話他就會來殺掉你，繼續(xù)為禍一方。不過我的好侄兒，你現(xiàn)在尚且還是只雛鷹，待你好好成長了之后，我們再來談這些事吧?！?p> 遼闊的平原總算是窮盡了，前方映入眼簾的是一列低矮的小山，有防御工事搭建于頂上。山巒無疑形成了一堵天然的障壁，這讓我想起了現(xiàn)世古代的國度，以河為界、以山為盾，茫茫然一副天府大國的氣象，帝皇坐于庭宇之中，一怒而天下震，一喜而天下赦，威風(fēng)堂堂。他們自認(rèn)天之子，卻大多被俗世的權(quán)勢所迷惑，好始不得善終，皇家自相殘殺的慘劇更比比皆是。
生而為人，是不是就注定擺脫不了權(quán)力的蠱惑？
正思考間，我們一行人已經(jīng)來到了城門底下，守城的衛(wèi)兵見到來人是馬里奧，恭敬地讓出了一條路來。天還未完全亮，城里就已經(jīng)有許多人在走動了，鐵匠鋪傳出的粗野的打鐵聲聽上去跟佛羅倫薩的并無二致。
“艾吉奧，你的裝備也太差了。我給你一些零花錢，趕緊去為自己換一身好的防具。在這期間，我會為瑪利亞她們和你安排好房間的，放心去吧。哦，還有你小伙子，你先留下來，我有事跟你講?！瘪R里奧叉著腰對我笑了笑，臉上胡子跟著抖了抖，我總覺得我們之間好像有一些誤會，正好我也想跟他單獨(dú)聊聊。
“那我們回見了，凡?！蹦玫藉X購置新裝備的艾吉奧并沒有發(fā)現(xiàn)我和馬里奧之間那種微妙的氣氛，興沖沖地去尋找城里的鐵匠鋪。馬里奧沒有把我?guī)нM(jìn)室內(nèi)倒上一杯茶什么的，直接就把我拉到城外的山腳下——看來這誤會是有些大了。
“年輕人，你為什么跟我的侄兒待在一起？”
“是喬瓦尼先生在我孤立無助的時候收留了我，我想為他們家盡一份綿薄之力?！?p> “好，那你身上的這件刺客長袍怎么解釋？”
我剛想用唬弄艾吉奧的說辭解釋的時候，馬里奧繼續(xù)說道：“我可沒見過喬瓦尼有穿過這身衣服，它到底是怎么來的？”
好險！差點(diǎn)就自爆了。馬里奧既然是喬瓦尼先生的兄弟，知道刺客組織的事情一點(diǎn)兒也不奇怪，他甚至可能在那里面充當(dāng)干事。這樣看來，他懷疑我這來歷不明的人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支吾了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因為這件長袍就是“行者”憑空創(chuàng)造出來的，怎么解釋都會有破綻，這東西會越描越黑，干脆保持沉默好了。
“不會是從我那些死去的同僚身上剝下來的吧？”馬里奧的聲音逐漸變得冷肅，臉靠近了過來，那只失明的白色眼球死死盯著我。
“不是說，萬物皆虛，萬物皆允嗎？”我腦門子一熱，冷不丁給步步緊逼的馬里奧來了這么一句話。聽到刺客的至理名言從我口中說出，馬里奧收回了兇巴巴的表情，眼神逐漸變得迷惑起來。
“沒錯，萬物皆虛，萬物皆允……”
我束手站在一旁看著犯難的馬里奧，他還真是個可愛的中年人，總是偷瞄我一下又把視線收回去，一副想跟我道歉又放不下疑心的樣子。也是，圣殿騎士雖然是明面上的組織，但未必不能給待在暗處的刺客玩一手碟中諜。如果是身為刺客兄弟會的小領(lǐng)導(dǎo)，馬里奧還真要有這種表現(xiàn)才算合格。
“行吧行吧，我相信你了，你的事情我不過問。不過你要是敢做出對喬瓦尼一家不利的事……”
錚??！完全看不見他拔劍，脖子上的毛細(xì)血孔就已經(jīng)感受到了利刃才會發(fā)出的寒氣。
“我第一個不放過！”
“好，好?！蔽遗e起雙手認(rèn)慫投降，心中卻在琢磨，如果此時端起袖劍跟他對砍，會有幾成勝算。
“去買一些戰(zhàn)斗用的裝備吧，免得我被自己的侄子埋怨寒酸?！瘪R里奧扔給我一個裝滿錢幣的袋子，轉(zhuǎn)身收劍朝佇立在城市中心的奧迪托雷莊園走去。
“真是個傲嬌的大叔……”
…………
晚上，穿上新護(hù)甲的我和艾吉奧來到了宅邸的一處大廳，我們各自在宅邸中有了休息的房間，再也不用風(fēng)餐露宿或擠在一張床上練擒拿了。
“馬里奧叔叔，這么晚了您找我們有什么事呢？”
我環(huán)顧了一眼裝潢豪華卻擺滿書籍的客廳，暗自為馬里奧的勤學(xué)精神贊嘆一聲。這一看不要緊，我還發(fā)現(xiàn)了一些有趣的東西，一道貼著幾張手稿的墻壁——那無疑是藏有許多秘密的東西，也不知道馬里奧把它們破譯了沒有。
“我想帶你去走走我們祖先建的地下室，是時候讓你了解一下我們祖輩的事情了?！?p> “祖先？他也是刺客嗎？”
“是，而且是一位偉大的刺客導(dǎo)師?？梢哉f當(dāng)年如果不是有他的存在，現(xiàn)在整個歐洲……不，這個世界都已經(jīng)是圣殿騎士的囊中之物了?！?p> “我也能一起去看嗎？”我訕訕地問道。
“請便。”
馬里奧簡短的回答讓我如獲大赦，我昂首挺胸跟著他們走下一圈圈樓梯，到達(dá)兩百年前艾吉奧祖先所建起的地下室。一只腳踩進(jìn)地下室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知曉這個地下室的主人是誰了，因為正對著我們十來米處的地方，有一座如雄鷹展翅一般的威武石像——外型跟那位在魂界里打救并教導(dǎo)我的人一模一樣，一種跨越世紀(jì)相會的感覺縈繞心頭。
“又見面了啊，阿泰爾導(dǎo)師。”
石像前有一座石臺，上面擺放著一副熠熠生輝的鎧甲。我從未見過能散發(fā)出如此美麗光澤的金屬，鎧甲的刻紋更是鬼斧神工，不似出自工匠之手，而是藝術(shù)家之手。兩百年的沉寂并沒有讓它蒙塵、刀光劍影也不能在其身上留下任何痕跡，它亮潔如新，和石像靜靜地被鎖在一道閘門后，等待著下一任主人的到來。
“這副鎧甲是我們祖先……”
“阿泰爾，阿泰爾的鎧甲?！蔽也挥勺灾鞯剜雎暋?p> 不顧馬里奧震驚的眼神，我尊崇地看著那副被設(shè)有六合封印大門鎖住的鎧甲，仿佛目見了導(dǎo)師年輕時穿著它浴血奮戰(zhàn)的身影。
“沒錯，它確實是阿泰爾的鎧甲，不過卻因為過于強(qiáng)大而被鎖上了。兩百年來我們世世代代都努力去解開封印，我也嘗試過，但沒有辦法做到。我把它交給你了艾吉奧，希望你有朝一日能穿上它?！?p> 艾吉奧鄭重地點(diǎn)頭。
我也滿懷激動地對艾吉奧說：“你一定能做到的！”
我絲毫沒有留意到當(dāng)時馬里奧充滿猜忌的表情，這是后面一系列誤會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