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宮前,有一塊可以容納幾千人的空地。
青陽文會開始的前一天,地上就已經(jīng)鋪好近千個(gè)蒲團(tuán),而青陽宮正門前,也早就擺放好了十幾個(gè)用桃木制成的太師椅。
參加文會除了四個(gè)書館里的人之外,還有青山府境內(nèi)比較知名的一些文道修行者,所以原本還算祥安靜的青陽書館一時(shí)間人滿為患。
唯一安靜的地方可能就是藏書閣了,因?yàn)檫@里對山下人來說是禁地。
蘇生呆在藏書閣二層看了一整天的書,直到晚上才從藏書閣二層下來,在一層又順手挑了一本適合二月看的書之后,才回到了竹屋。
屋里,二月和蓮花小人平安趴在桌子上大眼瞪小眼,直到蘇生回來,兩人才沒有繼續(xù)僵持下去,二月接過書本就立馬開始看了起來,蓮花小人則蹦到了蘇生手上,吮吸著蘇生白天寫字時(shí)遺留在手上的墨汁。
吃飯時(shí),二月主動(dòng)挑起話題道:“少爺,二月路過青陽宮時(shí)看到了參加文會的名單上有少爺?shù)拿??!?p> “嗯,前些天我就知道了?!?p> “今天二月洗衣服的時(shí)候聽說,這次的青陽文會好像是最近十幾年競爭最激烈的一次?!?p> 蘇生笑道:“能不激烈嗎,都是一些壓制境界兩三年的小怪物?!?p> 二月露出虎牙笑道:“反正少爺不會輸?shù)?。?p> “這次可不一定哦,那些比我早入學(xué)幾年的師兄師姐都還在質(zhì)疑我夠不夠資格參加這次的青陽文會呢?!?p> “少爺。”
“嗯?”
“明天二月能去青陽宮那邊看文會嗎?”
“可以的?!?p> 二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躺在硯臺里的蓮花小人撫摸著自己大肚子問道:“那我能去嗎?”
“不能!”
蓮花小人打了個(gè)飽嗝,立馬從硯臺里坐起來指著二月道:“為什么她都能去,我為什么不能去?”
二月懟道:“你除了搗亂還能做什么?”
“你才搗亂呢,沒有我,這小子能這么快晉級七級童生嗎?”
“那你知道你一天要喝多少墨汁嗎?墨塊都磨沒了好幾塊,你以為這些東西都不要錢嗎?”
蓮花小人不滿道:“男人說話,女人閉嘴?!?p> 話音剛落。
二月抄起了一把剪頭,“男人是吧,來,讓我看看。”
蓮花小人急忙捂著襠部,氣急敗壞道:“潑婦,真是潑婦!”
蘇生臉上一笑,勸架道:“行了行了,明天你躲在我的袍子里,別露頭就是了?!?p> “這還差不多?!?p> ……
翌日清晨,蘇生關(guān)上竹門,領(lǐng)著二月,一路往青陽宮去了。
代表青陽書館參加此次文會的蘇生,一路上自然吸引了很多人的關(guān)注。
走到會場,蘇生將二月安排在了蘇蘭蘭身旁坐下,之后便和王純風(fēng)、朱溫兩人一起走到觀眾席中心處站定。
太陽逐漸升起,人漸漸來齊,會場內(nèi)一片嘈雜。
沒多久,青陽宮門口的銅鐘無風(fēng)自動(dòng),一聲巨大的鐘聲響起后,場上終于安靜下來。
頭戴青陽冠的老人率先從青陽宮內(nèi)走出,身后跟著同樣身穿白袍的老者。
“果然是他。”看到老人邁出宮門的那一刻,蘇生也終于確定了那天晚上的那個(gè)老頭就是青陽書館的館主。
老人在最中間的椅子上坐下,身旁另一老者上前喊道:“子曰:有朋自遠(yuǎn)方來,不亦樂乎。首先由我代表青陽書館對此次前來參加文會的道然、紫軒、惜文三家書館表示歡迎,另外此次前來青陽文會觀禮的有青山府府尹謝公權(quán)……”
謝陽的父親,青山府的府尹,謝公權(quán)邁著虎步從青陽宮內(nèi)走去,最終在館主身旁位置上坐定。
“南山居士,衛(wèi)無忌”
“梅花雅士,唐東?!?p> 之后,老人每念出一人名號,就有一人在前方落座。
雖然歷屆文會的規(guī)矩都一樣,但老者還是不厭其煩地介紹了一下此次青陽文會的規(guī)則,這個(gè)過程持續(xù)了很久。
直到日上三竿時(shí),老者才終于開始介紹此次參加文會的六位學(xué)子。
“道然書館,李賢滔”
穿著一身深褐色儒袍的李賢滔起身走到中間。
“紫軒書館,丁輝”
身高八尺有余的丁輝默然起身走上前。
“惜文書館,上官鴻都”
躲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上官鴻都同樣走到丁輝身旁站定。
“青陽書館,王淳風(fēng)!”
“青陽書館,朱溫!”
“青陽書館……蘇生!”
三句擲地有聲的青陽書館讓在場所有的青陽學(xué)子的血液都點(diǎn)燃了。
數(shù)百人齊聲念道:“巍巍青陽,正氣長存!”
蘇燦、蘇慶、蘇蘭蘭、二月幾個(gè)人看著比其他五人都更顯得稚嫩的蘇生,各自心里五味雜陳。
換做一年前,蘇燦幾人可能打死也不相信,有朝一日,蘇生能參加青陽文會,而且還是作為主角。
場中間擺放了一塊長寬各有三丈的竹席,念完名字后,六個(gè)人也都盤坐了下來。
此時(shí)此刻,青陽館主才朗聲道:“第一題,請梅花雅士唐東海出題,我們青陽由學(xué)子朱溫應(yīng)答,不知你們?nèi)?,誰愿對陣?”
“我來?!崩钯t滔笑著回道。
朱溫見怪不怪。
身材有些富態(tài)的唐東海,起身笑道:“我給出的題目是——山!”
一眾人等屏息凝神。
朱溫和李賢滔兩人動(dòng)作出奇的一致,同樣閉上眼,眉頭緊皺。
場下觀眾三兩成群的小聲議論起來。
半晌。
銅鐘聲響。
朱溫和李賢滔同時(shí)起身。
按照規(guī)矩原本是誰先起身,誰先作答,沒想到兩人竟然一齊起身。
“請”
“請”
朱溫和李賢滔異口同聲地謙讓后,相視一笑。
朱溫不再拘禮,起身開始念道:“郁孤臺下清江水,中間多少行人淚?北涼往江南,可憐無數(shù)山!”
僅是兩句詩詞,朱溫頭頂上元?dú)獠粩嗑蹟n,厚厚一層元?dú)?,猶如暴雨前夕的烏云。
“這么快就與元?dú)獍l(fā)生了感應(yīng)!不虧是朱師兄!”
“那當(dāng)然,有朱溫師兄和王淳風(fēng)師兄在,這場文會就不會輸,那個(gè)蘇生師弟雖說天資卓越,但畢竟文級不夠,估計(jì)館主也就讓他走個(gè)過場而已?!?p> “噓,小聲點(diǎn)。”
“怕什么,其實(shí)大家心里都清楚?!?p> 朱溫來回踏步,嘴里再次念道:“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江晚正愁余,山深聞鷓鴣……”
詞成聲落,頭頂元?dú)庠茖觿×曳瓌?dòng),不多時(shí),一座雄偉山峰從云層中逐漸抬起。
一丈,兩丈、數(shù)十丈!
山風(fēng)呼咧。
鷓鴣聲起。
異象橫生。